9月5日到9月10日,日记内容有空缺。
  在9月11日那栏,郁庭川看到一大段内容,是宋倾城用圆珠笔写的:“提前生下宝宝,不想把不好的情绪写下来,可是仍然觉得后怕,握着孩子热热的小手,在产房里发生的意外,好像从来没存在过,如果我生下的真是个死胎,想象不出现在会是怎么样。9月6日凌晨1点18分,孩子从我的身体里离开,看着孩子被他爸爸抱在怀里,感觉人生很圆满,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医生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也相信。以后,这个家里不止我和郁庭川,还有孩子,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孩子就会跌跌撞撞走路,还会喊爸爸妈妈。人生就是这样,哪怕处处有着苦痛,但是这些苦痛,终有过去的一天,最后留下来的,是相守的甜蜜和幸福,生活可能很琐碎,重要的是,自己清楚自己要什么。”
  宋倾城睁眼就看见床边的郁庭川,也看见他手里的日记本,几乎是瞬间,整个人就清醒过来。
  “你回来啦?”她坐起身。
  郁庭川没再瞧日记内容,视线投过来,又看一眼儿子:“晚上打算自己带着孩子?”
  宋倾城点头,那双眼睛已经黏在日记本上。
  随后,补充说明:“那是我的日记本。”
  郁庭川合拢日记本,放去床头柜上,一边问她:“老七在家里?”
  “嗯,他说要住几天。”
  宋倾城把日记本取过来,搁在自己腿上,好像这样拿着心里才踏实,却又忍不住猜测,不知道郁庭川看去了多少。
  自己的**被发现,心里难免有别扭。
  这样想着,宋倾城开口说:“虽然我们结了婚,还是要尊重彼此的**,就像日记本,不能随随便便翻看。”
  郁庭川淡淡笑:“里面有东西是我不能看的?”
  宋倾城换了个话题:“郁承业都告诉我了。”
  她抬头看向正解腕表表带的男人:“他说我的那些事,是蒋宁在背后做的。”
  郁庭川没否认,随后开腔:“许东前两天查到,其中一些事确实和她的朋友有点关系。”说着,他的目光落回宋倾城脸上,话里有宽慰:“网上的舆论过段日子会消下去,是真是假,谁又说得清楚,不必一直记在心上。”
  “蒋宁是沈挚的未婚妻,她对我可能有误会。”
  宋倾城又说:“比起她现在的遭遇,我突然觉得很庆幸。”
  最起码,她没有那种性丑闻。
  郁庭川摘下腕表,坐在床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尔后,目光款款的回视宋倾城:“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自己做下的事,既然留下了把柄,被挖出来是迟早的事。”
  “现在爆出来,有些凑巧。本来那些网民都在骂我,现在他们懒得理我那些事,全都跑去关注蒋宁的照片视频。”
  郁庭川道:“他们不关注你,也就不再影响你的生活,这样不好?”
  “……”
  宋倾城忽然间,不想再刨根问到底。
  所以,她轻轻嗯了一声,看着眼前的郁庭川开口:“可能这样说有些矫情,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在我身边,谢谢你能成为我的家人。”
  郁庭川闻言,眉眼温柔几分:“既然是一家人,还这么见外。”
  话音未落,宋倾城已经探身抱住了他。
  她用脸颊蹭着男人衬衫:“在我心里,你也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就算有了宝宝,你还是排在第一位。”
  郁庭川被她说的动容。
  回答宋倾城的,是郁庭川轻轻回拥她的力道。
  9月20日,沈挚出现在恒远集团。
  郁庭川没有避而不见,沈挚在总裁办公室待了半小时。
  这天晚上,南城大学举办了新生欢迎典礼。
  沈挚也是南城大学的毕业生,在校期间也是拿特等奖的高材生,他参加了南大的欢迎典礼,并且在典礼结束前,代表历届毕业生发表讲话。
  ------题外话------
  陆韵萱怒:“就是你们这帮人,整天搞事情搞事情,不知道人家要再婚了么!”
  ☆、第467章 沈挚的澄清,南城不眠夜
  沈挚站在发言台前,引起底下一小片的议论。%d7%cf%d3%c4%b8%f3
  依照南城大学以往的惯例,今晚上台致辞向新生表示欢迎的,应该是大四的应届毕业生。
  作为校友,不管是长相还是气度,沈挚往台上一站,无疑是出众的。
  修长挺拔的身型,往上卷起的衬衫袖口,特别是明亮的灯光下,让人想到‘芝兰玉树’这种词汇,坐在台下的新生,看着这位离校几年的学长,从最初的窃窃私语,逐渐安静下来。
  沈挚上台时,手里拿着致辞稿。
  真的开始讲话,他却没低头去看稿子。
  南城大学,每年招收的新生人数在7000左右,欢迎典礼是在体育馆举行,一眼望去,是黑压压的人头。
  沈挚开口后,低缓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每个角落:“今晚能站在这里跟大家讲话,是我托人向校领导争取到的机会,比起在校的大四学生,毕业离开南大快5年的我,在你们眼里,已经是块悬挂太久的老腊肉。”
  底下的新生纷纷笑出来。
  看着这些还穿军训服的学生,沈挚的目光放柔:“像我这样的毕业生,虽然曾经也拿过奖学金,和那些功成名就的校友比起来,只能说非常平凡。”
  “12年我从这里毕业,后来辗转外派出国,去年重新回到南城,差不多五年的时间,再度踏进南大的校门,不管是当年细心教导我们的老师,还是校园里的一草一木,给我的感觉依旧如初。”
  沈挚顿了顿又道:“可能发生变化的只有我。”
  在座的新生,没有谁喧哗或悄悄聊天,全都专注的聆听着。
  这种辞职,脱离备好的演讲稿,不像校领导永远老生常谈的鼓励,也没有领导不断强调的‘我再说五分钟’,看似随意的讲话,更能让在场每个新生融入到氛围里。
  “你们刚经历高考,从全国各地而来,几年后走出校门,其中大多数人会和我一样,有的时候,被社会上的物质浮华吸引目光,为了前途做出违心的选择,等到将来某一天再去追忆,或许会有悔意,有的人悔不当初,也有的人则在缅怀后继续往前走。”
  沈挚说:“而我,应该算前者,因为我当年所做的选择,不仅仅是选择,还有逃避。”
  “由于我的犹豫和怯懦,改变了另一个女孩的人生轨迹。”
  话音未落,体育馆内出现细碎的交谈声。
  沈挚没有就此结束这个话题:“我是南城本地人,当年为了更方便报考南城大学,我被父母送去余饶老家,一个三线城市,你们可能没听过,在那里,我度过了前半生最难忘的几年,也在那里,遇到了最为重要的那个人。”
  “十几岁的年龄,我认定是最为重要,你们可能认为太过玩笑,但对我来说,确实如此。”
  “我被送到余饶和奶奶生活的那年,我得知我不是我父母的亲生孩子,也在那时候,我的养母有了身孕。”
  提及自己的身世,沈挚没有感到难以启齿:“那个时候,我也像个中二青年,即便没表现在脸上,叛逆心理却在滋生,我有想过破罐子破摔,还考什么大学,反正我只是家里收养的,以后我养父母会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们的期待都会转移到那个孩子身上,我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在我的人生即将拐向晦暗的这一年,那个女孩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第一次见到她,她背着书包放学回来,个头只到我的胸口。”
  “有一回我看见她在院子里做作业,那天心情不错,发现她做不出题目,我就教了她解法,自打那以后,她就时不时来找我,理由是,大家都说我成绩好,也很喜欢帮助人。”
  沈挚道:“其实我并不热心,相反的,还很讨厌麻烦,可是那晚,我没有把真相告诉她,从2004年到2007年,是她陪着我度过最低落的几年,让我不再对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怀,也是在那几年里,我渐渐喜欢上这个女孩,哪怕她比我小了整整六岁。”
  “2008年,我已经回到南城读大学,2009年,她和我在一起,因为是早恋,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人,为了见面,学校放假的时候,我经常两地跑。”
  年少时的爱恋,美好又令人向往。
  “在她外公过世后,她和她外婆来了南城,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最起码是我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也很聪明,2011年的假期,她瞒着家里和我回余饶,就在那个夏天,她因为故意伤人罪和藏毒罪被判入狱。”
  此言一出,整个体育馆内变得闹哄哄。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那晚在现场,真正动手伤人的是我。”
  沈挚继续往下说:“那年我已经在实习,她怕我的工作受影响,因为受伤的那个人,是原来余饶书记的儿子,她很怕我拿不到毕业证,所以在警方找过来的时候,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当时,没有谁想到对方伤的那么重,她被带回派出所,上车的时候,口袋里却掉出一小包白、粉。”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嗡嗡作响。
  沈挚置若罔闻:“她是怎么样的女孩,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别说是吸毒藏毒,在那晚之前,她甚至没见过白、粉的样子,可是,警方确实在她身上找到白粉,呈到法庭上,是无法辩驳的证据。”
  “原余饶书记的儿子,因为脑部受伤,造成腰部以下的瘫痪,得知这样的结果,我去拘留所看她,她有害怕,却依然没说出是我打伤的人,就在开庭的前夕,我背叛了她,和她叔叔的女儿走到一起。”
  “我说过要等她出来,却在她出来以后,和她堂姐结婚出了国。”
  说到这里,沈挚的喉头微动:“大四那年我工作受挫,又不想被人看轻,虚荣心和好胜心让我的人生偏离了计划好的轨道,在前途和那个我说过要照顾一辈子爱护她一辈子的女孩之间,我选择了前途,不顾她的无助,把她独自抛弃在半途。”
  体育馆内陷入混乱,是交头接耳的混乱。
  可是,坐在台上的校领导,却没有谁去打断沈挚的讲话。
  原本气氛轻松的新生欢迎典礼,如今成为沈挚个人的心理剖白。
  在场的七千多名新生并未起身离场,反而纷纷拿起手机录下这一幕,或者发信息给朋友,八卦起今晚在南大发生的事情。
  沈挚又道:“在大陆,坐牢等于是没了后半辈子,这些年,她都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我后来听说,有个男孩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男孩家里知道她坐过牢的事,不但没有答应他们在一起,还借此对她百般羞辱。”
  “她所遭遇的这些,我是那个始作俑者,我爱这个相信我的单纯女孩,可是,也是我,把她推到泥潭里,看着别人唾弃她伤害她,却没有伸手去拉一把。”
  沈挚缓缓道:“就像命运和我玩的恶作剧,直到年初我才知道,当年陷害她藏毒的,正是我结婚几年的前妻,她名义上的堂姐,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全场的新生面面相觑,随后哗然声起。
  “是不是很戏剧化?在座的你们,其中有人可能已经猜到我说的那个女孩是谁,前段日子,她被很多网民抨击责骂,而制造出这些事端的,是在6月和我订婚的未婚妻。”
  “再回首去看,这些年,我给过她的只有伤害。”
  沈挚说:“每个人都会有一段年少轻狂,犯下各种错误,或者被原谅,或者被憎恨,我做过最大的错事不是伤人致残,而是为了逃避责任,让一个善良的女孩为我去承担后果。”
  “也有人会奇怪,我为什么现在肯站出来澄清这些事。”沈挚看着那些躁动的人潮,神情平和:“我爱她,也可能,是爱着那段最纯真的岁月,不想再让她为我的过错买单。她有了自己爱的人,那个人能为她做的,很多是我竭尽全力都无法办到的,而我唯一能做好的,就是让你们知道,她一直是个好女孩,哪怕被伤害被无解,始终没有用偏激的态度去对待生活,也不曾主动伤害过谁。”
  “今年她参加了高考,也被南城大学录取,成为你们中的一员,有人在网上弄了请愿书,借着舆论向南城大学施压,让南城大学把她从新生名单里除名。”
  短暂的喧闹过后,体育馆内的学生已经恢复平静。
  “这也是我今晚站在这里说话的主要原因。一个在外婆生病时不离不弃、想尽办法筹医药费的女孩,不可能真的漠视亲情,她不该被舆论踩到脚底,更不该因为误会被她的同学远离孤立。”
  沈挚的声音再度从麦克风里传出来:“她其实不完美,但是,很多女生都存在的小缺点,不该因为在她身上就被无限放大。我爱的这个女孩,她很坚强,也很脆弱,即便被全世界伤害,也不会多解释一句,不是不在乎,是因为她过早的明白,有的时候,解释不等同于被理解。”
  “不解释,不代表无话可说,现在这个社会,多心思叵测之辈,总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台下的教师座席里,江迟悄无声息的退场。
  与此同时,周围的人已经讨论开。
  “真的假的?如果当年是替人坐牢,那现在要怎么来判?”
  “追诉期过了吧?有些话也是口说无凭。”
  “就算伤人藏毒是被冤枉的,那不救同母异父弟弟的事总该是真的,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江迟走到体育馆出口处,沈挚也结束了讲话:“她现在已经结婚生子,这是我最后一次在外提及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