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早早起床,轻手轻脚将东西搬下去,想了想写了张纸条放到枕头上:感谢这几天的收留,打扰了。客客气气的。
尚之桃叫的小货车将她从栾念小区拉到了北五环,前几天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消失了,站在单元楼门口,感觉又回到了人间。她的人间就是在这么一个真实的情景中,周围破败热闹,但是有好朋友在身边。
天上下起小雪,她站在楼下看了一会儿,多快啊,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她觉得这一年的收尾很好,虽然有那么一点戏剧性的波折,但胜在圆满。
孙雨也拉着东西回来了,两个人看着对方的行李,都笑出声。
“没想到走了一圈,又回到了这里。这大概就是我们跟这里的不解之缘了。我找了个搬运工来。”孙雨指指不远处走来的人:“咱们就别挨累了,好歹我也是一个濒临倒闭的创业公司合伙人,这一百块钱我能出得起。”
“那我好歹也是顶尖外企的跑腿员工,今天的饭钱我包了。出得起。”
相视一笑,上了楼。
推门进去,看到孙远翥的东西已经堆到了客厅,他正在装书柜,从网上买的,需要他自己组装。他还买了好看的壁纸,客厅那个旧沙发也不见了。
“这……”
“不是说要好好收拾一下吗?”孙远翥笑了笑,拍拍手上的灰:“两个阳面的房间留给你们,我经常出差,不需要住阳面,你们两个自己挑。”
这等好意是要接受的,因为他是孙远翥。
三个人放起了音乐,安静的听歌收拾东西,孙雨给尚之桃发了一条消息,她说:“我所剩不多的浪漫主义在作祟,我希望此情此景,伴我们到长命百岁。”
尚之桃也喜欢这样的时光。
在这样的空间和时间里,周围没有让她感觉到有压力的人或事,一切都很简单。
这样布置一个房子,让她在这座城市第一次有了归属感。
孙远翥坐在客厅的阳光里装柜子,周遭暖洋洋的,美好的像一场梦。
他们一直折腾到晚上,家才有了新的模样。
孙远翥拿出一张图来,对她们说接下来他的规划。
“我想在这里放一张长条的书桌,咱们可以并排坐在那办公。”
“这里我想摆几个花架,放上那么几盆花,再养上一小缸鱼,这样才能有生气。”
尚之桃举起手:“我也有想养的。”
“什么?”
“我想养一条狗。”
看到另外两个人睁大了眼睛,她笃定的点点头:“我真的想养一条狗做为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你们有人怕狗吗?”
另外两个人都摇头。
“那我要养狗喽!”
尚之桃为自己做的决定鼓起了掌。
第63章 你好啊,卢克
尚之桃说行动就行动。
年前最后一周,同事们休假的休假,回家的回家,办公室没几号人。尚之桃手里的提效项目模型通过测试和审批,年后就要正式上线了。
突然间没什么事儿,难得在工位上看一会儿其他网页。lumi接了水回来,看她在网站上看狗。
“喜欢狗?”
“喜欢。想养。”尚之桃点头。她看网上说狗狗爱黏人,没事儿就卧在你脚边上,她想象了一下,下雪下雨或者纯粹是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时候,身边能有这么一个可爱的东西陪着,那感觉一定很好。
“我刚好有一个朋友在通州开狗场,我带你去挑?”
“哈?现在吗?”
尚之桃真的佩服自己的导师什么人都认识,好像可着一整个北京城没有她办不了的事,马不了的人。
“当然是现在啦。”lumi穿上大衣:“一年就这几天翘班的大好时机,不走等什么呢?”
尚之桃也穿衣裳,看到kitty从工位上站起来,她今天穿一条黑色连衣短裙,一双过膝长靴,破天荒对她们笑:“去哪儿看狗啊?”
lumi想说“关你屁事”,尚之桃抢先一句:“去通州啊。”将她们俩的掐架扼杀在摇篮里。
她们穿衣裳向外走,kitty也跟了出来。
三个人在电梯间里都不讲话,尚之桃手机响了,她接起:“王总你好。”
是今年入库的供应商,尚之桃苏州站的活动就用的这一家。
“我在公司啊。”尚之桃笑着说。
“你在我们公司楼下?”
“好啊,我马上到楼下。”
尚之桃挂断电话,对lumi说:“老王来了,说是路过就来看看。”
出了电梯看到王总在一楼坐着,手边是两个红色新春礼盒,kitty从后门进咖啡厅,看了一眼那个新春礼盒,又看了眼尚之桃,推门进去了。
“过年了,我们公司给客户准备了春联,也给二位备了一份。”
“别,我们可不要,礼盒事小,工作事大。”lumi直接拒绝:“王总就别客气了,有空一起吃顿饭,礼盒就算了。”
“是的。”尚之桃在一旁点头,对王总说:“不用这么客气。”
三个人闲聊几句,相互告别。
lumi带着尚之桃去地下车库开车,上了车之后才说:“以后这种事儿多着呢,信我的,什么都别拿。当然,你也不是那种人。”
尚之桃点头:“我胆儿小。别回头年纪轻轻被送进去,我爹妈去监狱看我还得坐高铁,多累啊。”她就那么随便说,正义感不允许她那么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拿了以后还怎么跟群众相处啊?
“咱们这个行业这种事儿多着呢,搞市场的人都是在风口浪尖上,今天一个礼盒,明天一条丝巾,后天一个包,慢慢的就这么完蛋了。”lumi边说边切:“主要是老娘也不缺那点钱啊!”
lumi说到“后天一个包”的时候,猛然想起家里放着那四个没有动过的包。那包是栾念买的还是客户送的?她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转眼又摇摇头,栾念不是那种人,他自己什么都不缺,又有那么一股子清高的劲头。
尚之桃把握不住栾念动辄送包的习惯是怎么养成的,他送礼物就那么轻飘飘的,沙发上送你的礼物你走的时候带走,你下车时把后座的礼物拿走。
挺占地儿的。她自己才多少东西?搬家时候那包就得单独占个箱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倒腾奢侈品包装盒的呢!
她正想着呢,lumi从后座拿过一个小盒子给她:“过年了啊,不是给你的,给叔叔阿姨的。”
“你送我爸妈东西干什么?”尚之桃觉得烫手。
“给你你就拿着!又不是送你的,裤腰带,一人一条。感谢叔叔阿姨为我做咸菜,太好吃了。希望你这次回家多带点回来。”
尚之桃上一次回家,带回了大翟做的咸菜,瓶瓶罐罐带了半旅行箱,十分壮观。她给lumi带了两罐,lumi爱上了,索性就都给她吃了。
“你爱吃我就多拿,但你送礼物算怎么回事呢……”尚之桃有点不好意思。
“管着吗你?拿走啊,别惹我生气。”
俩人一路拌嘴到狗场,那狗场之人看起来有一点朋克,见到lumi用力拍她肩膀:“你养狗啊?”看起来两个人很熟。
“我姐妹儿养。”lumi对尚之桃说:“你想养什么样儿的跟他说,周围的狗场他都认识,他这儿没有就让他带咱们去别人家挑。”
“我想养一只萨摩耶或者金毛。”尚之桃认真的说,她喜欢萨摩耶,跟个雪球似的,金毛听话聪明。总之她都可以。
“我家刚好有一窝刚下的萨摩耶,赛级犬,毛量骨量身长都是顶级的,看看?”
“好啊。”
尚之桃跟他走进去,看到一窝小雪球。
那人还教她:“买狗呢,讲求缘分。你叫它们,先过来找你玩的那只肯定最机灵,也跟你投缘。”
哦。
尚之桃蹲在那里,叫,怎么叫?汪!她开口学了一声狗叫,狗场主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叫的,哈哈大笑:“挺逗啊,姑娘。”
lumi也在一边笑:“她就这样,缺心眼似的。”
还真有一只小狗,听到尚之桃的叫声,蹭到她脚下,毛茸茸的,张口咬住她手指,跟她玩呢。尚之桃一颗心要化掉了,将那只狗儿抱到腿上,那狗儿可真喜欢她,在她怀里亮肚子让她揉。这大概就是狗主人说的缘分?
尚之桃抱着那小雪团儿舍不得放下,仰头问那狗场主人:“多少钱啊?”
“不要钱。”
“哈?”尚之桃来之前查过,赛季萨摩犬可不便宜,几千上万都有,不要钱算怎么回事?lumi却弯下身拎起那狗儿脖子往外走:“不要钱你还不赶紧走?等老板反悔呢?”狗儿也听话,就那么张着四只爪子让lumi拎走,蠢笨蠢笨的。
“好好对它,等大一点儿带它回来看看它爹妈就行了。已经打过一针了,剩下的你回去打。笼子提着还是抱走啊?”
“抱走抱走。但我还是给您点钱吧?我看网上说赛级犬要万八千的,我不好意思。”
“你有病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我哥!”lumi往外推尚之桃:“改天吃顿饭得了!快走,你不得买笼子狗粮啊,不得给人家买件新衣裳啊?”
俩人上了车,狗儿在尚之桃怀里卧着,lumi看看那狗子又看看尚之桃,卧槽了一声:“我说尚之桃,你挑的狗怎么跟你这么像?”
“哪儿像?”尚之桃举起它到眼前,四目相对,狗子汪了一声。
“你看看那神情!那长相!”lumi笑的肚子疼:“呆头呆脑的,跟你一模一样啊!”
哈?
我呆吗?
尚之桃抱起狗子,对它说:“我呆吗?卢克?”狗子脑袋一歪,呆。
“叫啥?”lumi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一遍。
“叫卢克。”尚之桃认真回答lumi:“这名字好,这名字解恨。”
尚之桃就想养只狗叫卢克,卢克你过来,卢克sit down!卢克stop!卢克good boy!多爽啊。她嘿嘿笑出声:“叫卢克多威风,以后在公司受了气,回家我就收拾卢克,卢克你怎么干活的?不行你就别干了。卢克你怎么尿屋里了?不行你就出去吧!卢克你看看别的狗,再看看你。”尚之桃学栾念口气特别像,神情也像,皱着眉冷着脸,一脸欠揍相。lumi被她逗死了,趴在方向盘上笑了半天:“这么一说挺解恨啊,那我回家给我那蜥蜴儿子也改名,叫卢安。”卢、安,栾:“卢安你挺孙子啊!你跟谁照眼儿呢卢安!再照眼儿饿死你!”
两个人对着笑,卢克在尚之桃怀里琢磨自己这新名字,琢磨半天,可能也觉得挺威风,突然站起来,奶凶奶凶叫了一声:“汪!”
“乖卢克,再给姐姐叫一声。”
尚之桃有了卢克觉得今年真是太圆满了,抱着它进了家门,对孙雨和孙远翥说:“快来看看我的小雪球。”
三个大人把卢克围在中间,爱不释手的摸。卢克这个小东西特别可爱,特别招人儿疼,你摸它,它就张开小嘴巴假装咬你。再一会儿又在地上亮肚皮,把它会那点东西都展示了一遍。跟luke一点都不像,可比luke好玩多了。尚之桃心想。
她舍不得把卢克锁在笼子里,怕卢克受委屈。孙远翥就找来上次组装书架剩的材料,在阳台上围了块儿地儿,又在网上买狗零食,怕卢克营养不良。孙雨怕卢克凉着,拆了条被子动手给卢克缝狗窝,一边缝一边说:你可别咬啊,缝一次不容易。卢克呢,大概感觉到它在这个家里倍受优待,一会儿到这个腿边蹭蹭,一会儿挠挠那个裤腿,总之不闲着。
孙雨看卢克那可人疼的样子,对尚之桃说:“你别说,这卢克性格可真好。”
那可不?比栾念好多了。
晚上尚之桃睡觉,听到床下卢克哼哼唧唧,在地上啪嗒啪嗒走路,好像很烦躁。开了床头灯坐起来,卢克立马在地上坐好,过了几秒又支起身子,把毛茸茸的小前爪搭在床脚上,呜,声音由高到低有那么一点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