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分后悔,不该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也没什么好喝的,简直折磨身心。
储臣把剩下的喝完,出去拿了巧克力回来,掰一块送进她嘴里,“这款酒适合配巧克力,你好好品味。”
酒就酒,还款?
还要她好好品味?
梁晴看他高高在上的眼神,“说法真高级,都快让人听不懂了。不愧是开酒吧的。”
储臣没有接这句话,“你天天养生又喝酒,欺骗自己的身体,身体也会欺骗你。”
“小酌而已。”梁晴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储臣坐过来,“是不是在外面放纵惯了?”
梁晴将自己的身体沉进水里,也没有看他,漫不经心地说:“ 夜夜笙歌,逍遥快活。”
“哦,小心身体吃不消。”
“你怎么这个反应?”梁晴睁开眼睛,他这也太反常了吧。
储臣掌心撩起一抔水,淋在她光滑的皮肤上,“那我能怎么办?你也只是犯了全天下的女人都会犯的错,能回家就行了。”
他这面相和身材不适合扮演受气小媳妇儿,给人感觉是在故意卖惨,或者伺机报复,梁晴听笑了之后,又打了个哆嗦。
“你下午还没有回答我,这几天在忙什么?”
“你管我?”
“我管不到你,问问不行?”
梁晴于是把和薛灿谈论的事跟他说了,薛灿这个名字以前出现在梁晴的谈话里,储臣记在心里了。
“你怎么想的?”
梁晴说:“我需要考虑。一方面想要绝对的自由,一方面也想尝试新的职业,但是需要指路的。”
储臣的衬衣袖子被打湿,干脆脱了丢在脏衣篓里,抽下浴袍拢在身上,继续撩水给她按摩头皮,“哪有绝对的自由?即使这两年的一个比较流行的说法‘高度自律即绝对自由’也是一个伪命题,不过是上位者的鞭策与哄骗。”
梁晴觉得被他按摩头皮很舒服,不自觉又闭上了眼睛,“对于压榨别人和制造骗局,你这种资本家是挺有发言权的。”
“什么资本家,混饭的罢了。”他不以为意,扯下了她乱动的手,“丛林社会没有绝对的自由,自由只在强者手中。而当普通人感觉到自由的时候,其实正在踏入圈套,就像羔羊,跟饿狼共舞,危险而不自知。”
梁晴笑了:“你还是没有给我确切的意见。”
储臣扯扯她的耳朵,“梁老师阅读理解水平这么低么?”
“我要你来说。”
“她是看上了你身上的价值,但是你更要清楚自己的价值,是给别人压榨还是自用,以及如何利用自身的价值换取对等的资源。”
“原来我这么厉害啊?”梁晴昂起脖子,得意起来。
储臣点头道:“没错。小羊羔全身是宝,能吃肉,喝血,啃骨头,羊毛还能做件防风大衣。”
“你讽刺我?”梁晴手脚并用,在水里狠狠砸了一下,水花四溅,把他身上全弄湿了。半敞的睡袍也扯得褪到手臂。
他的眼睛微红,没管自己不能完全蔽体的衣衫,扯下浴巾把她从水里抱起来。
人在经过一段长时间的饥饿过后,必然是要酣畅淋漓的一顿饱餐的,甚至对彼此的身体都有了新鲜感。
梁晴餍足而疲惫地躺在储臣的腿上,听着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她在每次欢|爱过后都没什么劲儿,想着去吹头发但是又墨迹说要在床上躺一躺,一躺就睡着了。
储臣看不过去,湿漉漉的长发容易感冒不说,还硬得戳人。
梁晴享受着他的服务,不再有开口的欲望,当然心里也会有一丝迷茫,因为工作,因为生活,但她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需要独自消化或细腻或消极的情绪。
但是就像储臣说的,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要在春节过后开始考虑认真工作了。
储臣看她微皱的眉头又在不经意间缓缓舒展开,收起了吹风机,用气垫梳给她把长发全都梳顺到一边,发现她这德行,和妞妞被梳毛梳顺滑了就眯眯眼笑一样。
再度掀被回到床上,刚侧过身来,就感觉到梁晴的手抹黑伸过来,解开他的睡衣一粒纽扣,在里面蹭了蹭。
“小旭今天一直闷闷不乐。”梁晴含糊地说,实在是犯困。
“我不清楚,你拿放大镜往他脸上看了?”
梁晴闭着眼睛翻白眼,中间插播一句:“再给我按按头皮,好舒服。”
又说:“你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吗?这都看不出来。”
“十分钟,一千块的收费标准。”储臣说:“一个大男人矫情什么。”
“分期付款,一天给你一百,先按再说。”她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快说怎么了!”
“失恋了呗,矫情的。”
“我怎么不知道他恋过?”
“单相思。他喜欢的那个小丫头你还记得吧?小旭这些年一直像苍蝇似的跟在人身边,伺机而动,现在人跟前男友复合了,他彻底没希望了。”
“那小女孩高中的男朋友么?”
“是他。小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为了跟小丫头当朋友,还跟人家男朋友当起了好哥们儿,说出来你都不敢信。”
梁晴心里替储旭感到惋惜,又很快很有兴趣地说道:“能和初恋复合的可不多,想起一句歌词,某人一出现别人都不过如此。”
储臣给她摁头,她的长发香香的,连带这他的指尖也都是香的。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手很酸,他换了只手继续。
“你也和自己的初恋复合了。”
“哈哈,我要睡觉了,你别停下来,等我睡着的啊。”梁晴再次闭上了眼睛,困死了。
储臣听见她沉稳而均匀的呼吸,手上才松了力道,他安静地把她揽在怀中。此时此刻当然是心满意足的,他的一颗心确实酸涩难堪,何必钻牛角尖呢?
何止是储旭遗传了余红艳的恋爱脑,失了心智只喜欢一个人.
难道他没有遗传么?
可是他对梁晴来说,却不是非他不可的人。
他又有些恼恨,不清楚是对谁,太矫情了,手臂把她箍得更紧,感觉到她胸口起伏变大,发出一些急促不满的嘤咛声才放手。
*
老陈习惯早起,中老年人总是信奉一日之计在于晨。
七点他就给储臣打电话了,储臣拿了手机走到阳台,听老陈说郑玉东那边的状况,身体还是老样子,没有好的迹,但也没有下降的空间了除非是一命呜呼,被年迈的父母照顾着。
而陈娟,儿子郑年在国外娶妻生子,她去给儿子带孩子应该是不打算回来,国内的房产也都卖掉了,她哥哥一家也移民去了加拿大。
陈娟和郑年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劝说外祖父母跟他们一起出国定居。
储臣问:“没问去看望郑玉东怎么回事么?”
“重归于好不太可能,郑玉东没钱没势,他要这个爹干嘛?”老陈看透世俗,父母爱子女,或者子女爱父母,很大的基础也是奠定在钱上的,郑玉东为郑年提供不了任何价值。
“从法律的角度上说,陈娟和郑玉东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郑年对郑玉东还有赡养的义务,就算郑年恨他,郑玉东也能提告要求他履行义务。”储臣低声道,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我知道你想看到郑玉东的结局,也想彻底痛快,但是小臣,你结婚了,不能像以前那么偏激。”老陈反过来劝他:“真心换真心的道理你是懂得的吧?很多事情你瞒着小晴,自然也感受不到她是关心你的。”
“梁晴和这件事无关。”
“这是你的偏见。你别忘了以前小晴不要你,到底是谁的原因。”老陈心想,反正他是老头儿了储臣又不拿自己怎么样,“还不是你自己钻牛角尖,脾气就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听不进去话,小晴都说了你还死性不改。她不甩你甩谁?”
储臣被老陈激怒了,冷声质问:“你一清早喝大了是么?”
“我说实话罢了。”老陈说:“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陈娟回来了。”
“陈强难道不会告诉我么?”储臣颇不以为然,他的眼线可不止老陈这个老家伙。
老陈说:“你这孩子太自我了,真是没救。”说完把电话挂了。
储臣把手机丢在躺椅上,自己安静地独处了一会儿,试图让早上的冷风吹醒大脑。
他很清楚,从余红艳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但凡她是因为恶疾,意外,哪怕是因为自己想不开……储臣都认命了。
她已经脱离出来了,又被人一步步诱导走进陷阱。
储臣看着那个罪魁祸首依然逍遥度日,若是还能安享晚年,他怎么能甘心?
第70章
储臣站在阳台呼出一口白蒙蒙的烟雾, 听见卧室门开的动静,他迫使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老陈这个老东西,一大早上就找他的不痛快, 不过他不痛快的根本是关于郑玉东, 而不是老陈说的那些他和梁晴过去的分歧。
人类身体里复杂的情绪是需要消解的,他不可能像储旭那样默默流泪, 找人撒娇;只能用更痛快的方式解决。
梁晴打了个哈欠出来, 时间也才七点二十,冬天不应该起这么早的,她又不用上班上学。
可是一旦被吵醒就很难再次入睡了,昨晚她睡得很早,晕晕乎乎,现在想来罪魁祸首是那一口威士忌。
听说睡眠少是早衰现象,她还是决定继续养生。
储臣穿着睡袍背对她站在阳台,什么也没做, 梁晴走过去敲了下玻璃门:“这么冷,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他听见声音拿上手机走了进去,发现手机电量竟然只有百分之二十几了, 一边吐槽着手机遇冷太耗电一边跟梁晴说:“你在网上给我买个xx手机吧,冬天这手机不存电。”
他时常有电话进来,冬天太耗电可不行,听说钱文东说xx牌子的国产手机在东北都能超长待机。
梁晴觉得他的脑回路清奇, 别人冬天手机没电了,第一个想法是买个充电宝或者换电池,他竟然想直接换手机, “我有个充电宝,你用吧。”
储臣眨了下眼睛, “我可以带走吗?”
“当然。”梁晴说:“太重了我不想用,给你了。”说完她在抽屉里找出来,像砖块一样大,举得手累,此外梁晴还送给他一根用过的充电线。
他给自己的手机充上电,觉得还挺好用,又问:“这个多少钱?”
“一百多块钱吧。”梁晴看他无知的眼神觉得很好笑。
“这么便宜?”他淡淡地评价:“这岂不是比重新买手机划算?”
梁晴在心里嘲笑这个人未免也太老土了吧,充电宝都没有用过,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老古董?
“你不知道充电宝吗?”
储臣不在意她嘲笑自己,手指蹭了蹭这个半旧的充电宝上的贴纸,他尝试抠下来但是没成功,“别人借给我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