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害怕的,会担心的,而他无法来到他的身边安慰她。虽然这样做有些掩耳盗铃,但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不要。”陆忧的泪再也压抑不住了,大颗大颗地纷纷滚落下她苍白的面颊。
那些人就已经开始对蔺墨臣袭击了!其中一个用力挥拳打在他的脸上,立即就擦伤了他的脸,打破了他的唇角,他没有吭一声,身体只是微微歪了一下。
陆忧瞳孔都裂开了,仿佛那一拳是打在她的连人戴椅子跪倒在了池亦铭的脚边。她无助而慌乱地向他磕头,每个头都磕响了,并一边求着他:“池亦铭,让他们住手!住手啊——”
陆忧的声音像是受伤的小鸟,带着撕裂的痛!池亦铭冷笑着,一脸欣赏享受的表情,根本不在乎陆忧在疯狂地磕头在救他。
左边,右边,前面,后面……左一拳,右一棍,用手揍,用脚踢……四五个人围着蔺墨臣,他跪在中央,被人欺凌,毫无还手之力。只因为她在池亦铭的手里,成了他的束缚。陆忧见池亦铭无动于衷,她知道这样是没有用的。她起身,一股作气,奔向中间的一个水泥柱。她想只要她死了,她就不会再成为蔺墨臣的束缚,那样他就可以自由的飞翔。如果他们之间有注定只人一个人能活,她希望还是他。
“陆忧!不要!”蔺墨臣倒在地上,血水从额头下流淌下来,看到这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然而陆忧却没有如愿,被池亦铭给及时拉住!蔺墨臣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但经过暴风骤雨般拳打脚踢后的他也已经没有了力气,到处上伤,伤口也流淌着鲜血,看起来惨不忍睹,又十分狼狈,可是就算是这样的他,依旧是迷人的,是矜贵到不可一世的!
陆忧的泪无声无息,晶莹剔透,仿佛是断线的珍珠。她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伤,受折磨,而她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她连和他一起死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给他一个痛快吧!”池亦铭下达着命令。
其中一个人拿起了一截冷硬的钢管,高高地举起来,双手积聚着力气,狠狠地就要砸向蔺墨臣的头。陆忧完全不敢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在颤抖,像是风中的柳枝,孱弱而可怜。
突然她听到一声枪响,接着是金属钢管落地的撞击声。陆忧睁开了眼睛,看到来人是唐诗,她的手里握着一把枪,身后跟着还有四个人进来了。她的心一个就落回了原地,还好,唐诗来了,至少救了蔺墨臣一命!唐诗看到蔺墨臣躺地在上,全身受伤。她心疼不已。陆忧如何不感动,这个爱她胜过他生命的男子。
唐诗也蹲在地上,手指颤抖,不知道该摸他哪里好,因为他的脸上身上都是血。她的泪水就籁籁而落了,滴在了蔺墨臣的脸上:“墨臣哥。”
蔺墨臣一把握住了唐诗的想要抚他脸的手:“唐诗!”
这用尽力气叫出的名字包含着太多的滔天的愤怒,而唐诗的手被他握得仿佛在折断了。她竟然用失忆来欺骗他,而且把戏演得那么足,没想到却在背地里和池亦铭勾结,把陆忧置于危险之中。
“墨臣哥,我疼!”唐诗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唐诗用尽了力气才挣脱开来,手已经失去知觉,仿佛不是她的手。
她站起身来,看向池亦铭,目光冰冷而愤怒:“池亦铭!你说过不会动他!你这怎么答应我的,现在又是怎么做的?”
“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你觉得是你你会怎么做?”池亦铭反问着她,“我不过是先把你骗住而已,否则你不会帮我!要怪就怪你太想借我的手除掉陆忧,否则也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所以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不是我!”
“池亦铭,你这个混蛋!”唐诗对一旁的欧森道,“杀了他!”
“唐小姐,我可不是你的手下!”欧森冷睇了她一眼,“我只是要让你看看因为你的愚蠢而把墨臣害成什么样子了!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爱,真要命!”
他的毒舌,还有讽刺的表情,让唐诗更是胸口发堵。
“不是我,是她!”唐诗不承认,把责任都推到了陆忧的身上。
“你不承认没关系,反正也没期望你能清醒。”欧森手里的枪对准着池亦铭。
池亦铭却把陆忧当成了人质,扣在怀里,替他挡着危险。而他不敢妄动。
“给我枪,我要杀了他!”唐诗道。
“我可不会给你机会了却你的私心!”欧森才不会那么傻,给唐诗枪,她指不准打的是陆忧,那样就算蔺墨臣没被池亦铭的人找死,也会被气死,所以他可不会这么蠢。
唐诗脸色煞白,没想到欧森会这样说她,不过她拿到枪也的确会这么做。因为是她让蔺墨臣连命都不顾,还被池亦铭打成这样。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蔺墨臣吗?他就是因为陆忧才成这样的!她恨陆忧,夺走她这一生最挚爱的人!毁了她的人生!
“对,我就是要杀了她!是她把墨臣哥害成这样的,把我也害成这样的!”唐诗激愤地指着陆忧,“我连将她碎尸万断的心都有!”
唐诗现在已经毫不掩饰她对陆忧的憎恨!蔺墨臣躺在地上,听到这样的话,他很是艰难地撑着地面想要很努力地站起来。他疼得大滴的汗水往下滴,他咬紧了牙关,咬破了嘴唇,拼尽力气才勉强站了起来,身体有些摇晃不稳,眼看就要栽倒。
欧森快速上前一把扶住了蔺墨臣:“你别逞强!”
而唐诗趁欧森不备,就要去抢他手里的枪。可是欧森是什么人,那身手怎么可能让唐诗近得了身。他把唐诗给狠狠地甩开,她整个人都撞到了身后的一个人。那人也是猝不及防,所以他也被唐诗给撞倒,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擦破了掌心和膝盖。
那个对唐诗道:“唐小姐,你没事吧?”
唐诗没理会那个人,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手枪,拿起来对准了池亦铭和陆忧的方向。
“唐诗!住手!”蔺墨臣看到唐诗手里的枪对准着陆忧时心脏顿时停顿。
唐诗根本不听蔺墨臣,他越是阻止她,她越是想要把陆忧除去。她带着强烈的报复和憎恨之心扣下了扳机。而蔺墨臣在这一刻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已经管不了自己身上的重伤,他挣开了欧森的扶持,整个人都扑向唐诗。而池亦铭却在这关键的一刻,把身前的陆忧推开。他机敏地举枪向蔺墨臣,就是致命一击。
唐诗本能地把蔺墨臣抱在怀里,欧森也利落地连击枪击池亦铭手和腿,他手里的枪掉落,然后跪在了地上。血水从他的身体上滴落地在上。场面十分的混乱,除了欧森,他们都倒在了地上。欧森带来的手下在欧森的眼色之下,赶紧上前,把想要还击的池亦铭给制服了。陆忧也被松绑解救,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这样血腥而残酷的画面,她是第一次真实的经历,让她终身难忘。
她的手都被绑麻了,手腕因为和绳索摩擦而磨破了皮,血水都浸染了绳索。陆忧一站起来就奔向蔺墨臣跑,却因为体力不支,脚下浮软,而摔倒在地上。她依旧咬牙连爬带滚地来到了蔺墨臣的身边。蔺墨臣倒在地上,唐诗则护在他的身上。地上血水一片,分不清楚是谁的,还是他们两人的。
“老公,你怎么样了?”陆忧颤抖着声音,心里,浮起的害怕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还死不了……”蔺墨臣释然一笑,陆忧也笑了,但泪珠也跟着掉落下来。
欧森直接不客气地把蔺墨臣身上面压着的唐诗给拎开,可是唐诗的手却紧紧地揪住了蔺墨臣的衣服:“不要!”
她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呼吸急促。她的左背的位置,一个狰狞的弹孔还在不断地流淌着鲜血。
“墨臣哥……”唐诗唤着蔺墨臣。
蔺墨臣就这样看着她渐渐失去了血色的脸庞,仿佛是春日里最美丽的花失去了色彩。
“别说话,保持体力。”蔺墨臣淡淡道。
“不,我要说,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当子弹贯穿她的身体时,她疼得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她看着鲜血从自己的胸口里流淌出来,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蔺墨臣没有开口打断她,陆忧也没有,欧森只是冷面地站在那里。
“其实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救你。因为你死了的话,我会痛苦,她也会痛苦。我得不到你,她也得不到!这样也算公平!”唐诗到此刻还在不后悔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但随即又苦涩一笑,“可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扑向你。”
“墨臣哥,我真的很爱你,爱到可以不要命!可是她呢?只会成为你的累赘。为什么你就不能温柔地看我一眼?”唐诗唇边苦涩的笑意在加深在漫延,“对,我的确是没有失忆。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你,更不想你厌恶我,只好假装失忆。这样我才能像曾经一样靠近你,可是你却离我越来越远。我知道你结婚当初只是随便找个人来结婚,为什么那个人就不能是我呢?我不服,我恨她!墨臣哥,我想是不会愿意记住我了。但我这一次至少救了你的命,我能不能求你不要再恨我的了,记住我的好,行吗?”
唐诗说到这里,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哽咽无助。她满眼的期望,希望在蔺墨臣的心里能占有一席之地,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角落都可以。只要他是记得她的,她就死也瞑目了。蔺墨臣的目光清冷平静,面对她长流的泪水,面对她的可怜,以及最后的遗言,他始终淡漠。唐诗在等待,却在他的沉默中苦笑,直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唐诗,我不会恨你,也不会记得你。”蔺墨臣这才淡淡脱口。
唐诗不知道在离去的一秒有没有听到,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人去灯灭,她什么都不再知道了。
“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她了。”欧森替蔺墨臣不值。
“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蔺墨臣被陆忧扶坐起身来。
他看着已经平躺在一旁的唐诗,像是睡着了一样。如果不是她做过这些残忍的事情,那么她还是那个爱笑的可爱的小女孩。只是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痛,她以爱之名化身成魔,真的很可怕。
“池亦铭是交给警察局处理还是你?”欧森看了一旁被他手压制住,跪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池亦铭。
“交给警局吧,死了就太便宜他了,他应该在高墙之内消磨他的所有。”蔺墨臣打算是让池亦铭这一生都在高墙之内度过。
像池亦铭这种过惯优渥生活的公子是很难适应狱里的生活。他再让人好好“照顾”他一下,让他的日子不过会太无趣。欧森和陆忧一左一右将蔺墨臣扶起来。两人将蔺墨臣扶出了废弃的工厂,扶上了准备在外面的车。
然后便驶了这里,至于池亦铭自然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蔺墨臣这边再向警局打个招呼,池亦铭就别想还有好日子过。蔺墨臣一直强撑着直到送到医院进了手术室这才昏迷了过去。他怕的是让陆忧担心。
主治医生自然是褚珩,这也让陆忧很宽心。
“褚医生,救救他。”陆忧乞求着一身白色医袍,面如冠玉的褚珩。
“陆忧,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救他。”褚珩说完,推开手术室的门进去。
欧森在外面陪着陆忧,看着她一直坐在那里,双手紧握在一起,似乎在祈祷着蔺墨臣安然无事。在等待的过程里,顾南倾风法仆仆的赶来。
“臣怎么样了?”顾南倾是接到了欧森的电话。
“进去了,褚珩在里面。”欧森答道。
他靠在手术室对面的的墙壁上,身姿挺拔,修长的大长腿曲起一只。一个人站在那里便是最迷人的风景线。
“臣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些通知我?”顾南倾一听褚珩在里面,这颗心微微放松,然后就开始责备欧森隐瞒不报。
“不是我不通知你,是通知你去了也没用!”欧森双臂抱胸,毒舌很损。
顾南倾懒得和他抬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走向了坐在那里的陆忧。他挨着陆忧坐下去,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轻地发颤,看来是害怕在担心。
“陆忧。别太担心了。有褚珩在,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而且臣这个人命大,不会有事的。”顾南倾安慰着她,“就算是为了你,他也不会允许自己有事的。你要相信他。”
陆忧看向身边的顾南倾,他的眼神很认真。
她的水眸眨了眨,纤长的羽睫也掀动着,渐渐有暖意和笑意:“我相信他。”他那么坚强的一个人,不会因为这一点伤痛而就放弃自己的。他是足够强大的,一定会站起来的。
“这就对了嘛。”顾南倾安慰她的话还是很人效果的,陆忧抱着“相信”的信念,心里不再那么难受了。
顾南倾起身去给陆忧倒了水过来,一杯给了欧森,一杯给了陆忧。陆忧伸手来伸水杯时,衣袖往上缩了一些,顾南倾才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痕。
“你这是怎么了?”顾南倾看到伤口红肿着,血水已经结了痂。
“被绳子给磨蹭的。”陆忧也没有掩饰。
“伤口都红肿了,得去处理一下,否则感染发火就不好了。”顾南倾建议着。
“我等墨臣出来后,我再去。”陆忧想要在第一时间知道关于他的一切消息。
“臣他在里面还得有一段时间,你处理这处伤口不会太久时间的。如果他一会看到你的伤口会自责没有保护好你的。”顾南倾把她手里的手杯拿过后放在椅面上,然后拉起她,“听我的走吧。”
陆忧觉得顾南倾说得也是有道理的,所以也就跟着他去处理了伤口。清洗伤口很疼,但是她咬着牙忍着没有吭一声。她这么轻的伤口都这么疼,蔺墨臣伤那么重,一定比她疼上百倍上千倍。他都吭一声,她有什么好疼的。陆忧就这么任医生给她处理伤口,清洗,上药,然后包扎。她的双手手腕间缠着厚厚的纱布。顾南倾去给她捡了一些活血化淤,消炎的药。
医生交待了药怎么吃,然后又道:“这几天不要碰水,也不要提重物,还有记得及时来换疤。”
“好。”顾南倾答应着。
顾南倾便和陆忧重新回到了手术室外等待着。欧森一直没有走开,也一直保持着那个靠立在墙壁边的姿势,优雅而帅气。他正在接电话:“嗯,处理好了就先回去,我要这边待上几天。”
他看到顾南倾重新扶着陆忧坐在了休息椅内,她手腕上白色的纱而有些扎眼。
“她的手严重吗?”欧森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伤到筋骨,就是擦伤得有些严重。”顾南倾道,目光落在了手术室的门上,“臣怎么样了?珩有没有出来说过什么?”
“他失血过多……有些危险。”欧森说这话时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低垂着头的陆忧,“这边已经向其他医院打电话从血库里调血过过来。”
陆忧一听到蔺墨臣失血过多,她站了起来:“抽我的血。”
“嗯?”欧森和顾南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褚珩从里面走出来,穿着无菌服的他戴着一次性的蓝色的口罩,洁白的额头上密布着细密的汗水。他一出来,顾南倾、欧森和陆忧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陆忧,马上有人来带你去采血室采血。墨臣需要输血,其他医院的血浆正准备送来,但需要一点时间,所以你先抽一些给臣。你看行吗?”褚珩问她,目光也触及到了她腕间的白色纱布,“你受伤重吗?”
“只是一点皮外伤。我行,就算是抽光我的血都行。只要能救他。”陆忧此刻的心情真是有一种豁届去的想法。
“抽光怎么行?臣醒来了会找我算帐的,我可不敢。正常范围内就行了,最多400cc。”褚珩半开着玩笑,把这紧张的气氛给缓和一下,“上一次你救了他,这一次也需要你,谢谢你。”
“褚医生帮我转靠他,等他出来我想听他亲口感谢我好吗?”陆忧提出自己的要求,也是让蔺墨臣坚强地活下去,因为他在这里等着他。
“好。”褚珩看着已经来带领陆忧的护士,“带陆小姐去采血。”
陆忧被护士带走,顾南倾和欧森都看向褚珩:“陆忧的血……可以救臣?”
“嗯,上一次臣出事的时候她的血阴差阳错的救了臣,否则你以为臣会这么随便的和陆忧结婚?”褚珩一语道破了真相。
“这献血还献出感情了?”顾南倾轻笑着,“所以臣就以身相许?”
“答对了。”褚珩没有再多留,转身进了手术室。原来是这么回事,陆忧原来是蔺墨臣的救命恩人。等陆忧过来,蔺墨臣还没有出来。她等不了休息观察两个小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