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怎么会突然晕倒?头还昏吗?
  因为想起了一些往事,岑洛停顿了一下,你还记得高中时候你在十字路口救过一个小女孩吗?
  简慕想了会儿想起来确实有这回事,便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很感谢你救了她, 不然我会一直自责,甚至还做过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比如,你救的那个人是小溪。
  我悄悄跟在你身后去了医院也去了海边,看到了不一样的简慕。
  后来,我看见了站在落日余晖下的你,那一刻我觉得你需要我。
  简慕因为她这话愣了许久,岑洛突然将这段缄默的过往说了出来,像是坦白又像是释然。
  让她慌张。
  仿佛下一刻岑洛就会和她告别一样。
  简慕不自觉抓住了岑洛垂放在身侧的右手,唤了她一声:岑洛。
  岑洛因为她的举动停止了话语,抬眸望着她,瞧见她眼中的破碎。
  她听见简慕说:
  不要离开我。
  这句话将她想说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她是爱简慕。
  失忆前爱,失忆后也会再次爱上她。
  可是有时候爱并不一定非要在一起。
  她花了十年终于明白的道理。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任她性子再倔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因为她的倔犟或许浪费了简慕十年的时间。
  秦染说的是对的。
  简慕的目光在等待回答中变得黯淡。
  岑洛迟疑了。
  或许不是迟疑,而是不忍心。
  不忍心将话说出口。
  认知到这个事实的简慕,心底猛地涌起一阵酸涩。
  她该拿什么留住她。
  是那满目苍痍充满冷落的十年感情,还是这几个月的细微改变和死缠烂打。
  后来岑洛一直没再说话,而简慕也只低着眸,手却攥得越来越紧。
  到了南阳玉楼,两人往别墅的方向走。
  一路上简慕都没再放开岑洛的手,一直牵着她。
  楼下公园里没什么,小道上两人没遇到什么人。
  晚饭吃什么?
  嗯?
  糖醋排骨?红烧鲫鱼?
  都可以。
  简慕这才意识到岑洛是准备回南阳玉楼做晚饭。
  公园旁有一家新开的小超市,里面生鲜水果都有。
  岑洛转了一圈取了个袋子,准备挑选菜,然而简慕却一直牵着她的右手,让她无处施展,这才小声提醒她:
  你松开我啊,我要选菜。
  简慕迟疑了一下,但却依旧没松开,而是问她:买哪个?我来拿。
  岑洛:
  岑洛只好将塑料袋子放在空的货架上,然后用左手选菜放在袋中。
  选得差不多了之后,这才拿到收银台结账。
  收银员是个阿姨,见到简慕一直牵着岑洛的手没松开,调侃了一句:
  你们俩感情真好。
  岑洛礼貌地笑了笑,没应。
  简慕偏过头看见她脸上的神色,忍不住想到很久之前也有人说她们感情好。
  那时岑洛挽着她的手,一脸欣喜地回答着说话的人:那当然啦。
  那时的欣喜和此刻的淡然形成了对比。
  嗯,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岑洛没回答,简慕回了。
  那阿姨祝你们白头偕老。
  收银的阿姨一看就是会做生意了,为了留住顾客所以努力和顾客聊天套近乎。
  会的,谢谢。简慕轻声回答道。
  等她回答完时才发现岑洛争静静地抬眸望着她。
  眼神很复杂,里面藏着她不想懂的情绪。
  刚进家门,岑洛第一眼就看向了餐厅,她还记得那天她将那些照片全都撕掉了。
  碎相纸散落了一地。
  心里堵堵的。
  我去做饭。岑洛暗示了一下她。
  我会做,我来吧。
  然而岑洛却并不买账,只道:我想吃一顿好吃的饭菜。
  说完也不顾简慕了,挣扎地抽出了手,往厨房走去。
  简慕看着落空的手怔了怔,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跟着她进了厨房。
  我洗菜吧。
  岑洛瞧了她一眼,也没拒绝她。
  我这段时间也学了不少菜,下次我来做给你吃好不好。
  洗菜的水声和简慕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显得询问声尤其的小心翼翼。
  岑洛准备开火的手顿了顿,呢喃:下次。
  简慕以为岑洛是在回答她的话,狠狠点了点头:嗯嗯,下次我做给你吃。
  见她误会岑洛也没解释。
  只是倏然间觉得,现在的简慕似乎变了很多。
  至少会外露情绪了。
  今天的岑洛话少得可怜,为数不多的话题都是简慕找的。
  最后岑洛以想一个人安静炒菜为由将简慕赶出了厨房。
  简慕站在客厅里望着厨房,不得不承认她不想承认的事实。
  现在岑洛的态度比刚失忆那会儿更让她恐慌。
  岑洛做了三菜一汤,其中两荤两素,调料都放得十分清淡,是简慕喜欢的口味。
  在菜上桌之后,简慕才感觉到房子里总算有了人气。
  在岑洛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简慕经常想起以前每次她刚到家就能够看到的人影。
  有时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时是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只要简慕一回到家,岑洛都会笑脸盈盈地冲过来抱住她迎接她回家。
  你不吃吗?
  岑洛为简慕夹了块排骨。
  简慕低下头,看着碗里的那块糖醋排骨,动了动筷子夹了起来咬了一口。
  好吃。
  嗯呢。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
  简慕多次抬头想说话,但看见正埋头吃着饭,又不忍心打扰了。
  已经傍晚了,该饿了。
  简慕的不打扰让岑洛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
  吃得半饱后,岑洛放下了筷子,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简慕。
  要去公园玩会吗?简慕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问道。
  岑洛摇了摇头,起身收拾餐桌。
  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怪异,双方都默契的不开口,像是在等待什么,又或者在逃避着什么。
  岑洛将收拾好的碗筷放进了洗碗机,然后拿起了扫帚准备简单打扫一下房间。
  岑洛。
  嗯?
  岑洛刚应声,突然身体一僵。
  站在身后的简慕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
  岑洛感受脖颈之间一阵温凉,简慕埋头在她脖颈之间,温凉的唇瓣抵着她的左侧脖颈。
  这一刹那,岑洛有片刻失神。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方才好不容易完全下定的决心,在这一刻近乎瓦解。
  如果不是还有理智,或许这一刻岑洛会像以前一样奋不顾身地抱住她。
  可是,这于她于简慕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答应我好不好。简慕在她耳畔呢喃重复这句话。
  好不好。
  每重复一遍,简慕的心都冷上一分。
  岑洛迟迟不回答,好像已经决定了。
  别这样,岑洛挣扎摆脱掉简慕的拥抱,往旁边沙发上走了过去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来,坐。
  简慕不想过去,抿了抿唇: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我以后会24小时待机准时回复消息,陪你去想去的地方,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在第一时间告诉你。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声音无助,近乎哀求。
  她无法想象如果岑洛真的下定决心,她该怎么做。
  此时的简慕执拗地想得到岑洛肯定的答复,像个小孩一样较真。
  为什么要道歉啊,感情的事就是你情我愿呀,你只是不爱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岑洛最终还是绕过了简慕最想听到的答案,只温声说着另外的话。
  不是的,我没有不爱你。简慕有些急切想否认。
  可是,岑洛似乎并不在乎她的回答,只温声说着话。
  回头看了看发现,以前我做的一切都是在自我感动,其实想想让你被动地接受我这份自以为伟大的爱意,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我身边跟着一个我一直拒绝的人,我应该会很苦恼吧。
  喜欢没错,但被拒绝后一直打扰别人,确实很不礼貌。
  说完岑洛还低头轻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
  简慕听岑洛说这话比当初被她拒绝时更心痛。
  简慕急迫地走到她面前蹲下,抬头直视着她:
  我没有觉得负担,我很感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只是害怕你知道那些事情会远离我,不知道原来你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一直包容我。
  算了算我纠缠了你十年,这期间你也没有机会和其他人认真接触过
  岑洛仿佛听不见简慕说话一样,自说自话。
  岑洛,简慕突然抱住了她,我爱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岑洛失神半晌,但最后还是推开了她,轻声和她说道:所以啊,你应该去接触一下别人才对,去遇见合适的人总好过你我互相折磨。
  秦染说得对,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去认识新的人总好过互相折磨。
  十年没有心动,怎么突然就喜欢了呢。
  不过是习惯罢了。
  或许,去认识一个合适的人,简慕也会变得开心很多。
  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她原本只是想让简慕能够开心一点能够被温暖,可是后来想要的越来越多。
  甚至禁锢了简慕。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折磨过我。
  简慕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说岑洛才会相信她。
  就算我现在说我爱你,你也不会信了是吗?
  过了许久,客厅里才响起一道细如蚊呐的嗯。
  高考的时候填志愿你告诉我你填了云城大学,我也随你填了云城大学,刚拿到通知书那几天我们之间联系也很密切不是吗?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刚在一起的前几天关系也挺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