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珺推开包厢门,远远看宴会大厅的入口入,这时只有小民和小宪。。
法典,小北和陈天赐并不在。
“走,跟妈妈去厕所。”林珺说着,拉起女儿就跑。
半夏指着另一边说:“妈妈,厕所在那边。”
这小丫头,到底孩子,来了不一会儿,于酒店已经摸得门清了。
拐过一个走廊,还不到厕所,林珺看到法典了,一身西服,板寸的脑袋,一条长腿抵在一个包厢的门上,两手在插兜里,咬着唇,竖着耳朵,正在听着什么。
就在林珺走过来时,他警敏的转身,立刻就是一声嘘。
半夏是个小机灵,看哥哥嘘,她自己也嘘。
所以这包厢里有人吗?
林珺刚一凑近,就听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是脑袋被磕在墙上。
“操你妈的顾小北,还想上工地搬砖去,你也不想想老子是什么样的背景势力,今天你他妈要不上台,不喊一声狗汉奸,在东海市老子就能做了你。”
这就是陈天赐的声音吧?
所以是他在打顾小北?
“哥们,顾宪虽然不比咱们的党性和血性,但他真不是叛徒,不是汉奸,咱们总不能污蔑人吧,再说了,我舅今儿结婚呢,给个面子,咱就不闹了,好不好。”小北在求饶:“别……别打了。”
所以小北是个软蛋吧,连架都不会打?
“你扪心自问,想想因为他们,你在学校里被怎么打过,烟头吃过吧,蟑螂吃过吧,谁他妈罩得你,是老子,你今天居然敢背叛老子!”再一声哐的响。
终于,小北似乎硬气了点,说:“可是天赐,你这样是会毁了我的,我如果大闹婚礼,团部会认为我没有团结能力,没有凝聚力,不会选我当支书的。”
“咦,谁他妈跟你说的?”陈天赐说:“你哪来的脑子能想到这种东西的?”
小北脑袋都被撞晕了,实言:“我舅。”又说:“咱今儿就算了,我放过我吧,你曾经的大恩大德,以后我做牛做马来报,行吧?”
“不行,领袖语录记得吗,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老子今天就要你报恩,不然你休想走出这个包厢。”陈天赐说。
又是哐的一声,林珺暗猜,他应该是在拿小北的脑袋撞头。
小北个头矮,因为一直被顾父拘着,压在家里学习,篮球不让练,排球不让打,一丁点的课外娱乐活动都没有,没锻炼过身体,有点弱。
显然,他完全没有打架的经验,他就是个书呆子。
林珺都想推门了,法典不让,娘俩也在外面较劲儿。
半夏捧着她最宝贝的数码相机,仰着头,也听的全神贯注。
这时林珺一低头,看到孩子手里的相机一闪一闪的,发现她可能误触了,因为屏幕上的rce是红点,这证明录像机一直在录像,她接了过来,想要关掉的。
可再想想,不但没关,还把它直接贴到了包厢门上。
包厢里再几阵闷响,突然小北又开始求饶了:“行行行,我干我干,但是天赐,你得给我打个保票吧,万一事儿传到首都,我的国防预备生被取消呢,咋办?”
“你傻呀,跟你爹混,我爷随便尿一点,够你们父子喝一辈子。”陈天赐说。
而他这句,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小北也摸到真相了,他亲爹在陈家人眼中就是一条狗。
而且他自己当狗不说,外公培养他,是要他做个于家国有用的人材,但亲爹却只想毁了他的梦想,并拉着他一起,给别人做狗。
泪水糊了小北一脸,又委屈又难过,同时觉得无比耻辱,他咬牙说:“所以我爸现在拿的工程也是你爷给的,对不对,我原来从不认识我爹,头一回认识还是你介绍的,你们是一伙儿的,对不对?”
“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不关你的事,赶紧给我闹事儿去。”陈天赐说。
“不行,你得给我打个保票,我要闹了事,你爷会不会给我爸给工程,口头承诺无效,我要手写的,你要不给,打死我我也不闹。”小北说。
陈天赐应该是在拳打,在脚踢,打沙包一样的闷响,他说:“管二极从我爷那儿拿的项目还不够多吗,他妈的,今年首都市政的沙石水泥都是他在供,他给我爷才给了多少钱,你他妈的,你们管家父子一路货色,贪财好色还狼心狗肺……”
“手写一张保票吧,就一张,承诺你爷会给我爸项目,我就听你的,不然,你爷是个贪污犯,我说不定会举报你呢。”小北捂着脑袋哀求。
原来的顾小北,因为经常被人打,有陈天赐罩着,很乖的,言听计从。
今儿这是怎么啦,废话不止不说,还想搞举报?
手写的承诺书,那才叫证据呢,他当陈天赐傻啊。
陈天赐这种孩子,从小生在大院里,因为父辈是高干,受教育程度当然很高,要当着大人的面,肯定有礼有节,是乖孩子,但当孩子们呆在一起,成个小圈子。
男孩子之间,可就原形毕露了。
更何况小北蔫了巴叽,叽叽歪歪,几天不见,不但不听话了,还反水了呢。
顿时陈天赐一阵拳打脚踢:“你他妈的,不但不办事儿,还想骗老子留证据,看老子不打死你个狗娘养的,老子打死你也不给你留证据……”
“那不叫证据,叫保票,你就打张白条就行,求求你了。”小北还在哀嚎。
这时包厢门开,走廊的亮光透进来,一个女人带了俩孩子,站在门口。
男孩捏着拳头,两眼怒火,女孩双手叉腰,她还猛跳一下,哟,威风凛凛的。
女人说:“别求了,不就是证据吗,我有!”
第89章 老伙计
小北回头,喊:“舅妈?”
陈天赐立刻松开小北:“阿姨好。”又笑问:“您刚才说啥?”
林珺不动声色,把数码相机背到了身后,说:“你就是陈厅家的孩子,天赐吧,给阿姨个面子,咱不闹腾了,回去坐着吃饭。”
陈天赐两眼狐疑:“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什么证据?”
这时法典和半夏扑过去捞小北了,林珺面色如常:“没有吧,你听错了。”
陈天赐一想也是,他爷可是首都帮,而且做事极为周密,能留什么证据?
林珺是怕他会打死顾小北,故意吓唬他的吧。
其实就算小北怂了,陈天赐也不怕。
因为他爷爷特别了解顾鸿,而他呢,通过顾小北,也很了解小民兄弟。
今他爷爷和许厅是带着任务来的,他们想把占着巡回检察组的位置,却不发挥作用的顾鸿给劝退,这事必须干成功,因为东海市可是全国最富有的市,这块蛋糕特别大,但首都帮从这儿,却没有分到过一杯羹。
小北要带头闹事,效果当然好,现在他怂了,陈天赐会顶上去的。
效果可能没那么好,但只要他能抓到小民兄弟的弱点来攻击,逼顾鸿退休,问题应该不大。
舌尖得儿一声,他礼貌的说:“阿姨新婚快乐。”又说:“小北,天长日久,山高水远,等回了首都,哥们喊一帮兄弟,好好疼你,爱你。”
小北倒没被打疼,但是头发被陈天赐扯掉了好多,包间地上全是他的头发。
这时怕半夏看到他的眼泪,正在忙着用袖子揩脸。
法典一看满地的头发,再看小北跟狗啃过似的脑袋,怒了,说:“妈,那个陈天赐他妈的简直有病,我把他逮厕所,揍一顿吧。”
林珺却说:“点点,先忍一忍,今儿是咱们待客,不能闹事的,你先照顾着小北,保护好他,妈妈一忙完就去跟你们吃饭。”
“可他太过分了,你看我表哥的头发。”法典指着地上的头发说。
林珺也特别愤怒,脸都气青了。
半夏发现小北哭过,掏了小手绢儿出来,在给他擦脸。
斟酌片刻,林珺说:“小北你别怕,这事该怎么处理,我会跟你舅商量的。”
“咱不能让我表哥白受欺负。”法典说。
半夏也说:“对,不能。”
在小北看来,林珺或者有点冷血,她说:“总之,你们是孩子,凡事有我们大人呢,理智点,别冲动,也别去别的地儿了,就在这儿,先好好休息一下。”
法典是真想冲出去揍人,但因为是妈妈的婚礼,来的客人也多,再气也得忍着,只好扶起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小北来,陪他先在包厢里歇会儿。
林珺去换衣服了,半夏时不时就要溜进来,这孩子因为几个哥哥太疯,打架啥的见惯了,倒也不怕,但谁要挨打了,怂了,在她眼里就是需要关怀的弱者了。
所以她一会儿抱来两罐雪碧,一会儿又是一瓶椰汁,再过会儿,又抱来满满两大瓶新出的娃哈哈,不停的往小北怀里塞:“喝呀,小北哥哥快喝呀。”
法典扎开娃哈哈,自己喝一罐,给了小北一罐,拍他的肩膀:“对不起!”
也许当初,在妍妍去世后,他愿意上首都,小北的处境就不会那么糟了吧。
可是,如果当初不是秦秀偷换了孩子,妍妍又怎么会死,他又怎么会背负四年害死妹妹的污名呢?
法典想了很多,但依然想不通,又说:“表哥,对不起!”
小北咂了口奶,却说:“calsyb,他妈的,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见法典一脸垂头丧气的望着自己,他切的一声:“小屁孩儿,啥也不懂,一边去。”
“你???”法典本来还在可怜小北,听他居然骂自己是小屁孩儿,顿时又不可怜了,心说,那个密码,老子就不告诉你,急死你个王八蛋!
俩表兄依偎在一起,一人一瓶娃哈哈,心思各异。
……
等林珺换好衣服,顾谨也来了,此时该他们夫妻去迎客了。
半夏被妈妈紧紧牵着手,远远看见爸爸来了,穿的也是西装,虽然头发白了点,没有小民哥哥帅气,但他笑的真好看呀。
孩子忙说:“妈妈,相机喔,我们应该给爸爸也照张相。”
林珺弯腰说:“宝贝,你的相机已经照完啦,不能再照了喔。”
“哎呀,我还没给爸爸照呢。”半夏有点不开心,嘟起了小嘴巴。
虽然女儿不太开心,但林珺不能再把数码相机给她了,反而得给顾谨看看。
时代的变化有多可怕,数码相机不但能录像,还能录声音。
因为半夏误触,它刚才一直在录像,从声音,再到她打开门,它完完整整的记录了陈天赐是怎么欺凌小北的,甚至还录下了陈厅跟管二极在商业上的勾扯。
官商勾结,只要不触及林珺的利益,她可以不管。但是,陈天赐的威胁让林珺意识到,小北在首都日子很难过,而陈厅跟管二极,肯定有勾结。他们的势力远在首都,肯定也不是林珺这种小蝼蚁能撼动的。
但是,这份录像必须给顾谨,必须让他了解事情的真相,并想办法,给小北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否则,没准哪天小北给首都帮打死了呢?
吃烟头,吃蟑螂,一想起来林珺就气的发抖。
不怪小北生气,有情绪。
他原来在首都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