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大惊失色,她刚刚还一个劲在那里自鸣得意,以为皇帝会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饶恕自己,即便是惩罚,最多也就是克扣几个月的俸禄做做样子,却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么重的体罚,杖责一百,别说是她一个弱女子,就是堂堂七尺男儿都会皮开肉绽,她慌里慌张的磕头道:“皇上饶命,云荷知道错了,云荷再也不敢了。”
狗改不了吃屎,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这个当代的容嬷嬷,老子就不信绍,妈妈的,皇宫里面岂能留你这样的人。绍岩早先就听说宫里有人在动用私刑,类似云荷这种用绣花针扎人的不泛少数,只因他近段日子一直忙于政事,没时间去过问后宫这档子事儿,他今天想借这件事给那些下黑手的人提个醒。
“皇上,都怪臣妾教导无方,云荷固然有罪,臣妾亦难辞其咎,臣妾斗胆,请皇上看在她侍候臣妾多年的份上,减其杖责,臣妾愿代她承担一半。”这时,一旁的曹宣娇急忙上前苦苦哀求道。
绍岩正在气头上,面色冷峻道:“下人有过,主人自然难逃干系,但是,云荷所犯绝非是无心之过,这丫头屡屡暗藏心机,虐待同事姐妹,皇后是通晓事理之人,须知法理不容情理,你无须再替她求情,朕今日必要惩治这丫头……,来人……”
“皇上手下留情。”说话间,穆影扑通跪了下来,说道:“皇后所言不无道理,云荷之错,乃是出自对娘娘的一片忠诚,再说,臣受的只是皮处之伤,皇上判其杖责一百,无疑是要了她的性命,臣请皇上饶她这次。”
绍岩有些哭笑不得,说实话,打从他听到云荷对穆影用针刑的时候,他当时气得连杀人的心都有,如今见到曹宣娇和穆影都为这丫头求情,他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生气好,在他看来,这丫头长着一副蛇蝎心肠,如果不得到点教训的话,将来不管流落何地都是一个大祸害,就在他感到左右为难之际,白如雪往前走了两步,面无表情的道:“皇上说的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错必然要罚。”
还是这丫头最了解我,绍岩心中释然,却听白如雪又道:“不过,臣以为一百军棍未免过重,不如请皇上减其一半,就当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
日啊,老子在为你们清理垃圾,到头来却落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绍岩无奈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们三个都这么说,那好吧,那就杖责五十,赶出宫去,永不起用。”
就在御林军们拉着云荷,准备出去执行家法时,门外一名太监匆匆来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国丈大人有事求见。”
靠,这老头该不会也是过来为这丫头求情的吧?你妈妈的,打她五十下已经算是便宜她了,绍岩不厌其烦的挥挥手道:“去告诉他,朕今日谁也不见。”
“是。”那太监刚要转身出去,却见御书房外已然矗立着一位身着顶戴花翎的文官,乍一看,正是那刚刚当上国丈的曹昆。
绍岩只好准其入内,漫不经心道:“曹爱卿这么着急见朕,莫不是有什么急事?”心里道,你个老不休,老子说过谁也不见,你倒好,不经通传便闯了进来,一点规矩也不懂,要不是看在宣娇的面子上,我现在就将你赶出去。
曹昆看了看在场每个人,然后将目光落在了云荷身上,回过头对着绍岩拱手道:“皇上,老臣此番正是为了义女云荷而来。”
众人大吃一惊,曹宣娇也是半天没弄明白,她虽然离开了曹府,但对家里的事还是比较关心的,所以以往府上发生一点小事,她都比较清楚,如今听到父亲认云荷做义女,她实在有些始料未及。
绍岩只觉好笑,心道,这个老王八蛋摆明是想为云荷开脱,他娘的,说得好听,义女,我义他娘个蛋,尽管他心里不爽,表面上还得佯装吃惊道:“哦?云荷是曹爱卿的义女?那就奇怪了,为何朕早先没听你说?”
曹昆表情显得不自然,缓缓说道:“微臣见皇上公事繁忙,况且这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微臣仔细想来,也就没有向您呈报。”
绍岩听到这里,心里不禁一亮,我明白了,敢情云荷这丫头的所作所为都是他指使的,目的就是想打击报复穆影和如雪,狗日的,他生怕自己女儿的地位会动摇,便想出这么恶挫的手段,合着闹了半天,都是这老家伙在背后使鬼,我今天若是放了他的狗屁‘义女’,倒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我坚持要处罚于这丫头,这老家伙定然还会派人做些手脚。
绍岩想了想,方才痛快说道:“原来如此,既然云荷是曹爱卿的义女,那朕就不得不批评你了,当然了,你是朕的岳丈,朕本不该说你,但是,朕真的很纳闷,你能培养出宣娇这么优秀的女儿,却为何收留这么一个富于心机的丫头做义女呢?这可不像您的一惯作风啊?”
曹昆脸上露出几分惭愧,赔笑道:“皇上教训的极是,都怪老夫平日管教无方,才导致这丫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不相瞒,微臣此番前来,一则是请皇上您高抬贵手,二则是想将她领到府上好好**。”
绍岩冷哼一声,暗道,让你领回去,到时候你还不是千方百计的将她送进来,只怕这丫头跟着你越变越坏,想到此处,他大方的摆摆手道:“那还是算了吧,让她回府,倒不如还让她留在皇后身边,朕相信,以皇后的贤慧,早晚能将她**好。”
曹昆听到皇帝如此说,只好闭而不言,白如雪、穆影、曹宣娇三人都为绍岩的改变感到惊讶,绍岩示意让御林军退下,随后便走到云荷身边,正色道:“朕今日看在国丈的份上,姑且饶你一次,他日若是再让朕察觉到你的不轨举动,朕给你的不是板子,而是明晃晃的大刀,朕记得上次与你说过,你的脑袋只是暂时寄存在你的脖子上,朕随时都会将它取走。”
云荷浑身瑟瑟发抖,连忙点头称是,绍岩转过头对着白如雪道:“如雪,传朕旨意,从即日起,凡是发现宫中有人滥用私刑者,一律严惩不贷。”
“臣领旨。”白如雪抱拳道。
就在大家一一退出去的时候,门外跑来一名太监,脚步非常急促,一不小心绊倒在门槛上,“皇上,大事不妙,山外传来急报,楚军五万大军正向我八达岭进发。”
第二百六十三章 紧急会议
绍岩大吃一惊,他前两天还在担心山外的那些虎视眈眈的楚军,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动作竟是如此之快,旋即不由分说,马上令人传召李长生、张百户、邓炳堂等一干将领到偏殿议事。
众将领听到这个消息后甚为震惊,大多数人主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八字方针,一个个主动上前请缨,愿为前锋打头阵,杀退敌军,扬我军威。
其中吵的最凶的还数章怀德、常一笑两个,自从上次用猛兽大败梁、楚两国大军后,他们便无时无刻都在期盼着下一次的行动,恨不得将这些侵略者全都给活剥了皮,然后赶出国去。眼下机会总算来了,他们两个岂能放过?纷纷自告奋勇的请缨出战。
正当大家你争我嚷,喋喋不休之际,张百户忽然打出一个暂停的手势道:“都别吵了,尔等轻言出兵,可曾思量过敌我双方力量悬殊,敌人装备精良,我军却只有些简陋的兵器?”停顿片刻,跟着道:“没错,我军盘据山头,靠着山地游击兴许还能打些小的胜战,远的不说,就拿上次一战而言,我军以少胜多,歼敌数万,从表面看来,我东林所部是一支气势正茂,锐不挡的军队,其实不然,上次一役纯属侥幸,咱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章怀德一听这话,心里很不服气,说道:“我说张连大哥,您是我们三军的最高统帅,照理说,您的话,咱们这些做兄弟的不敢反驳,可是您刚刚那话分明就是在扫自己威风,长他人之气,您不是不知道,咱们一众兄弟手头的武器,虽不及梁楚两国的兵士手中的一半精良,可我们的弟兄个个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哪像他们两个国家,半路撤军,不战而逃的将士不计其数,就拿上次来说,楚兵见到我们的一级杀手,还未等我们的人到,一个个便都吓得屁滚尿流,他们生怕丢了性命,早早地把手里的大刀长枪扔得远远的,见到了我们,他们简直比孙子还孙子,哼,随便活捉几个,没准他还给您**趾头呢?”
“哈哈哈……”在场人浑然大笑。
常一笑说道:“老章说的有道理,这些王八羔子,只配给我们舔**趾头,干别的,我们还嫌赃呢。”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要说章怀德和常一笑这对活宝,那是几天不吵,心里就发痒,但在对待破敌这件事上倒是达成了共识。
张百户为人比较古板,平时也不太喜好开玩笑,见在场人都嘻皮笑脸的,他当下板着脸道:“二位将军轻敌了吧?慢说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就是有,咱们也不能这般骄傲,古往今来,凡骄兵者必然败之,二位将军应当引以为戒,切不可重蹈古人之覆辙。”
二人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面面相觑,复又漫不经心的在那里摇头晃脑,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对这次作战有着十足必胜的把握。
绍岩猜到他们两个是想借这次战役出些风头,便不去理睬,随口道:“张百户所言有理,楚军这次出动五万兵马犯我边境,我等若负隅抗击,倒不也至于会败于他们,但是,我们目前的首要的任务是夺取海岛,因此,朕以为,此战能免则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妄动一兵一卒。”
章怀德不解道:“为什么呀?末将真不明白,不就是五万兵马吗?咱们现在手头上有七万多人,还怕他个球。”
常一笑匪夷所思道:“是啊,皇上,他们愿意打,咱们就奉陪到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到他们国土上去,让他们知道,我们东林国的这些兄弟们不是吃素的。”
“真乃是后生可畏啊,两位小将军说出了我的心理话,不错,我们东林国的将士人人都是响当当的男子汉,没理由惧怕任何人,他们要来,我们就打,怕他做甚?”李长生踌躇满志的笑了笑。
邓炳堂摇摇头,没有说话,虽然他是武官,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东林国的士兵能打仗没错,可是再厉害的战神也经不起长时间的折腾,更何况,军中库存的粮草已经不多,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士兵身上的被服还需要尽快补充,这些问题若不及时得到解决,别说是打仗,恐怕连家门都难守了。
绍岩并未察觉到他的神情异常,继而欣然一笑:“你们三个有这样的想法,有这样的信心,朕真的很高兴,朕相信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上下团结一致,胜利的大门将离我们不远,只是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咱们还不宜与这些人恋战,当务之急,咱们应当不留余地的对抗一方,攻占海岛,势在必行,至于山外的这帮人,咱们只宜坚守,不可主攻。”
张百户赞成道:“皇上说的极是,山外大军固然要防,然则攻打岛国应当放于首位,若是我们还在举棋不定,一旦等到尼罗国主动发兵,到那时,咱们就处于被动的局面,面对三大对手的联合攻击,纵然我们有数十万大军在手,一拳也难敌四手,所以,微臣认为,咱们当应立即做好出兵海岛的准备,趁那尼罗国国王未有防备之时,一举攻下海岛。”
顿了顿又道:“况且,就在昨夜,我们的人在海边上已经抓到十几个梁军,这些人化妆成商人的样子,目的就是押送礼物到尼罗国,咱们可以此为途径,派些精干之人将计就计,打入敌宫。”
绍岩暗笑,心道,他倒是和宣娇想到一起去了,仔细想来,这个方法倒也不失为一个妙计,先来个偷梁换柱,再直插敌人心腹,搅他个天翻地覆,整个过程,既不需要畏首畏尾,刻意造作,反倒可以大大方方,有恃无恐,重要的是,尼罗国国王不会轻易怀疑到我们头上。
在座大部分将领也觉得此计行得通,章怀德、常一笑二人早就盼着打仗,只要有仗打,他们才不管对方是哪个国家,如今听到张百户这么一说,二人便不由分说,纷纷上前请命出战。
绍岩几经思考,决定先由他们俩个以马戏团表演为幌子,带着数十名精兵强将化妆商人模样混入海岛,这是其一。
其二,张龙、赵虎带领若干人马乔装成梁军,以送礼和谈为由进入尼罗国的宫殿,并与那些卧底在敌国宫中的女锦衣卫遥相呼应,见机行事。
其三,李长生点兵五千埋伏在八达岭各处山岭,一旦强兵进入,一并伏杀,但禁止出动正面出击,违者军法处置,为免节外生枝,绍岩特地增派卢家三兄弟各领步兵千余人,在各个要塞口设卡,以防奸细趁乱潜入境内,其余城池的总兵、参将、伙长、伍长陆续向皇宫这边集中靠拢,随时做好勤王准备。
同时,张百户、王信各自率领一万主力,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向海岛逼近,到那时,绍岩将亲自披挂上阵,主攻海岛四大门,如此一来,尼罗国陷于三面环攻之下,势必阵脚大乱,加之他们的士兵冬季厌战,这个时候出击无疑是最侍时期。
任务划分完毕,众将领依次散去,唯有邓炳堂一人独自站在大殿里,绍岩甚是好奇,便问其缘由,邓炳堂表情很是神秘,像是有一肚子秘密,可是每次话到嘴边欲言又止,绍岩下意识地将他带到御书房,在整个皇宫里面,这里应该称得上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邓爱卿,刚刚朕见你在偏殿之上一言不发,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的计谋?”御书房内,绍岩喝了一口热茶,补充说道:“这里就我们俩个,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若是你觉得朕的计划有什么出入的地方,大可直言便是,朕定然不会怪罪于你。”
邓炳堂看了一下紧掩的房门,方才踏实的拱了一下手道:“皇上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老臣岂有反对之意,只是老臣以为,我军此次完全可将兵力集中于出击海岛,至于山外的那些军队……”他停顿片刻,捻着胡须,微微一笑道:“他们只不过是些纸老虎罢了。”
“哦?”绍岩怔了怔,旋即道:“爱卿继续往下说。”
“说则五万,实则五千都不到。”邓炳堂不容绍岩追问,解释道:“皇上可曾记得前两天,我军大败楚军于獅子岭?”
绍岩点点头,邓炳堂爽朗笑道:“狮子岭一战,楚军损失数万,试问他们哪来还有五万兵马?这不是虚报是什么?不单如此,老臣还听说,前不久洛京附近有许多民众因不满楚军的暴行,与他们打了起来,一时间竟有十万民众前来响应,秦岭迅速从周边抽调军队回师援助。”
绍岩吃了一惊,“爱卿为何知道这么多?”
邓炳堂笑着道:“老臣是从东方大人那来探听而来,实不相瞒,这次楚军的主帅就是东方大人。”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进军海岛(1)
东方大人?那不就是东方益么?绍岩面色立变,东方益原本是东林国的右丞相,几个月前,楚国二十万大军兵临洛京城下,面对大兵压境,东林大臣意见不一,很快分为两大派,一边是以邓炳堂、陆横山为首的主战派,一边是东方益、赵顺等人的主和派,郭太后在内无精兵,外无援军的形势下,只好打开宫门向楚军投降。
后来,秦岭听信金定国的挑唆,便将郭太后及一干人等全部押解到城楼上,想借此引出绍岩就犯,郭太后担心他们奸计得逞而累及儿子,当下大义凛然的从城楼上跳了下来,众大臣纷纷效仿,然而却唯独不见右丞相东方益。
绍岩当时也觉得很纳闷,为此他还做过不下于十种假设,首选是阵亡,其次是变节投敌,他坚信东方益绝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对外宣称东方益早前已被敌军所杀,其实,他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堵住大臣们的悠悠众口。
打从洛京安全转移到这里后,朝中大臣各尽其位,即便有个别空位,很快便会被补上,只有丞相之位悬在那儿毫无动静,众所周知,丞相之位位高权重,一般都由皇帝亲自册封,其它人谁都不敢提及此事。
因而,许多大臣都在私下里翻起了旧帐,多数人推断东方益并没有死,而是变节投了敌人,皇上是为了顾忌脸面,才故意对外宣称其已死亡,实则还想通过各种努力,说服其悬崖勒马,重归东林朝廷。
东方益虽然平时寡言少语,为人处事却是非常沉稳老练,且有一身的计谋,素有智多星的称号,丞相之位必然非他莫属,只是眼下忽然听说此人已归顺楚国,绍岩的内心一下子还真难以接受。
邓炳堂见他满面愁容,不禁坦然笑道:“皇上无须多虑,东方大人明则归附楚国,暗则还是我们的人。”
“哦?果有此事?”绍岩在现代看过警匪片无数,深知做卧底的艰难处境,没有一定潜力的人根本无法胜任此项任务,如今听邓炳堂这么说,他难免有些怀疑。不过仔细想想,东方益为人沉稳机智,难得的是,他不像别的人,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别人很容易就会看出他的心事,而他则不然,他每天都是一样的表情,让人猜不到他心灵深处的喜怒哀乐,这样的人确实挺适合做卧底。
见绍岩沉着脸,邓炳堂再次朝四周看了看,反复证实四下无人之后,他才悄悄地走到绍岩跟前,俯首帖耳的说了一通,绍岩听后不由喜出望外。
……
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渐渐脱去身上淡淡的红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层薄薄的黑纱,冬季通常都是昼短夜长,此刻的天空略显一丝黯然。
寒冷的秋风拂过平静的海面,海面上顿时浮出层层的涟漪,层次却是非常均匀,它们一波接着一波,轻轻拍打在海边的礁石上,发出轻微悦耳的声响,倒也算是难得的景观。
沙滩上,渔民们收了晾晒在海滩上的渔具,各自回家去了,只有一个垂钓的老者迟迟没有回去,从背后望去,他头戴一顶破斗笠,身穿大黑色棉袄,外罩棕色蓑衣,独自端坐在海边的大石块上,他手里提着一根长长的鱼杆,双目聚精会神的注视着鱼飘的位置,只待鱼飘微微起伏,他便立即提起鱼杆,不出一会儿,两条巴掌大的鱼儿被拉到了岸上。
他冲着海面点点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劳动成果,这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便头也不回的低声道:“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
“都这么晚了,这儿还能钓到鱼吗?”
他微微一怔,因为这个声音并非是他要等的那个声音,他缓缓的扭过头,方才看清来人的真面目,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林国的国君绍岩,而他便是东林国的右丞相东方益,之前约了邓炳堂在此处见面,却没想到与自己接头的居然是皇上,他不由得惊喜交集,但又唯恐被人撞见,故而将目光重新移入海面,不动声色道:“怎么今个儿让你来了?老家伙呢?”
绍岩自然明白他所指的‘老家伙’便是邓炳堂,于是爽快笑道:“哦,家父家中有事脱不开身,特命我前来赴约,老先生昨日说要与家父比试钓鱼技能,小生不才,愿代家父与先生一比。”
东方益冷冷笑道:“罢了,罢了,今日天色已晚,再说,老夫岂能欺负你一个后生,还是改日让你父亲前来吧,你替我转告于他,老夫明天要回家处理点事情,估计要过十天半月再来这里,你让他做好准备,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做好了,过些日子,老夫定来与他一决高下。”
这番话里有话,大意是楚军暂时撤军,东林部队可在这段时间里抢占海岛,绍岩听出其弦外之音,便笑呵呵的拱手道:“小生明白了,小生一定会代您转达。”
东方益放下手中鱼杆,回头望着绍岩,面无表情的道:“对了,你父亲前段时间与我说过,他想到出海去游玩一番,这个老家伙可真是童心未泯啊,他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告诉他,别看海上风平浪静,说不定哪一天风浪就会席卷而来。”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这老家伙脾气固执得紧,他定然不会听老夫所劝,这样吧,你就告诉他,后天天气较好,倒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绍岩点点头:“嗯,小生知道了,小生代家父谢过先生的一番美意。”边说边毕恭毕敬的抱着拳头。
东方益不慌不忙的收起鱼杆,然后将那两条活蹦乱跳的鱼扔到鱼篓中,并将整个鱼篓递给绍岩,说道:“这两条鱼你拿去吧,你我初次见面,老夫看你小子也是个孝子,这两条鱼算是老夫送给你的见面礼。”
“这,这怎么好意思?”绍岩故意推辞。
东方益没有说话,当下拿着鱼杆,转过身径直向前走去,就在这时,海滩边上的小树林里突然窜出四个人,他们穿着百姓的衣服,腰间却都挎着大刀长剑,其中一人快速走到东方益跟前,用嘴巴嘟着沙滩边的绍岩,问道:“大人,这小子会不会是东林国的奸细?”
东方益轻蔑的摇摇头道:“恕老夫没法回答尔等的问题,老夫现如今是楚人,尔等不知何故,一再怀疑老夫在通敌,即是这样,老夫不想多做解释,干脆一刀杀了老夫吧。”说着便昂起脖子。
“大人,属下不敢,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那人脸蛋红通通的,支支吾吾道:“王参将让我等保护大人的安危,并非是在监视大人,大人千万别误会。”
东方益鄙夷的哼了一声,二话没说,迈着步伐只顾朝前走去,四名护卫紧紧跟在后面,待他们全部离开后,绍岩这才提着鱼篓从岸边走了上来。
回到宫里已是夜晚,绍岩顾不上填饱肚子,立刻传召邓炳堂和张百户到御书房,在此期间,他将自己与东方益会面的过程都告诉了二人,此事事关机密,他不想太多人知道,邓炳堂和张百户是他最相信的人,因此每每遇到大小难事,他都会与他们俩个商议。
张百户听闻东方益临走时留下两条鱼,便不由分说,立即找来一把剪刀剖开鱼腹,发现腹中藏有一张很小的纸条,上面详细记录着尼罗国的地形、排兵、布阵、哨卡等重要讯息。
绍岩着实兴奋,不久前,东方益由于迫于有人在附近监视,故而一味以关心老伙伴为话题,寓意深长的道出许多至关重要的情况,尤其特别强调后天是攻战是‘出行’的好日子。
次日上午,绍岩派章怀德、常一笑扮作驯兽师,带着精心训练出来的‘一级杀手’先行登陆海岛,同时让张龙、赵虎乔装成梁军赶赴海岛。
又过一日,正值阳光明媚,气温回升,倒真是印证了东方益的吉言,今日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绍岩身着金衣铁甲,头顶狮子盔,亲自莅临校场点兵,这次参与出征的士兵共计四万余人,按照原计划,张百户、王信各率一万人马,在海上拉开大网,从南北两个方向包围尼罗国,绍岩亲率一万兵卒从正面展开正面攻击,剩下的一万兵士直插海岛后面,直接断其退路。
李长生与卢家三兄弟固守原地,以防意外发生,楚军于昨日已撤出山外,唯一让人担心的还是那些梁军,绍岩以为,只要东林部队以雷霆之速拿下海岛,梁军定然不敢再贸然进山,事实的确如此,楚军这回突然撤兵,梁军士兵本来就有点士气不振,倘若这个时候海岛被攻下,他们必定军心不稳。
半个时辰后,各路大军浩浩荡荡的从校场出发,途经各个街道,一路向海边进发,放眼望去,长长的队伍一字排开,宛如一条长蛇在陆地上盘旋。
此时的海边早已停满了战船,每个船头都树起了高高的旗帜,鲜明的‘东林’两个大字更是在风中尽情的摇曳着,士兵们由各自统领带开,井然有序的登上大小船支,绍岩站在最高最大的那艘船上,他赫然打出一个出发的手势,倾刻间,附近的数百支战船离开海边,浩浩荡荡的驶向浩瀚无际的大海。
每艘战船上皆是士兵林立,最前面和最边上由数十个盾牌手围成一圈,之后依次是弓箭手、刀斧手。
仔细看去,每艘大船的前面都有几只小渔船和小竹筏,上面乘坐着当地的一些渔民和猎户,这些人以前受尽了尼罗国士兵的欺压,便自发的拿起最简陋的工具,愿为朝廷大军在前面铺路。
绍岩站在船头,举目眺望无边无际的大海,听着水上传来潺潺的水声,随着数万大军齐头并进,他的内心感慨万千,毕竟这是东林部队第一次在水上作战,而且面对的是敌国的十万大军,尽管他有着十足的把握,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