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容昭不置可否。
  今天一天为了维持江妍的美貌耗费了不少能量,现在为了冲击她设下的屏障又耗费了大量的能量,不但没有丝毫的突破和进展,反而越来越虚弱,是个人都要崩溃的。
  系统也一样。
  江妍还在那里不停的问着系统“怎么回事”,系统依旧不理会的再一次的聚集能量冲击壁垒,容昭看着他们忙的热火朝天,想到刚才晁文帝的问题,眼中闪过浓郁的恶趣味,“你想杀了她?”
  “当然。”晁文帝斩钉截铁的道,没有人在冒犯了天威后还能好好的活着的,尤其她本来就是死了的人。
  “可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前来引诱你吗?”
  晁文帝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抑郁,“为什么?”顿了顿,想到小时候看的那些传记话本,脑中闪过一个荒唐的想法,“难道是觊觎朕真龙天子一国之主的气运?”
  话本中那些女鬼、女妖精出来迷惑世人都是为了吸取人的阳气、气运和寿命来增强己身。
  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容昭笑的更温和了,“虽不中,亦不远矣。”随后在他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缓缓的道,“她觊觎的是整个大梁的气运和你身为一国之主的龙气。”
  晁文帝:“……”
  这女鬼好大的胃口,好大的胆量!
  “而且……”看着他脸上闪过愤怒、惊讶、了然、不屑,唯独没有害怕,便知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好心的告诉了他实情,“她已经成功了。”
  晁文帝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如她所愿的染上了恐慌。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容昭毫不客气的打破他的希望,“她从你身上吸取了大梁大量的气运,你九五之尊的龙气也被蚕食大半,这皇位坐不稳了,江山更是面临着飘摇凌乱之祸。”
  “不可能!”晁文帝不肯相信,望着她的眼睛,期待从里面看出一丝欺骗的意味,“你在骗我对不对?”
  “骗你,有什么好处吗?”容昭又一次冰冷无情的戳破了他的希望,“再说了,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我骗你有什么意义?”
  晁文帝一下子面如死灰,整个人都像老了好几岁。
  他不是担心这个国家以后会风雨飘零,天灾人祸,而是担心他的皇位会坐不稳,乃至坐到头。
  一旦品尝过站在权利巅峰挥斥方遒的滋味,就再也不愿回归平凡。
  这才是他最不能承受的。
  “系统,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不要抛弃我,以后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千万不要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江妍凄厉绝望的哭喊在房间里响起。
  晁文帝一听,突然却眼前一亮,眉头都舒展了几分,“不,还有机会的,是不是?”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皇后,“既然朕的龙气是被这个女鬼吸取的,那我再从她身上取回来,一切是不是就会回到从前了?”
  容昭一愣,倒是没想到他的反应还挺快的。
  “理论上是可行的。”
  “那你快帮我实践一下!”晁文帝命令道,只有有一分的可能,他都要试一试,不到最后决不放弃。
  容昭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目光直白的令晁文帝感到剧烈的难堪与愤怒,她这是什么眼神?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赶紧行动啊。”
  容昭仍旧坐在那里纹风不动,稳如泰山。
  “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么做?”在他开口之前又道,“你可别跟我说什么夫妻情分。我们之间的情分早就在你宠妾灭妻,暗中计划着对我们容家卸磨杀驴的时候断了,断的干干净净,一点不留。”
  晁文帝没想到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被人看的那么清楚,脸上划过薄怒,更有被看破后的尴尬与心虚,“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你对我有意见,可不能看着大梁因此陷入灾乱吧。”
  容家虽然手握重兵被皇室忌惮,可他们对容家的为人也很清楚。那些都是有一腔热血、英勇忠贞,为维护边关稳定百姓安宁可舍生忘死的忠勇之士。
  他们会对自己这个皇上有怨气,有意见,可却不会看着国家陷入动乱而无动于衷。
  他和先皇对这一点看的很明白,这也是他们能容忍容家一直握着四十万兵权的根本原因所在。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会放任容家继续握着这四十万兵权。
  人心都是会变的,容家现在忠心耿耿,个个大公无私,可以后呢?太子长大了呢?
  他们还会不会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又会不会恃宠而骄,仗着太子的名头拉帮结派,壮大容家?
  皇家的人历来多疑,坐在那个至高位子上的人更是如此。没有哪一任皇上会对他们放下戒心,任由卧榻之侧睡着这一只随时能夺取自己性命的猛虎。
  所以拔牙卸爪,甚至……永绝后患不都是正常的吗。
  即使太子身上流着容家的血,等他将来登基为帝也会这么做的。
  所以晁文帝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因此提出要求时理直气壮。
  “这人,也太不要脸吧。”小七简直被他这自以为是的想法给惊到了,“做皇上的都这样吗?”
  “不。”容昭垂下眼眸,鸦羽般浓密挺长的睫毛盖住了里面深不见底的眸光,“都是……借口。”
  这不过是他们为自己的自私薄情、软弱无能找的借口。
  真正强大的人不惧任何的危险,心胸坦荡的人风光霁月,他们不会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忠臣,更不会因为没有根据的怀疑而猜忌良将。
  他们只会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强大,表现自己的魅力,显露自己的胸襟,让子民死心塌地的臣服,让朋友发自内心的信赖,让家人无忧无虑的依靠。
  太子,有她和容家以及诸位贤臣大儒的教导,不会像他说的那样,更不会变成那样。
  “你说的对。”半晌后,容昭抬起眼皮,那双眼睛如渊如海的看着他,轻缓而有力的道,“为了这个国家,我确实要试一试。”在皇上展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时,清和端肃的声音又有如利剑插进了他的心田,“毕竟,太子还小,不能交给他一个破碎凌乱的国家。”
  晁文帝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没有了温度的笑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就像后世摆在蜡像馆里僵硬的蜡像,滑稽又怪诞。
  “小七,你现在能制住那个系统了吗?”容昭问道。
  “可以,它的能量流失的厉害,再加上你的阵法的削弱,它现在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那好,等会将它从江妍体内逼出来,不能让它的能量全部耗费在冲破壁垒上了。”容昭起身,在江妍周围下了一个直径半米的屏障。
  晁文帝的话提醒到她了,既然这个系统吸收了那么多的气运与龙气,与其就这么让它浪费了,还不如让它吐出来,返还给大梁和司宁身上。
  “好,我冲进江妍的脑海中,将它逼出来,你用法术困住它,然后我在将它吞入体内同化,最后再将属于大梁的气运和晁文帝的龙气给释放出来。”小七说完就铺开了能量场进入了江妍的脑海中,搜寻那个系统起来。
  “啧啧,果然脑如其人,这人不怎么样,脑海中的景象也好不到哪里去。”小七在江妍一片荒芜的只剩下黑雾的脑海中快速的穿梭,终于在中间的位置找到了那个发着白光的小米粒。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系统察觉到了有外来的力量侵入了它的地盘,立刻将外放冲击壁垒的能量收了回来,层层的护在了周围。
  小七看着将自己围成一个茧的系统,“啧啧”了两声,也不跟它废话,直接发动了进攻。
  容昭说过,能动手绝不瞎哔哔。反派实力强大最后却往往输给什么都不如他们的正派,就是因为他们话多。
  虽然它是正派,可也不会给反派翻牌的机会的。
  系统被这个外来者直接粗暴的攻击给打的愣了一下,这个有着和它相似的气息及能量场的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正常情况下不适应该先自报一下家门的吗?
  可紧接着它也没那么多的时间考虑了,因为对方浩瀚无比的能量有如狂风暴雨一般攻击到了它身上,而它引以为傲的防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缩小,从原先的拳头大小,变成了绿豆大小。
  最重要的是,它越打,力量越弱,反观对方就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越来越猛,系统考虑了三秒钟,果断的采取了金蝉脱壳之计,留下一个迷惑的虚壳,撤退了。
  人类有句话说的很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反正这个宿主它也腻了,正好趁此机会再重新找个合适的。
  这次一定要找一个先天条件好的,漂亮的!
  然,以为脱离出江妍的脑海就能逃出生天的系统却没想到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一出来就被套了麻袋。哦,不对,是另一层透明的,薄薄的却坚不可摧柔韧绝佳的壁垒。
  系统:……
  特么的怎么又是壁垒!!
  容昭见猎物落网,瞬间双手掐诀,一道道繁复玄奥的符纹从她修长纤细的指尖浮出,仿若开出了一朵朵金黄色的花,飘到了困在江妍周围的那层屏障上。
  屏障越收越紧,朝着里面不断跳动的小光点剿去。
  系统整个统都不好了,它察觉了扑面而来的危险,当机立断的想要重新退回江妍的脑中,至少那里不会有这么大的压迫感和危机感。
  然,就在它朝着江妍的额头冲去的时候,却在紧贴着面皮的地方停住了。
  不是它不想进去,而是它进不去了。
  特么的,江妍身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层壁垒,阻断了它的进入。
  mmp!
  系统想骂娘。
  小七在江妍的脑海中欢快的打着滚,该,让你弃城而逃,现在想回来,也得问过本大爷同不同意。
  江妍只看见一个米粒大小的光点在她周围跟个跳蚤似的跳来跳去,最后冲向了她的额头,而后那里仿佛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刺痛了一下,再然后她就看到那个光点被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围了起来,落到了一只掌心带着薄茧的修长秀丽的手中。
  那是……皇后的手。
  那一瞬间,理智突然回笼,神思清明,江妍脑海中有无数的念头纷涌浮现,之前所有的疑惑和不解全都找到了答案。
  “是你?!”
  容昭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大方的承认,“是我。”
  江妍被她的坦荡直白噎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愣愣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仿佛那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怪物,“怎么会是你?”
  她想了无数个可能,就是没猜到幕后之人居然是这个她一直都没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土著居民--皇后。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容昭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转而也不等她的回答,将手中的光点往额间一递。
  瞬间,就被小七发出的能量裹住消失在了空气中。
  “你,你……”这下连晁文帝也不淡定了,他一直以为皇后能知道并发现这些事是因为背后有高人指点,可却没料到这个高人就是她自己。
  这么神鬼莫测的能力,比那个女鬼还强大的杀伤力,晁文帝只觉的自己的后背都是湿的,整个人如坠冰窖,透心凉。
  容昭对他的表情很满意,从衣袖中掏出一卷空白的圣旨,递给他,“写吧。”
  “写什么?”晁文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回过神来后看着那卷象征着皇权的明黄圣旨,“你敢逼宫?”
  “有何不敢?”容昭笑着反问,“我容家的五万兵马已经到了帝京城外,城中的京兆尹和城防营已经倒向了我们,现在值守的禁军也是我们的人,你现在能用的也就是一个暗卫了。”
  “可,你的那个底牌--暗卫与其说是忠于你的,不如说是忠于皇室的,忠于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只要太子司宁拿着你的退位圣旨登基,他们即使不满也不会有任何动作的。”
  容昭打碎了他所有的希望,末了,还给他补了一刀,“哦,顺便告诉你一下,城防营之所以能归顺我们,是因为你把他们的首领给贬职了。就是那个因为看不惯你的爱妃的家人横行霸市仗势欺人而出手教训了他们的将军。”也是原主想为之求情而被你拒之门外,在月仙宫的院子里等了一夜,淋了一夜大雨,导致高烧不退八天的那个人。
  “而京兆尹之所以投靠我们,是因为江家的人打残了他的儿子,你却逼着他给行凶者赔礼道歉。”
  “嘛,这就是传说中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自作自受吧。”
  容昭最后郑重的下了一个总结。
  晁文帝被这一番话打击的踉跄着倒退了两步,退到了江妍的旁边,瞥见她的面容后,将全身的怒火和郁气都发泄到了她身上,狠狠的一脚踢到了她腰腹,力道大的直接将她踹到了墙上,“嘭”的一声,发出沉闷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