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封国栋知道,赵运达以前是喜欢沈冰月的,但赵运达那个工作狂现在把沈冰月当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还偶尔压榨沈冰月的劳力,封国栋心疼的同时也知道,赵运达确实是凭实力单身的。
但对于沈冰月口里的小毛孩,封国栋却在初见的第一面就隐忍不住,问了问沈冰月的感受。
这是以前封国栋不会做的事情,是因为封国栋觉得,那个男孩清澈透明的眼神,像极了沈冰月画画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他们在对待艺术上,很相像。
过分的执着。
沈冰月在农学上崭露头角任谁都知道,前途无量,但她执着的爱着绘画。
何尝不是对绘画的极度痴迷。
而这个大男孩,即便封国栋没有看到他画画,但他从形象到感觉都带着仙气。
和沈冰月画画的时候一般无二的出尘之姿。
这让他觉得真正有了危机感。
很不可理喻的直觉告诉封国栋,这个男孩不知道为什么初见就会如此忌惮,也许别的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当初自己喜欢沈冰月那样毫无理智可言的那一抹悸动。
不过好在沈冰月把他定性为毛孩子。
封国栋觉得这个定位让人心旷神怡,暗自松了口气。
封国栋的思绪放空……
直到沈冰月听到风铃响起,放下手中的画笔,娇柔地笑道:“小家伙们醒了!”
封国栋才收起了沉思,从沙发上起身,跟在妻子身后,也进了卧房,抱起鸿辉,举高高,撂起又接住孩子,惹得小家伙们争先恐后的让爸爸抱!
封国栋也恢复了笑意,看着妻子柔和地凝望着自己和小家伙们互动,抱着孩子的同时在妻子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小家伙们看见,也争先恐后的要亲妈妈。
一家人欢声笑语…….
晚上,封国栋和封妈带着三个孩子坐火车回家。
沈小园继续留在京都上课,她的课程和沈冰月放假的时间是一致的,白天,沈小园也没事做,自己在职业培训班那里又上个白天的课。
沈冰月要掏学费,被沈小园婉拒了:“我自己攒钱呢,这个我是插班,我找我们培训班老师给说得情,一个月时间也就5块钱,我有钱呢!”
沈冰月每个月会给沈小园发15块钱,沈小园是攒了些钱的,她拒绝了,沈冰月也就不再执着于非要掏这笔钱。
而封国栋确实频繁的来京都,六月下旬来京都的时候,特地带了家乡的葡萄、草莓,还有很多土特产,和沈冰月一起去看老领导。
沈冰月特地换上了白色的衬衣,下身穿碎花长裙子,头发没有梳先前经常编的辫子,而是扎起了高高的马尾,一副青春靓丽又不失典雅的装扮。
封国栋穿着黑色的t恤,黑色的裤子,却好似黑夜中的雄鹰,散发着冷傲英气。
他剑眉微挑,审视了一番有着天然风韵的妻子,眼底顾盼生辉,毫不吝啬的夸道:“真漂亮!”
沈冰月拉了拉封国栋的手:“见你最敬爱的老领导嘛,要收拾一番的,免得给你丢了面子。”
封国栋早就想带沈冰月去见见以前的老领导,他冬日里到南方住了一阵子,今年五月份才回京都,封国栋想赶在大学放假前一定带妻子过去拜访一下。
在路上,简单的给妻子介绍了一下情况后给妻子减压,“你见了他,也不用过分紧张,他虽然退休了,但看起来还是有些严肃,不过人还是很好的。”
沈冰月不紧张。
但一向风轻云淡,游刃有余的封国栋倒是有些紧张,因为他拽了拽他的衣领,这个动作只有在他紧张的时候才会出现,外人是不容易发现的。
到了地方,沈冰月才知道,是个有专门的登记室才能进去的大院。
登记过后,年轻的守卫员为两人指了指路,千叮咛万嘱咐:“可别走错房间了!”
封国栋客气地应着:“不会的,你放心,我来过好几次了。”
俩人拎着礼物到了家里,是个40岁的大姐开得门,见了封国栋,很礼貌的打招呼:“小封同志啊,快进来,老爷子已经问了好几次,他都快等不及了。”
沈冰月审视了一番,大姐腰间系着围腰,应该是在准备晌午的饭菜,在不知道来人身份的时候,沈冰月微笑着说道:“大姐您好!”
大姐笑盈盈地请两人进屋,顺手接过俩人手里的礼物,放在门前的鞋柜上,招呼俩人换上拖鞋。
沈冰月这才看出来,这个单元房里其实是个复试楼,家具简单又不失典雅,是标准的老干部家的即视感。
而客厅的沙发上,一位穿着布拉吉连衣裙的中年女士也走了过来,热情地招呼:“小封同志,你终于把我爸千叮咛万嘱咐要带过来给他见见的妻子带过来了?”
中年女士上下审视了一番沈冰月,眼底有了一刻的惊艳,“果然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去年小封同志只是让我看了眼他钱包里的照片,阿姨就知道是个气质极好的女同志,到底是画国画的,温婉柔和,有古典美!”
第225章 贵人
沈冰月站在门前,听着人家谦和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您谬赞了!”
封国栋轻声介绍道:“冰月,这是薛阿姨,我们老领导的大儿媳,在大学任教!”
随后又介绍了妻子:“阿姨,这是我妻子,沈冰月。”
薛阿姨全名薛秀,今年45岁,但到底是京都的,生活条件优越,看起来不过40岁左右的年纪。
薛秀招呼俩人进来的同时,从二楼走下来一位穿着白色衬衣,绿军裤的男士。
沈冰月抬眸看了眼,六十岁出头的感觉,四方脸,一脸正气和威严,头发掺杂了几缕白发。
薛秀见状,恭敬有加地笑道:“爸,您怎么从书房下来了,我还说带小封他们到二楼书房拜见您呢!”
男士没作声,从楼梯下来的同时扫了眼沈冰月。
沈冰月顿觉有些紧张了。
封国栋也挺直了腰板,脸上有了一刻的严肃:“首长好!”
男士摆了摆手,深邃的开口道:“以后别叫我这个称呼了,退下来了,还是换一个称呼,要不就叫我一声大伯吧,也显得亲近。”
薛秀听了,嘴角抽了抽,想着我让人家叫我阿姨,您让人家叫你大伯,这不是差辈了嘛!
而沈冰月想的却是,果然,无论男女,心里对自己年龄的定位总是比别人觉得的差一辈分。
听封国栋提起过,他们老领导今年65岁了,这个年纪,在老家可不是叫爷爷的年纪。
但封国栋乖乖的叫了声:“那大伯,您请坐!”
老爷子轻微的点头后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同时指了指对面的两个单人沙发,发号施令般的说道:“小沈同志吧,都坐吧!”
随后转向儿媳妇:“去给客人泡上乌龙茶!”
薛秀毕恭毕敬的点头,笑道:“小封、小沈同志,这可是我爸收藏的上好的乌龙茶,那你们坐,晌午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大姐我去看看饭菜做得如何了?”
薛秀特地提了嘴大姐我,就是示意俩人,我们都改称呼了哈!
看起来,这个老同志在家里可是绝对的权威呢!
随后,薛秀和厨房的保姆端了些切好的苹,
用精致的紫砂壶倒上茶水后又退了下去。
整个过程鸦雀无声,连一向会调和气氛的封国栋都默不作声。
直到只剩下三人,老领导示意下,封国栋才规规矩矩地端起白瓷茶具,喝了口茶,又规规矩矩的放下了茶杯。
沈冰月也照做了,为了缓和气氛似的,微笑道:“这茶色泽清淡,入口有淡淡的甘甜感,挺好喝的。”
说完一时间没人接话,沈冰月心下有点忐忑了,好尴尬。
不过,张老爷子小咪一口后,缓缓说道:“乌龙茶的好坏,在第一泡的时候就能品出好坏来,看来,你这小子可不如你媳妇会品茶,每次来,我总是可惜我的茶白白被糟践了。”
这下封国栋挠了挠头,原本绷紧的神情松弛下来,恢复了笑意:“我是个粗人,这些雅致的玩意就是大伯您能分出好坏,我就当水喝了。”
张老爷子挑眉,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嗯,不会品茶倒是有理了。”
这下气氛感觉不再那么压抑,沈冰月挺直了小腰板坐在沙发上,也暗自松了口气。
张老爷子随即温和的问道:“我听说小沈是在京都美院学美术呢?听小封说画得还是不错的,我收藏了几幅画,既然来了,就也看看!”
张老爷子随即自顾自的起身,带着俩人到了二楼的大书房。
里面各种书籍琳琅满目,还有报刊亭,放着很多近期的报刊,看起来张老爷子是个爱看报的。
张老爷子从书柜里拿出几幅表好的画作,递给沈冰月后,坐在了书桌后面的靠椅上。
沈冰月打开了其中的一幅画。
张老爷子就坐在椅子上,很有耐心的端看着沈冰月在书桌前欣赏画作。
而封国栋也站在那里,也探头探脑地看着画作,两幅山水画,两幅花鸟,还有一幅人物画,觉得咋看着和妻子画得差不多。
于是憨笑着轻声出口:“和冰月画得还蛮像的,呵呵!”
被张老爷子冷飕飕的眼神瞪过来,立马闭了嘴。
而沈冰月仍旧陶醉的欣赏着,看完五幅画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抬起头来,欣喜若狂地说道:“都是古画,保存的真好,很难得的画,我这两年场场展览会都不拉,但没有见过如此好的画!”
其实沈冰月已经看到了画作的落款,都是后世你熟知的有名画家,当然,在79年,这些画作不是前几年毁坏了,就是被人偷偷藏起来了,反正能保存下来是要靠机缘的。
而在这里看到这些珍贵的画,沈冰月确实一饱眼福。
张老爷子不温不火,很平淡的问:“怎么个好法呢?”
沈冰月斟酌了用词:“无论从画家本人,还是画迹,都可称为名画。”
张老爷子听了,爽朗地笑起来,挑眉看向一脸懵的封国栋,又微叹口气道:“封国栋,你不记得,有几幅画你给我烧了吗?我当时就在想,好一个傻二缺,竟然被你这小子当柴火给烧了。”
封国栋指着自己,喃喃道:“有这回事吗?不能够吧!”
张老爷子一瞪眼,封国栋咳嗽了声,话头一转:“那不是缺柴火嘛!那时候除了床板,把啥都拿出来烧呢!”
张老爷子这才满意,笑呵呵地说道:“现在不一样了,好画还是应该允许大家收藏嘛!小沈,既然你喜欢,大伯就送你个见面礼,从里面挑两幅,拿走,要说小封我是不会给的,给他,太暴殄天物了。”
沈冰月心里一嘎登,连忙不迭的拒绝:“大伯,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张老爷子摆摆手,拉下脸来:“有什么贵重的,在我眼里,这些都是用来摆放的物件,让你挑你就挑!”
豪横,绝对的豪横。
沈冰月看了眼封国栋,封国栋给老爷子倒了杯茶,双手递过去后,巴结道:“冰月,你就挑吧!别惹得大伯不高兴,您喝口茶。”
沈冰月挑了两幅,但其实是把最心仪的挑出来还给了张老爷子,剩下的两幅自己留着。
不过张老爷子久居高位,惯会在细微中观察人。
他看着沈冰月看画的时间长短,观察出她最喜欢的两幅画。
而她独独把这两幅画又还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