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并不赞成方舒立刻出院:“从方小姐的检查报告来看,她的身体没问题,但失忆的原因尚未找到,最好还是再观察几天吧。”
老太太摇头:“阿舒现在这样,若是被她小叔缠上,她肯定应付不来的,还是躲着比较好。或者让阿舒换个医院也成啊。”
江夏想了想:“龙岗那边有七院的附属医院,离方小姐家也近,你若同意的话,我便将方小姐的病历转到那边去,你看如何?”
“那可太感谢你了。”
“都是小事,不用客气。”
转院手续办完后,老太太从窗口领回了一万多块钱。
特护病房医保能报的太少了。
一万多块若只是老太太一个人用,她能用两年,可加上方舒显然不可能,更何况她还需要上医院。回到病房后,老太太对着这沓钱开始发愁。
方舒凑过来:“奶奶,这就是钱吗?”
中午的时候,奶奶带她到医院食堂吃饭,用的好像就是这个,只是颜色不太一样。
可怜的孙女居然连钱都不认识了,老太太又是一阵难过,然后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番。方舒把所有的面额都认了一遍,最小的面额是一元,一个圆圆的银色硬币。
比铜钱好看得多,奶奶说现在一元钱不值钱,只能买个馒头,倒是跟大清的一文钱差不多。
她奇怪地问道:“那奶奶,一毛钱是多少?”
“你怎么知道有一毛钱?”
“呃......就是突然想到的。”
“十个一毛等于一块,不过别说深圳了,就是咱们老家都没人用一毛五毛的啰。”
一毛钱都不能让小叔占去,方舒觉得有点儿难。
方舒前世没缺过钱,对钱也没太大概念,只能大致换算一下,发现奶奶说的一万块也就十几两银子的样子,这点子钱够干嘛?
“奶奶,咱们就这点钱了吗?”
老太太也有些犯愁:“阿舒你有钱的,就是现在都忘记了,也不知回家找不找得出来。”
医院就是个无底洞,若治得好还好说,可万一阿舒一直恢复不好,她没法工作,这钱就是她的退路了。
房门被礼貌地敲了三下,江夏逆着光站在门口:“抱歉,不小心听到了两位的谈话。老太太,我记得你说过方小姐有买保险的,回家找找保险的单子,应该能赔不少钱。”
江夏已经准备下班,换下了宽大的白大褂,笔挺的西裤和白衬衫衬得人肩宽腿长,淡笑的模样温润如玉,只可惜没人欣赏。
方舒认为,上辈子还是婉宁的自己就是因为迷恋九阿哥的美色,才会所托非人,误了终生,所以改了看人先看脸的毛病。再加上江夏的好看跟九阿哥不属同一卦,所以完全没注意到。
而老太太的注意力则被“保险”两字吸引了:“对对,阿舒醒来奶奶高兴傻了,不是江医生提醒都记不起这茬儿。”
方舒奇道:“保险是什么?”
江夏一愣,叹了口气:“这个一会儿再跟你解释吧,老太太,东西收拾好了吗?”
“嗯?”
“我下班要经过附属医院,想着把你们捎过去,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要先送方小姐回家一趟才成。”
不然凭这祖孙俩,他很怀疑她们能否找着保险单。
老太太大喜,旋即又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江医生了?”
“没事。”
方舒要不是为了救人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他觉得自己能帮还是该帮一把的,社会上还是要好人多一点才成。
坐电梯直达负一楼,方舒便看到了一排排的铁盒子。
江夏一按摇控,属于他的奥迪便亮起了车灯。
方舒唬了一跳,忙往老太太身后躲。江夏无奈地想,别不是还得重新上学吧?
那可太坑了。
“这是汽车,来,上车。”
真皮的软垫,空间宽敞又舒服,跑起来之后很快,却基本感觉不到颠簸。便是她坐过的最豪华马车也瞬间被甩出八百里远。
车子开出车库,川流不息的街道便印入眼帘,方舒只觉眼睛都不够看了。
唯一难以接受的是,街边好些姑娘都露着大腿,好羞耻啊。
不过她不敢问。
离下班高峰期还有一会儿,路上倒也不算太堵,半个小时后,车子便开到了锦萃花园。保安拦住江夏:“外来访客要登记一下。”
江夏摇下后座的车窗,露出方舒的脸来。
今天上午,按按钮就能自动开关的门窗见多了,这会儿她倒没显得太吃惊。保安却是愣了一下,旋即惊喜道:“小方这是出院了?”
语气中透着一股熟粘。
方舒哪认得他啊?只笑着点点头。
江夏好奇:“很吃惊吗?”
“包姐嚷嚷得满小区人尽皆知,说是小方成植物人救不活了。嗨,这不是扯蛋嘛!小方身体痊愈了吧?”
“嗯。”
“痊愈了好啊。”保安很高兴,笑出一口大白牙,然后又压低声音:“小方,不是叔后头说人坏话,那个小刘真不是值得托付的好人。前头追你的时候天天催着定下婚事,结果你一出事立刻人影不见。这样的男人嫁不得,你可得考虑清楚啊。”
方舒:......
除了茫然还是茫然,为防被看出来,只好低下头。
保安却误以为她是伤心了,也不好再说,升起栏杆给他们放了行。
车子启动的时候,方舒还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