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果断拔了手上的管子,三两步就走到门口,语气中带着些许紧张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温遂穿着件高领白毛衣,看上去很温暖,那件深色外套被他搭在臂弯,闻言递给时舟南:“外套还给你。”
站在两人身后的arlen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摆摆手,决定不管这天生一对的两个人,扭头就走。
病房门被关上,时舟南也不想继续输葡萄糖了,就这么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温遂。
半晌,温遂才说:“我不知道昨天是那样的日子,抱歉。”
时舟南很轻很快地笑了一下,“你不用和我道歉,这件事我本来就不想告诉你,你也不用有负罪感。相反,是我利用你在先,我很自私,没考虑你跳一晚上会累,光想着有你在我会好些。”
“以后如果需要安慰,你可以直接说。”温遂淡淡地说道,“我的心比较软。”
温遂越是这样,越是在提醒时舟南当初做的那些事有多混蛋,他沉默半晌,最后突然飞快地抬起手,砸了自己一拳头。
原本坐在一旁的温遂立马站起来,皱着眉头:“时舟南,你又发什么神经啊?”
时舟南垂着头,温遂看不清他的表情,见他又要抬手,温遂“啧”了一声拉住那只胳膊,“时舟南!”
“我比较混蛋,”时舟南依旧垂着头,“不配得到你的安慰。”
温遂气不打一处来,松了手,“你要我说多少次?如果你还继续这样用负罪感折磨自己,那我们真的没可能了。”
时舟南终于抬起头,温遂这才看到他嘴角淤青,可见刚刚那一拳头用了多大的力气,他的眼眶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没休息好还是因为在强忍着什么。
他仰着头,对温遂说:“温遂,别可怜我。”
用这样一副可怜的模样,让温遂别可怜他,就仿佛在让温遂别可怜路边一只无家可归的狗。
此刻时舟南分不清温遂折返的目的,他知道温遂纯良,知道温遂心软,但他不想温遂出于可怜对他做这一切。
他想让温遂爱他,像以前那样,就像想摘下星星一样不切实际。
温遂和时舟南中间距离不足半米,连他身上酒气混杂着些许消毒水味都能闻见,温遂想到在病房门口听到的对话,问:“至不至于的,可以告诉我吗?”
“至于。”时舟南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做到什么程度都可以。”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你继续这样盲目追逐下去,也会让你自己痛苦,对我来说也一样,我们要不要试着彻底离开对方的生活。”
时舟南低下头,屈指蹭了一下眼角,随即又看向温遂:“对你而言,我的出现是百分之百的痛苦吗?我想听实话。”
温遂沉默片刻,看向时舟南深不见底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在他见到时舟南的每一次,那一瞬间的心跳加速都不是假的。
“我拒绝。”时舟南说道。
“时舟南,我没有在可怜你。”温遂又坐下了,语气也缓和了很多,“自始至终,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很可怜,但有很多时刻,我觉得你很可恨。”
听见温遂这么说,时舟南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他不怕温遂的讨伐,他怕温遂逃避。
“我曾经觉得你很耀眼,嚣张,不可一世,所以你误会我,贬低我,我也只会觉得你轻狂且幼稚,出国对我来说就是彻底离开有你在的世界,你对我而言也就是一段过去,是已经停滞的存在。到这时候,我都没有恨过你。”
温遂抿抿嘴,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可恨,是从你一直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让我不得不去面对那些草草收场的过去,不断提醒我什么叫错过。我恨你,是因为你让我没有办法合理逃避,也让我讨厌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
“你出国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在想,时舟南,你真可恨啊,为什么要在我已经决定放下开始新生活的时候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你折磨自己还不够,还要来折磨我。”
时舟南看温遂眼神中的心疼一点点变得浓重,眼眶越来越红,看着温遂强忍着让语气变得平静,起身走到温遂身前,缓缓蹲下,哄小孩似地喊了声:“温遂。”
温遂只垂眸看了一眼,就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声音有些哽咽,“时舟南,我们不要再继续互相折磨了。”
时舟南沉默了很久,久到温遂以为他又晕过去了,像是在做出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半晌才说:“我不知道我做的这些,会让你这么痛苦,如果是这样…”
时舟南停顿了许久,才艰涩地开口:“如果是这样,我以后不会再…”
“还有,”温遂打断他,“我没觉得你可怜,我只是…有那么一点心疼而已。”
时舟南黑如墨染的眸子突然亮了一瞬,似乎又不太确定,试探着问:“温遂,还让追吗?”
“我需要百分百的偏爱,和一颗百分百真诚的心。”温遂微微歪头,“我可不是那么好追的,你要真的想追,就拿出点诚意来,不要光想着请我吃饭喝酒,我很忙的。”
“嗯。”
“还有,我知道你做事风格比较嚣张自我,但是你要真想追到我,有什么事就得我说的算,就这样,你还确定要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