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涵却对时舟南有所改观, 而且她还记得一件事:时舟南的母亲当时也在这个国家生活过一段时间。
于情于理,他来这里也正常,并且这几个月他们旁敲侧击过,温遂自己说没有被打扰,叶行安也说没见过时舟南。
所以他们两人在饭局上对时舟南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只不过和对待叶行安相比还是有差距,温遂没说什么,全程就顾着埋头吃饭。看上去不怎么关心饭局,实际上竖起耳朵听,专注得很。
饭吃完,叶行安主动提出来要把他们送回去,温遂看了眼时舟南,没有拒绝,都快跟着他们走了,时舟南才突然叫了声:“温遂。”
温遂顿了顿,问他怎么了。
“能陪我聊聊吗?”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灯映在时舟南的漆黑的瞳孔里,却好像所有的光都被他吸了进去,那双眼睛黑不见底,看得温遂微微皱眉。
时舟南约他这么多次,几乎没用过“陪”这个字,而面前的时舟南,眼神里带着些温遂有些陌生的情绪,却看得他有些难过。
当着秦思御和温知涵的面,这个要求大概率是会被拒绝的,时舟南心里应该也清楚,但他还是这么问了。
“就一会儿。”时舟南继续说道。
不知为何,温遂突然想起时舟南做完手术刚醒来的那天,他悄悄跟着秦言去看时舟南,一开门,却看到了那双平时充满防备与戾气的眼睛在落泪。
现在的感觉和当时很像,明明时舟南什么也没说,甚至和他没有一点肢体接触,但温遂就莫名其妙觉得,如果自己拒绝,他又会看到那双眼睛,看得他像是深海里的鱼,喘不上气。
“温遂?”最前面的叶行安不明所以,停下脚步叫他。
温知涵和秦思御显然听到了,秦思御依旧板着一张脸,张口就是要拒绝的意思,可温知涵却突然拉了他一下,秦思御转头,就见温知涵不动声色地轻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别管。
温遂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一对上时舟南的眼睛,又匆匆错开,只说:“我先送他们回去。”
温遂不敢再去看时舟南的眼睛,只听到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大概是从温遂的话里听出来了婉拒的意思,可是他不肯就这么罢休,追问道:“你忙完告诉我,我去接你,可以么?”
叶行安皱着眉打断:“哎,不是我说,非得是今天吗?今天温遂表演也很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不行么?”
“小叶,你先带我们上车吧。”温知涵笑着去拉叶行安,另一只手朝秦思御招了招,又回过头对温遂说:“你想去就去,不用管我们。”
秦思御:“干什么?还专门给他们俩留时间培养感情?”
温知涵重重地“啧”了一声,往后看了一眼,时舟南和温遂还站在原地没动,温知涵压低声音,“你懂什么?”
选择权被交到温遂手里,他犹豫片刻,才说道:“聊什么?”
“能陪我喝点么?”时舟南问道,“你不用喝,陪我就行。”
温遂这才意识到刚刚他说什么陪他聊聊,说白了就是换个说法,免得温遂父母不同意,还影响他在他们二老心里的形象。
时间已经迈入深秋,一到晚上就刮凉风,温遂只穿了件薄薄的外套,里面是一件丝质衬衫,还没来得及拒绝,带着余温的外套就罩在了他身上,隔绝掉呼啸的凉风。
温遂抬眸,看到他眼里反着光。
半晌,温遂握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松开,妥协似的冒出个:“好。”
“话先说好,”温遂说道,“你要是喝多了,我直接把你扔在路边不管啊。”
时舟南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语气也轻松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也说了声:“好。”
这边嘈杂的酒吧比较多,灯红酒绿配上躁动的音乐,里面全是在酒精作用下放纵的青年男女。可是时舟南拦了辆车,却停在一家看上去有些冷清的小酒馆门口。
店里很安静,灯光柔和,放着舒缓的音乐,有几桌客人都是各自在聊天,甚至没有人抽烟,一进去只有一股很淡的香薰味,不刺鼻,反倒有些许温馨。
他们在角落面对面坐下,时舟南用流利的英语点好了酒,没过多久,店员就搬来一箱,尽数放在时舟南面前,然后特别自然地在温遂面前放了杯牛奶。
温遂一摸,还是热的。
店员基本都是外国人,给温遂端牛奶的那个小哥在看到时舟南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用略显蹩脚的中文对时舟南说道:“你好,还记得我吗?”
一开始温遂还以为又是哪个狂热粉丝,心里一跳,可时舟南微微眯起眼,眼神里没什么攻击性,定定地看了那人两眼,才说道:“gerry。”
“还真的是你!”那人立马切换了英文,又扫了眼旁边的温遂,“好久不见,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了吧?”
时舟南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我之前听arlen提过,你现在…在中国工作吗?”
时舟南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现状,那人只说让时舟南常来,又端来一小盒水果,让他们“约会”愉快,然后就没再打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