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怎么了?”陈诺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她求我给她儿子配骨髓。”小石头抽泣了一声,躲在花园里偷偷抹眼泪。
  陈诺立刻就明白了“她”是谁,反问:“石头,那你愿意吗?”
  小石头猛摇头:“我不愿意,生我是她,养我是院长,我以后还要给院长养老。”
  陈诺笑了:“石头,之前怕你难过,我一直没和你提,知道你生辰八字被谁卖出去的?”
  小石头:“是她?”
  陈诺轻轻嗯一声:“她不顾你死活,你又何必顾她?你不欠她的,不要有歉疚。”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当父母,也不是所有父母都有资格要求子女一味付出,说白了,维系双方的纽带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诺诺姐,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小石头抹抹眼泪,起身进去。
  他名义上的母亲还在和院长做交涉,说要领他回家,“弥补”这些年来对他的亏欠。
  挂下电话,陈诺忍不住叹口气,她没告诉小石头,他妈妈一脸死气,其实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诺诺,你过来一下。”肖溪从理发店出来了,向她不停挥手。
  陈诺收了电话过去,问她:“怎么了?”
  肖溪抬抬下巴:“喏,你看婶婶,我怀疑她是谈恋爱啦。”
  陈诺顺她视线看去,沈家云身旁站了个瘦高男生,戴一副眼镜,看着挺斯文。
  “计算机系的,挺不错吧。”肖溪胳膊肘拐拐她。
  陈诺摇头,持反对意见:“我不觉得,他配不上婶婶。”
  第32章
  沈家云也看见她俩了,脸有点红,不知道跟她身旁的男生说了什么,朝她们跑了过来。
  “回宿舍?走,我们一块。”沈家云挽上陈诺胳膊。
  “你跟我们走,他会不会有意见?”肖溪笑嘻嘻问。
  “你乱讲什么,只是碰巧遇上吃了个饭……”话虽这么说,沈家云还是红了脸。
  等沈家云说完,陈诺才笃定道:“婶婶,你和他没可能,他有女朋友,应该是异地恋。”
  沈家云:“……”
  陈诺拍拍她手:“我只是提醒你一句,防着点,小心被骗当第三者。”
  陈诺这番话无疑是盆冷水,兜头而下,沈家云有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了,松了挽在陈诺胳膊上的手,低声说:“我去自习室,先不回宿舍了。”
  说完匆匆离开,脚步不复平时稳健。
  肖溪戳戳陈诺胳膊,担心的说:“诺诺,你这样……会不会太直接了。”
  要是换成别人空口猜测刚才的男生有女朋友,她们肯定不会信,可陈诺是谁啊,外号小神婆的人,她开口说的话,十有八九差不离了。
  “大河,这种事我不提才是害她。”陈诺指指自己:“同寝四五年,我得对得起自己良心。”
  这晚沈家云一直没回,宿舍大门关闭前,寝室长发了条短信,问她几时回来。
  没两分钟,沈家云回了短信。
  “她说今晚开夜车,在自习室睡了。”阮春婷报备。
  闻言,陈诺和肖溪都放心了些,他们这批考研大军,习惯开夜车的人很多,学校考虑到这点后,放宽政策,文化楼整栋楼不封,灯火彻夜通明。
  第二天清早,沈家云蹑手蹑脚回来,陈诺已经醒了,五心朝上在床上诵经,沈家云犹豫了下,还是没打扰她,轻手轻脚去了卫生间。
  一阵窸窸窣窣,沈家云拿饭盒又下了趟楼,再回来时,寝室其他三只都已经起床洗漱,自她进来,一股浓郁的饭香味弥漫开来。
  “刷牙了没?刷过的先吃饭。”沈家云折叠桌拖了出来,饭盒摆中间,煎饺包子糍粑豆浆粥,摆了一桌。
  肖溪从卫生间出来,哇哇怪叫一声:“婶婶,今天你生日?”
  “滚,连我生日都记不清了,一边去。”沈家云推开她,递了杯豆浆给陈诺:“诺诺,给你。”
  陈诺开心接过:“谢谢婶婶。”
  409寝数寝室长最大,看这群崽子和好,她莫名有点欣慰,女人如兄弟,男人如衣服嘛。
  沈家云夹了个素包子给陈诺,不好意思道:“昨晚他去上厕所,我偷偷瞄了一眼他桌板下的手机,看见一个叫‘心肝宝贝甜蜜饯’的人给他发信息撩骚,恶心的我啊……想立刻冲回来睡觉,可惜那时候宿舍都关门了。”
  陈诺摇摇头:“一心数用,早晚有人收拾他。”
  肖溪卧槽了一声:“那他好贱,怎么滴,有了一,还想发展三四五六七啊!”
  阮春婷说:“婶婶,我看你早点换个自习室,离那种人渣远点。”
  “不行。”沈家云气呼呼的说:“我咽不下这口气,敢坑我当小三,我想捏碎他的蛋蛋。”
  走在去往食堂路上的某计算机系男生脚步一滞,倒抽一口冷气,突然间就蛋疼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眼臭水沟,难道是跨水沟时扯到了卵囊?
  “嘿,哥们,怎么了?走啊。”同系的同学经过他时,和他打了声招呼。
  “你先走。”男生疼弯了腰。
  陈诺怀里抱本书,看眼扯他蛋蛋的鬼小哥,忍笑从他身旁路过。
  鬼小哥也懂适可而止,松了手里捏的蛋蛋,忙追上陈诺邀功:“诺诺姐,回头记得给我烧点钱。”
  陈诺向他比划个ok,朝门诊大楼走。
  性病科上午门诊量很大,老师用一间诊室诊病,陈诺和高她一届的师兄在隔壁诊室负责做检查。
  大概是有点麻木了,今天的鸡鸡看起来没有昨天那样辣眼睛,陈诺还算有职业操守,面不改色的喊人进来脱裤上床。
  正检查着,有人敲门进来,陈诺拉开帘子看眼,是肾病科的梁主任,多日不见,他一改往日颓败像,整个人红光满面,周身的能量场运行的很顺畅,看来不出七日,要有好事发生。
  “主任,过来体检啊?”陈诺笑着招呼他,指指另一张空出的诊疗床,随口说:“那脱裤子上床吧。”
  梁主任虎躯一震,老脸涨红,怒瞪她一眼:“流氓!”
  陈诺:“……”
  “出来,我找你有事。”梁主任两手背后,一副圣洁不可侵犯的样儿,率先走出诊室。
  女流氓陈诺呐呐跟出去,随梁主任去了肾病科的诊室。
  已经十一点半,肾病科诊室空荡荡没了病人,里面只有一位穿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脚上一双牛皮鞋纤尘不染,手腕上戴一块江诗丹顿,虽然年届五十,但保养的很好,没有一点啤酒肚和酒色掏空后的颓废像。
  陈诺在心里暗赞一声老帅哥!
  见到陈诺那刻,老帅哥面上闪过惊愕,但仍起了身,朝陈诺伸出一只手:“陈小姐你好。”
  陈诺和他握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梁主任适时介绍:“小陈,这位是b大杨校长。”
  “杨校长。”陈诺喊一声。
  “坐,都坐下谈。”梁主任转头对陈诺说:“杨校长跟我是多年的老同学,这次碰到了点麻烦事。”
  他又看杨校长:“老杨,有什么麻烦你和小陈好好说,我出去转转。”
  说完,他先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杨校长打量一眼陈诺,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这老梁能不能靠谱点,起码也给他找个像样点的。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无话。
  陈诺食指敲敲桌,先开了口:“杨校长,您是忙人,不比我,时间充裕,我们有话就直说吧,如果对我存疑,您大可以另请高明。”
  她说的直白,杨校长咋舌,反应过来后,失笑一声,直说道:“是这样,这段时间我家里人有点蹙霉头,频频出事,我跟老梁随口一提,他就给我推了你,建议我带你去家里看看。”
  说起来也是怪事,杨校长老家在j市,家族大,人丁兴旺,后辈人又各有本事,在当地很有名望。
  杨校长家中排老大,读书一流,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那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高,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现在也都成了领导阶层,杨校长也不例外。
  和杨校长相比,杨老二和杨老三混得也不差,一个是当地水利局局长,一个是地产商,姓杨的一家绝对是名利双收。
  怪事从去年开始的,杨老二先被人拉下马,杨老三工地频频出事故,就连杨家父母也前后得病。
  起初杨校长没往别处想,一味责怪老二手脚不干净,骂老三做人不厚道,豆腐渣建设要不得。
  至于老父老母,杨校长想的是二老年纪大了,生病也在所难免。
  令杨校长起疑心的是从今年起,杨家小辈们也陆续出了毛病,不是健康问题就是工作问题。
  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福、禄、寿全受损,换句难听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作大死啊!
  ……
  陈诺静静的听着,期间没打断一句,直到杨校长抹把汗,面露疲累之色,她才道:“杨校长,你周五下午再来找我吧,我跟你去看一趟。”
  从小到大,稀奇古怪的事陈诺没少见,不过多是因为自身原因引来的灾祸,换句话说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但像杨家这样全家阵亡的,陈诺还是头一次见。
  姓杨的是有多缺德,才会遭灭门?
  别的不说,只看杨校长本人,不是绝善,但也不是什么奸恶之辈,三十二、五十六是道坎,过了这两场劫,往后去顺顺当当,基本没大灾大难。
  交此厄运,必有玄机,即便杨校长不添香油钱,陈诺也会去帮他看看,她想见识下谁这么大本事。
  见陈诺爽快应下,杨校长面露感激之色,又和她握手:“机票我来订,你不用费心任何事,都我来安排。”
  陈诺点头应好。
  中午杨校长要做东请吃饭,顾忌自己和年轻姑娘吃饭不太好,杨校长笑说:“喊上老梁,我们一块吃个饭!”
  话音才落,陈诺电话就响了,是陆迟,说他在门诊楼下。
  自从他们定关系之后,除非陆迟外出办差,不然日日过来和她一块吃饭,尤其是最近两天,陆迟担心他小女友有心理阴影,过来次数有点频繁,甚至想过给她看下,他的很健康,一点问题也没有。
  挂下电话,陈诺直接对杨校长说:“我男朋友在等。”
  杨校长露出理解的笑容:“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了,等下次,我做东,一定要给个面。”
  陈诺笑说好,跟他们一前一后下楼,她远远看见陆迟,忙向他挥手。
  “哟,看来是我们老东西耽搁人家谈恋爱了。”梁主任摆摆手,自我嘲笑:“快去,可别让你男朋友误会我们是老色狼。”
  事实上,陆迟还真有点介意,两个老家伙,冲他笑这么开心做什么……
  陈诺走近了,和他解释,说杨校长找她帮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