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爸跟儿子喝一杯,然后说:“诺诺前几天就回了,回来陪我下了盘棋,我看今天还带了个朋友,是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子。”
  他不好直问,旁敲侧击了起来。
  林禹年倒是没隐瞒,直说道:“是诺诺的男朋友,我同事。”
  二老愕然,互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可惜,其实他们对两个小辈在一起是很乐见其成的,诺诺他们从小看着长大,当儿媳妇再好不过,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当母亲的最了解儿子,看出林禹年藏在眼底的失落,她笑说:“年年,感情事我们随缘分,诺诺是个好女孩,和谁一块我和你爸都会祝福的,至于你,别人要给你介绍女孩,我都推好几个了,以后有适合的,妈给你留意留意。”
  林禹年哭笑不得:“妈,你别说得我像找不到对象一样,我没事。”
  他先吃完了饭,起身说:“我去陈叔家和他们打声招呼。”
  不巧的是陈诺和陆迟吃完饭就出了门,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了趟市郊,一个叫管尧镇的地方。
  管尧镇上有个大户,靠山吃山,在山上办了个养殖场,家境还挺好,这家家主昨晚做了个梦。
  梦见他半夜三更跑去了他姑奶奶的坟头上,被他姑奶奶好一顿骂,问他从哪给她配的婚,对方才十几岁,让她一百多岁的人怎么下得去口!
  让他赶紧找人把坟挖开,把画了生辰八字的假人拿出来,不然就夜夜坐在他窗下哭给他听。
  姓管的家主被吓醒,之后再睡不着了,听他老伴打呼到天亮。
  他也不是想给姑奶奶配阴婚,而是前段时间请大师看过阴宅风水,风水师说他家阴宅风水都不错,唯独他姑奶奶这座孤坟带了煞,影响后代子孙福气,建议他最好办场阴婚,搞个合葬。
  不然他才不多事去给这个没嫁出去的老姑娘配阴婚呢!
  就在姓管的迟疑要不要挖坟时,有两个人找来了他家。
  姓管的看看陈诺,又看看陆迟,惊疑不定问:“你们找谁?”
  来的路上,陈诺已经和陆迟对过话,所以现在陆迟先开了口:“你家前段时间是不是办了场阴婚?”
  姓管的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否认,陆迟出示工作证,又开口了:“前两天有人报警,说你花钱从别人手上买生辰八字,现在当事人身体不适,他找‘外科’医生看过,怀疑是你拿了他的生辰八字办阴婚。”
  其实陆迟也是在诈他,一来这种案子向来归杂物科管,二来他一个s市刑警,哪有直接权利管h市的案子。
  但他三两句足已唬弄住姓管的家主,又想到昨晚梦见的,他哆嗦一下,大感冤枉:“警察同志,我再缺德也不会拿活人的生辰八字办阴婚啊,买的时候,对方告诉我是个死人的生辰八字,我才敢买,还花了我五千块呢!”
  本来风水师建议他最好买具尸,但他家人胆子都小,不敢买那玩意,就退而求其次几番打听买了个相配的生辰八字。
  “你找谁买的?”陈诺追问。
  姓管的被陆迟三两句吓的六神无主,哪还敢再瞒,一五一十说:“住镇西的神婆带来的,是个瘦高个女人,她向我保证是死人的生辰八字,她应该急着用钱,五千块一点也不给少。”
  陈诺耐住骂脏话的冲动,对姓管的道:“不管你知不知情,缺德事干多了早晚遭报应,你姑奶奶让我告诉一声,尽快挖坟,不然天天坐你窗下哭。”
  噗通一声,姓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抖着嗓子说:“姑奶奶昨晚托梦给我,也是这么说的……”
  事不宜迟,姓管的也不看养殖场了,慌里慌张回家喊几个儿子,让赶紧抄家伙去挖坟。
  回去的路上,陈诺没忍住,悠悠叹口气。
  陆迟扭头看她:“怎么了?”
  陈诺说:“陆大哥,你说我要不要告诉石头,十几年前他妈卖了他,现在又卖他生辰八字?”
  陆迟摇摇头:“最好别,除了有份血亲在,其实他们没什么关系。”
  陈诺想想也是,除了给他条生命,那女人确实没尽到一点做母亲的责任。
  中心医院血液科里,主治医生把小石头的母亲喊去办公室,问她有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
  “你儿子目前这种状况,撑不了太长时间,最好的解决办法其实是再生个二胎,或许配髓几率要大些,将来这个真的……你们也有人养老。”
  小石头的母亲捏了捏拳头,低声道:“不用,我还有个儿子,我会带他来配髓。”
  主治医生懵了,问病历的时候,她明明说自己只有一个儿子……
  ……
  当晚,陆迟要在外面住,被姚琳给拦了:“家里这么多房间,还出去住干什么呀?阿姨把房间都收拾好了!”
  陆迟嘴角微翘:“麻烦阿姨了。”
  姚琳直说不麻烦,又喊陈诺:“诺诺,把年年喊过来,一起吃个晚饭。”
  ……
  晚八点,天完全黑了下来,鬼美人坐在自己坟头上,看着空了的一旁,幽幽的叹口气,从现在起,她是个离过婚的鬼了呢……
  就像小神婆说的,她一百多岁的人了,对着十几岁的小孩也下不去口,本来挺想去找她“老公”,人都飘到福利院了,又飘了回来。
  婚都离了,还去缠什么!
  “娇娇,你怎么啦?”牛大哥身子还没到,脑袋已经先飘到了鬼美人的身旁。
  不俗的样貌太过辣眼睛,鬼美人看着就心烦,抬脚一提,牛大哥一颗脑袋皮球一样从坟包上滚下去。
  滚啊滚,滚到了牛大哥脚边。
  第30章
  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一声夸张的惨呼,惹得“门旁邻居”纷纷从棺里爬出,半个身子趴在坟包上伸长脑袋看。
  “安静点。”左边坟包的邻居白天没睡好,晚上火气有些大。
  鬼美人连忙道歉,丢给牛大哥一个偌大白眼,气呼呼飘走,牛大哥随后紧赶慢赶,娇娇、娇娇喊不停。
  鬼美人哪也没去,她去找陈诺了,打算让陈诺把这头死牛劝退。
  顶楼的花房里,门窗大开,凉风习习的吹。陈诺躺在乳白铁艺长椅上,头枕着陆迟的大腿,仰头看着黑稠幕一样的夜空,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一颗星。
  陆迟斜倚着,时不时捏捏小女友的脸,玩玩她头发,扯扯她耳朵,哪怕一句话不讲,也不觉得时间漫长。
  过了一会儿,他烟瘾上来了,手刚想探进裤口袋,陈诺已有察觉,轻声道:“陆大哥,我不想亲亲的时候,你满嘴烟味……”
  陆迟拿烟的手停滞了,低头看了看小女友,为难道:“怎么办,有点想抽了。要不你想想办法,转移下注意力?”
  为什么要她来想办法,好像抽烟的是她一样……
  不过陈诺还是认真想了想:“讲个笑话给你听?”
  “不想听。”
  “我下去拿块糖给你?”
  “不想吃。”
  “那你想怎么样……”这也不想,那样不想,陈诺坐了起来,气呼呼的捶了他一下。
  陆迟没躲开,顺势捉住了她手往怀里带,凑近了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想亲亲。”
  话音落下,陆迟没忍住,侧头在她嘴角上琢了一口,下秒,含住她唇,和头次比,他吻的有些重。
  这个架势,陈诺有些僵住了,两手抓着陆迟的衬衫,不知作何反应,直到她的牙齿被顶开,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陈诺呜呜了两声,避开嘴里滑溜溜的东西。
  陆迟也是头一次这样,顾忌着陈诺感受,一听她不适的呜呜,忙退开了一些,哑着声音低问:“诺诺,怎么了?”
  陈诺赤红着脸,猛地摇头,将脑袋埋进陆迟怀里,她有点被吓到了,她说的亲亲,真的只是两唇相碰的亲亲,没想到原来亲亲还可以这样玩……
  陆迟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虽然他会克制,但仍然有男人最本能的渴望和冲动,四片唇瓣相贴的那刻,有些事就开始不受控制了起来。
  “好了,不亲了,嗯?”陆迟拍拍她脑袋,汹涌的渴望渐渐褪去,还剩下一丝淡淡的羞意在胸口萦绕。
  陈诺嗯了一声,趴在他怀里提了个小小要求:“陆大哥,下次亲亲,你别把舌头伸进来,怪别扭的。”
  陆迟:“……”
  “陆大哥,你听见没有?”陈诺没抬头,不确定的挠挠他后背。
  陆迟揉揉额头,从齿缝里淡淡挤出了一句:“我尽量。”
  陈诺放心了,打了个哈欠,正要说下楼睡觉,一阵阴风扑面而来,花房玻璃窗上坐了个鬼美人,她似乎有点畏惧陆迟,畏畏缩缩不敢靠近。
  没片刻,牛大哥飞进了一颗头颅,直直朝陈诺扑来,只是才靠近点,兹啦一声,油锅里煎肉一样,空气中似乎隐隐有股烤肉味弥散开来。
  陈诺默默心疼牛大哥三秒,陆迟阳气那么盛,他还扑过来,不是自寻死路么。
  见牛大哥惨兮兮的,鬼美人对她的同类升起淡淡的同情,轻声问一句:“老牛,你有没有事?”
  牛大哥咧嘴,捡起头颅摸自己的脸,问鬼美人:“我有没有被毁容?”
  鬼美人撇开头,不想讲话。对他来讲,毁不毁容有什么区别?
  陈诺竖耳听着他俩说话,轻轻笑了起来,此举惹来陆迟的不满,以为是在笑话他,陈诺才抬头,就撞上陆迟警告的目光。
  “陆大哥,我没笑你……”怕他误会,陈诺指指窗户:“我在笑他们……”
  陆迟扭头看看窗外,黑洞洞一片,远处零星几簇万家灯火,哪来个人?
  为惩罚她的胡言乱语,陆迟低头在她嘴上啄了一下,轻斥道:“下去睡觉。”
  说完,拉她下了楼,徒留鬼美人和牛大哥相顾无言。
  四目相对间,牛大哥幽幽的说:“有人陪玩亲亲,好羡慕。”他也想要……
  这回鬼美人难得没反驳,一百多岁的鬼了,还不知道亲亲是啥滋味呢。
  陈诺在房门口和陆迟道晚安,蹑手蹑脚开门进屋。
  陆迟下意识也放轻动作,只是刚走到客房门口,“咔嗒”一声,陈庆南从书房出来了,喊他进去喝杯茶。
  陆迟知道,肯定不是喝杯茶这么简单的事,但为了日后,他谦和的应声:“叔叔,您先进。”
  ……
  这边,陈诺趴在阳台上,招手喊鬼美人和牛大哥下来,开心的说:“是过来让我为你们拼坟?”
  牛大哥搓着手嘿嘿笑:“那再好不过了。”
  “你呢?”陈诺拉长声音喊:“牛……大……嫂?”
  鬼美人煞气一盛,头发直直竖了起来:“小丫头,别乱喊。”
  “那就是不愿了?”不等她开口,陈诺径自说着:“那算了,天涯何处无鬼草,我再给牛大哥继续相看……”
  “别……”鬼美人忙制止,撞上牛大哥满含期待的目光,忸怩了一句:“让我再想想。”
  来之前,她是挺生气陈诺一张嘴不可靠,说是样貌不俗,没想到竟是钟馗的不俗法,但就在刚才,她看到陆迟和陈诺玩亲亲那刻,她也想白天有个人搂她一块玩亲亲睡觉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