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掉,尸体扔街上!”他向手下吩咐道。
“许爷,不再问问背后指使的人吗?”
许安山:“不必费劲了,他们也不知道幕后之人,还是杀了了事,他们一死,背后的人自然会察觉到端倪,聪明的话,他们就该知道有些人的主意不能打,手伸得越长,被剁掉的就越快!”
那几人还没来得及求饶,便被人一下刺穿胸口,死得不能再死了,他们的尸体被扔在大街上,暗淡的月光下,看着惨白惨白的。
许安山让其他人先走,他把这所院子从前到后转了一遍,想找些别的线索,果然,在后院的竹林那里,他看到了靠在后墙上的一架梯子。
梯子?他爬上梯子,站在墙檐上向外看去,后墙外是另一条窄窄的街道。
所以会不会是娘娘察觉到了什么,提前做了准备跑了?
在心里思索着这个可能性,他从院墙上翻下去,在这条街道上来回走了两三遍,打算明天再来这里找找线索。
第二天,一声尖叫拉开了繁闹一天的序幕。
第三天,
早上拉粪车的收粪人走过街道时,发现了街道正中躺着的三具尸体,围观的人群凑上来被吓了一跳,警局的巡警也很快赶了过来。
“是东边几条街上的小混混,不知道怎么跑到城西了,还被人捅死在大马路上,血流了一地呢,早上有人拉了水车过来冲了好一会儿,才把地上的血冲干净。”
这是一个警局小巡警的说法,至于谁干的,警局的一帮窝囊废是查不出来的。
苏州城另一边,周成也得到消息,说昨晚派去沐家的三个人都死了,尸体明晃晃摆在大马路上,沐家几人也不见人影。
这倒有些出乎意料了,动手之前,沐颜的来历身份被他们查得一清二楚,就一个长得好看些的女子罢了,家世一般,她的本家苏州沐家他们也查过了,确信两方没有往来,背后也没什么势力,就一个普通人而已。
所以是谁对他们派去的人下了毒手呢?虽说这次他为了不走漏风声,没有用自己手下的人,而是找了几个身手还可以的小流氓,但他们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人杀了。
难道是他们没调查清楚,沐颜背后其实还有其他人护着?
想到这里,周成立刻向上海拨了电话。
几息等待后,电话被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他的教官林浪的声音。
“周成?什么事?”
“林教官,我们昨天派去沐家的人全被杀了,尸体被扔在大街上,沐家的人也都消失不见,我想向您确认一下,沐颜背后确实没有别的势力吗?”
当时沐颜的调查是林浪经手的,周成主要负责执行,但以林浪的本事,不至于查一个小姑娘的背景都查不清楚。
如果当初查到沐颜背后有人,林浪是不会把她当作目标的,他想找的,是无依靠好掌控的人,而不是牵扯着其他势力的麻烦。
所以他确信自己没有漏掉什么消息,不过这件事确实诡异。
“那就先别动她了,也别大动作找人,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把尾巴扫干净,别让人顺藤摸瓜查到你那里。”
挂了电话,林浪吩咐人重新调查沐颜,他自己则去了陈铃那里,看来最后派上用场的还是之前看好的王雅雅。
时间回到前一天下午,沐颜在送走来访的周成之后,几番思索,终于下定决心当晚就离开苏州。
因为她下午送学员出去的时候,已经在附近看到了陌生面孔,就在巷口那边,其实对方表现得不很明显,可沐颜心里存了事儿,所以对周遭格外警惕,自然发现了些许违和之处。
以前看电视剧,总是有主角在逃命之际,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要不废话连篇抒发感情,要么收拾行李犹豫不决,那时候沐颜就总吐槽这些剧情,为什么明知道有危险还这么慢慢吞吞的,一直到最后出事就一了百了了。
所以如今轮到她碰上这种相似的剧情,不知道对方何时会动手的情况下,那就最好尽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不要犹豫,不要寄托对方行动迟缓,或是想着对方会手下留情,做好逃命的准备,并立即付诸行动,这样,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于是她到街上买了一些糕点,又去了趟旅社,跟房东小姐付了两个月房租,造成她还要继续住在这里的假象。
她隐约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但并不十分确定,所以只能未雨绸缪,提前做些防范。
回家后,没有瞒着哥哥,她把事情交代了一遍,哥哥当即赞成她的决定,两人决定趁着傍晚的时候,翻后墙从另一条街上直接去火车站,买最近的一趟车票,无论是去往哪里的,到中途转车直接到上海。
嘟嘟在一旁听着,从妈妈和舅舅的话里,他隐约知道有坏人找过来了。
这孩子不知道害怕,还有点小兴奋,上次从湖州回来的时候坐过一次火车,之后就惦记着还想坐火车,这次可等到机会了。
看着妈妈和舅舅商量事情,他挪着小短腿凑上去,冲沐颜讨好地笑笑:“妈妈,还有我呢,我做什么呀?咱们坐火车去上海吗?上海是哪里呀?”
沐颜想了想,还真有这孩子要做的事情,“妈妈买了些糕点,上次你不是抱怨着那些哥哥姐姐嫌你小,不带你玩吗?这样,你多找些哥哥姐姐还有别的小朋友到咱们家来,就说家里买了糕点,要请他们尝尝……然后你趁乱跑到后街那条窄巷子里,妈妈和舅舅在那儿等你。”
“听明白了吗?”
嘟嘟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傲娇地瞥她一眼,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事都听不懂。
于是这孩子蹬蹬蹬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家里就来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这里的孩子,家庭条件都很一般,每天勉强把肚子混饱就了不得了,所以一提起吃,大家都很积极。
嘟嘟小大人似的给这些孩子每人分一块糕点,还拿吃的勾着人家,要人家陪他玩游戏。
“什么游戏啊?”一个大孩子不愿意陪他玩过家家的小孩子游戏。
嘟嘟扬眉,兴奋道:“皇帝和大臣的游戏,我来当皇帝,你当我的大太监。”
那孩子的手蠢蠢欲动,想揍这小崽子几下,什么玩意儿,就算他没上过学,可也知道太监这词不怎么好。
“怎么我就是太监了,我来当大将军还差不多。”
嘟嘟无所谓,只要让他当皇帝就行,随意指了一个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说:“那你来当我的大太监吧。”
“那你就是大将军了,你是宫女,你是嬷嬷,你是丞相……”
沐颜看着外面儿子一脸兴奋的模样,忍不住翻个白眼,怎么就跟皇上杠上了呢,执念就这么重,玩个游戏都要当皇上?
外面十几个孩子闹成一团,嘟嘟玩归玩,可没忘了正事,天慢慢黑下来的时候,他带着一帮孩子走出院子,围在一起指着巷口处一个男人,说那是犯上作乱的大奸臣,要他们拿下他。
当然不是真拿下,只是意思意思过去撞那人几下,做个样子,如果是一个两个孩子可能还不敢,毕竟那是一个成年人,可这里有一堆孩子,还有几个十二三岁的大孩子,所以一群人疯疯张张跑了过去。
趁着这个机会,嘟嘟把大门拉上,剩下的糕点放在门边,自己一个人偷偷在人群中跑去后墙那边的巷子里。
沐颜和沐苏城,还有两辆黄包车在那里等着。
把儿子抱上车,沐颜立马让车夫拉他们去火车站,黄包车夫是她下午出门时找好的,让他们按时来后巷接人。
一家人就这么急急忙忙到了苏州火车站,最近的一趟车是去太仓的,于是买了头等车的三张车票,三人几乎没等几分钟就上了车。
上车后沐颜和沐苏城才松了口气,只有嘟嘟,一脸兴奋地坐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
头等车的座椅是鹅绒铺的,坐上去软绵绵的,嘟嘟一小只整个陷了进去,只觉得舒服极了,他上次跟妈妈从湖州过来坐的是二等车,比这里条件要差一点。
地上还铺了红色的地毯,整个车厢一眼望去没几个人,除了沐颜一家三口,前面座位上坐着一个黑发的年轻男人,旁边不远处还有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整个车厢,就他们六个人。
“妈妈,黄毛怪。”嘟嘟推推沐颜的胳膊,朝她指指前面的两个外国人,看似小声地说道。
其实他的声音真的一点也不小,尤其是在车厢安静的环境下。
因为前面那个黑发的男人转过来看了她们一眼,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显然是听到了嘟嘟刚才的嘀咕。
那两个外国人许是中文不太好,仍旧挨在一起说话,没往这里看一眼。
沐颜尴尬地冲黑发男人笑笑,赶忙捂住了儿子的嘴。
那男人倒是在转过身的一瞬间眼前一亮,他这一路游历南方,还未见过如此钟灵毓秀的女子,只一眼,就好感遍生。
可再一想,就有些遗憾了,因为刚刚那个男孩叫她妈妈,所以,她是已经成家了的,旁边那个长相俊俏的男人就是她丈夫吗?果然郎才女貌,看着极为般配,还有那个孩子,长得也很是喜人。
压下心底的遗憾和懊丧,他拿出几块巧克力出来,准备吃点甜的缓缓心情。
“舅舅,要尿尿。”嘟嘟刚才上车喝了一杯水,这会儿想上厕所了。
头等车上有独立的化妆室和卫生间,沐苏城认命地抱起外甥,去帮他解决生理问题。
等从卫生间出来,路过那个男人的时候,嘟嘟停下步子,站在人家面前,沐苏城拉了拉他,没拉动。
“叔叔,你吃的什么呀?看起来不是很好吃呢。”
男人被他说的一愣,好笑地看向眼前的孩子:“我吃的巧克力,味道其实还可以。”
看了看孩子的爸爸,果然脸上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沐苏城快服了这孩子了,脸皮怎么那么厚呢,想吃人家的东西,就站在人家面前说是不是东西不好吃呢,家里也没缺过这小子什么,难道是以前在梁家养成的习惯?
于是蹲下身子,想跟他讲讲道理,“舅舅跟你说……”
舅舅?那男子反应过来,原来不是爸爸,是舅舅。那他爸爸在哪里呢?不在了吗?
心里胡思乱想着,男人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他拿出两块巧克力,放在孩子面前:“你觉得不好吃吗?不如你尝尝吧,说不定会喜欢呢。”
嘟嘟毫不客气抓在手里,目的达到了,脸上笑成一朵花,嘴上变得很客气:“谢谢叔叔了,这个黑黑的,看起来不是很新鲜,主要是害怕您觉得这不好吃,还是我帮您解决一点比较好。”
这孩子,直接说自己馋嘴了就好,非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笑死人了。
沐苏城拿外甥没办法,只好谢过男人。
座位上,沐颜双眼看向窗外,恨不得不认识嘟嘟,不是很想搭理他,谁想到这孩子还挺孝顺,剥开一块巧克力就往她嘴里塞,“妈妈,来尝一下,看着就很好吃。”
你刚才不是跟人家说看起来不好吃吗?这死孩子,没看人家都笑了。
那男人可能是觉得这孩子很有趣,于是笑着走过来,在他们旁边坐下。
“孩子很可爱。”男人笑着。
沐颜和沐苏城能说什么呢,只能尴尬地笑笑。
几人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男人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他率先介绍自己:“我叫栖川林,日本人。”
“小姐和先生怎么称呼?”
沐颜原本还对男人有几分好感,觉得这人挺和善的,还游历了那么多地方,可一听他是日本人,立刻神色淡了下去。
虽说如今日本人还没在国内有太多过分的举措,甚至现今的很多人,因为留学过日本,对日本人的印象还算不错,可沐颜知道后面的历史啊,她现在甚至觉得对方刚刚说的游历南方的经历,是为之后的侵略做准备。
可能是她多想了,不过后来日本军部的确有很多人甚至比国人自己,都要熟悉他们国家的历史文化,难说这不是另一种狼子野心。
这位栖川先生也很敏锐,察觉到沐颜神色有了变化,虽不知缘由,他还是很快回了自己的座位。
沐颜告诉他的名字是假的,她说自己叫王小花,哥哥叫王大华。
后来这位日本人下车前还问他们要了通讯地址,说交个朋友,方便日后联系。
沐颜为了不惹麻烦,同样给了他一个假地址。
中间换乘了一次,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后,火车终于在上海站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安家
上海果然不愧于自己“远东巴黎”的称号, 光火车站就比苏州气派多了,人群熙熙攘攘的,走动起来真称得上是摩肩接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