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更要紧的是另一件事。
“你不喜欢芝士?”她皱了皱眉,扭头问江也。
高中三年她追了江也很久,江也的喜好和习惯她都很了解,但没有真正和他接触过,到底还是不够确切。后来在一起相处的那一个月,她时常会问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是吃的玩的东西何其多,她哪可能样样都问到。
那阵子她带他去吃的都是些老巷子美食,芝士之类的西式食物反倒没有碰过,如此便不知道他原来不喜欢吃。
“没有。”江也说,“上次跟你吃的那个芝士热狗,我尝了,后来就觉得芝士很好吃。”
从悦眉头拧着,“……你要是不喜欢,不用勉强自己。”
“不勉强。”他替她夹了一个小热狗面包,结束话题,“吃吧。”
发小们因他这个举动更是惊得差点咬舌,江也没理会他们的诧异,手中刀叉切着面包,凉凉扫了关佳一眼。
关佳一怔,莫名心虚,惶然低头进食不语。
……
白天的活动丰富多彩,上午去滑雪,午饭后乘缆车观赏雪村全景,返程后,下午在雪中烧烤,别有一番滋味。
餐厅里也有烧烤,自己动手味道肯定比不上大厨做的,但有玩有闹,也吃了个心满意足。
烧烤结束后,各自回去休息,晚饭的点在餐厅聚集。
经过一天,以江也为连接点的两拨人熟络许多,戴宇拼了张大桌,都坐在一块吃饭。
桌上说说笑笑十分热闹,不仅刘晨和戴宇饶有兴趣地跟从悦聊天,关佳时不时也插上两句话。
“这么说你和卓书颜都是搞艺术的?”刘晨道。
“什么艺术不艺术。”卓书颜自我吐槽,“就是画两笔画,真正的大师才敢叫艺术,我们这些……”顿了顿给从悦找补,“我说的是我哈,我们从悦水平高,比我厉害多了。”
刘晨说了几句凑趣话,又道:“我们这一群都是理工男,没半点艺术天分。也就关佳——”他指了指后者,“她学舞蹈的,虽然不是舞蹈专业,但是跳得也不错,拿过奖。”
戴宇拆台:“得了吧,关佳跳这么些年,总归就拿过一个奖,还是什么表扬奖,你说说!”
都是相熟多年的,拆起台来不遗余力。刘晨本来只是随口吹一吹,听戴宇说起这茬,比他还乐,连声笑:“我差点忘了!她高考后去比了个赛,拿奖那天13号,他们还去刻了个牌子,写什么恭喜关佳得奖,刻了个又大又傻逼的七月十三,笑死我了……隔天就招呼大家伙庆祝,还加印了一张红条幅,在ktv门口挂了一整晚,艾玛一想起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他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水,关佳佯装生气,用手肘撞了撞他。
卓书颜听着,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再看从悦,表情也不大好。她忙岔开话题,说起上午滑雪的事。
这个话题就此翻篇。
从悦的生日,就在七月十四号。
原来是那天。
……
晚餐结束,戴宇等人邀周嘉起三个:“过几天关佳生日,我们想提前给她过生日,提前跟餐厅厨师定了个蛋糕,清吧那边也打了招呼,等会布置好可以在那开party,一起来啊?”
周嘉起推拒不过,只好答应。
从悦和卓书颜兴趣不大,却也没扫人家兴。
清吧还在布置,party还没开始,她俩便手挽着手去散步,一边闲逛一边谈天。
逛着逛着,从悦脸色变了。卓书颜见她情况不对,担忧:“怎么了?”
“胃疼。”她捂着胃,眉头慢慢皱起,忍不住想蹲下。
“胃疼?很疼吗?哪疼啊,哪里……”卓书颜着急,问了几个傻问题,而后猛地想起来,“我带了药,我扶你回房间!”
卓书颜搀着从悦回房,从行李里找出携带的常用药。照着胃药的口服说明,给从悦喂了两粒药片。
从悦靠坐在床头,眉头始终拧着不松。
“还好吧?”卓书颜问。
她勉强点点头,不想说话。
“让你要好好吃饭好好吃饭,你就不听我的!”卓书颜给暖宝宝插上电,唠叨,“胃搞坏了吧?疼起来要你命啊,跟你说你老不放在心上……”
正絮叨着,从悦的手机响。
卓书颜替她接了,那边江也喂了一声,她没好气道:“从悦不舒服,没事别吵她,就这样。”
江也叫住她,“从悦怎么了?”
卓书颜本来不想理他,顿了顿,还是说:“她胃疼,不舒服,不想讲话。”想到什么,加了一句,“等会的party我们不去了,你们玩吧。”
说罢就挂了电话。
从悦问了声:“江也?”
卓书颜说是。
她没说话。
六分钟后,门被敲响。尽管心里已有预料,开门见到江也的刹那,卓书颜还是有点意外。
“你来干嘛?”因为饭桌上他朋友们说的那些旧事,勾起了卓书颜不好的记忆,这段时间对他变好的印象,又重新降回低谷。
“我看看她。”江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往里走。
进去一看,从悦靠坐在床头脸色微白,江也在床边坐下,默了默,回头冲卓书颜道:“我们说会儿话,你先去找周嘉起,他在清吧。”
“我……”
卓书颜刚想反驳,从悦抬起眼皮,轻声道:“书颜你去玩吧,我没事。”
在门边略站了站,卓书颜十分不情愿地出去。
“还好吗?”江也看了看桌上半空的水杯,“要不要再喝点热水?”
从悦摇头,“不用。我吃了药,等会儿就好了。”
江也看着她,许久未言。
屋里弥漫一股安静,谁都不开口。
从悦闭着眼睛像是睡着,江也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脸上,许久,他问:“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她缓缓睁眼,平静地看着他,“没有。”
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江也和他的那些朋友,在给关佳庆祝舞蹈比赛拿奖的事。那一天他忘了她的生日,忘了答应过会去,甚至在隐约想起这件事后,被朋友拉住不让走,最后就真的没有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江也替她掖了掖被角,“那件事和谁都没关,不怪关佳,不怪刘晨他们,要怪只能怪我自己。”
他说,“是我做的不好,我没忘。生气是你的权利。”
从悦静静睇着他,不语。
江也的手机忽然响了,在安静的室内,电话那端的声音,从悦听得清楚分明。
“你人呢?party开始了!都等你来好关灯点蜡烛,快来啊——”
那边声音吵杂,喧闹无比。
“我不来了,你们玩吧。”江也说。
“啊?你搞什么,关佳过生日啊!你不来你干嘛去?大家都在就少你……”
“我不来了,你们玩。”他又说一遍,挂断电话。
江也把手机放下,将从悦被沿的缝隙压得更严正。
“睡吧,胃疼就叫我。”他说,“我哪都不去。”
早就该来的。
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在她点亮蜡烛吹灭之前,在她彻底失望死心之前,他早就应该,来赴这一场认真又诚挚的苦恋之约。
第30章 比如我
从悦胃疼留在房间休息,没去参加关佳的生日party,江也作为朋友本该和其他人一样到场,放心不下从悦,在她床边一直守至卓书颜回来,整晚都没在party 上露面。
隔天早上晨起洗漱,卓书颜和从悦说起这事,语气是一贯的夸张:“哇,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那个关佳脸色有多难看。”
从悦坐在床边换睡衣,“哪至于像你说的这样,你别看什么都脑补一出大戏。”
“我没胡说。你去不去人家肯定不在意,问题是江也没去啊。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她对江也有意思?”
从悦动作顿了一秒,若无其事接上,“那是她的事。”
卓书颜和人来往向来讲究一个“缘”字,遇见不合拍的人会自觉避开减少来往。她原本对关佳没什么特别的喜恶,但自打饭桌上听江也的那帮朋友闲话旧事,知道了从悦生日当晚江也没出现,是因为去给关佳庆祝,卓书颜对关佳的感观一下子降到最低点。
说迁怒也好,故意怪罪也罢,她就是这样护短又小心眼,谁让她朋友不高兴了,她就对谁没好脸。
“你当心着点,小心她把气撒到你头上,我看她就不是个大度的。”卓书颜绑着头发,对镜子撇嘴。
从悦整理好衣服,站起身低头扯衣摆,笑说:“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小心眼。”
“就因为我也心眼小,这不才能看出她也是个小心眼的本质么?”卓书颜振振有词,“难道非要心宽得心里能装下个沙漠才算完?我可不,我心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从悦和她调笑几声,两人挤在洗手台前各自洗漱整理,没多久周嘉起来敲门,三人一块出门吃早餐,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卓书颜那番话才刚说完没多久,早餐饭桌上,关佳就挑起话头。
“听说从悦你昨天生病了,还好吗?”
众人都吃得差不多,关佳瞥一眼从悦,关切地问。
目光霎时聚集到从悦身上,从悦微弯唇,“没大问题,只是胃疼,吃完药就好多了。”
“胃疼可不是小毛病。”关佳道,“你要多注意啊。”
刘晨想起什么,接话:“你不是也有胃疼的毛病吗?”
关佳说:“已经好了很久了,现在很少犯了。”
“差点忘了,你本来就能忍,以前一块逛街,胃病犯了,胃疼一晚上你也一声都不吭,要不是后来吃东西吐了我们谁都不晓得。这个破毛病总算好了,好了就好,真不容易。”刘晨感慨完,看了眼江也,“寒假过完大家都要回学校报道,半年难见一面,你生日的时候我们都不在,昨晚本来想给你提前庆祝,谁知道音响又坏了,真是……”
他话里有话,虽然并非针对从悦,但护着关佳的意思可谓明显至极。卓书颜听得暗暗皱眉,想说话,见从悦毫无反应,安静地吃完芝士包,端起杯子喝牛奶,仿佛和自己无关,遂也低头吃东西。
也是,本来就和她们无关。她们跟关佳又不熟,去参加party是礼貌,不去也是应当。
江也也没接话,他夹了个小面包,小声问从悦还要不要吃,后者摇头婉拒。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