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原本在拼命强攻的计天忽然招式一收,身形急退,两眼定定地看着秦易,一字一字地道:“我那计远孩儿,当真是你杀的?”
秦易见他举止反常,一边心中戒备,一边点头道:“不错,枉他身为名门望族,居然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一刀杀了当真是便宜他了……”
话音未落,只听到计天仰天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吼,身体在同时急速膨胀,转眼间增大大了至少一倍,他原本就身材高大,此刻更是显得粗壮无比,仿若一棵百年老树一般。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撑得四分五裂,露出里面青紫色的肌肤,却见上面肌肉虬结,化作一个个突起,随着呼吸不停地蠕动着,更有一股股粘液从其中流出,淌遍了全身,令人恶心之极。
第二百九十章 虫人(2)
感冒依旧没好,头痛,体温三十八度,写的可能不知所云,大家凑合着看吧,如果不满意,我会在随后修改的。
计天的四肢和头部此时也在发生变化:双腿的膝关节向后弯曲,尖锐的骨脊从腿的两侧钻出,双臂变得不成比例的长,前端延伸出一对如同镰刀般的骨刃,双眼变得细长,鼻子缩小,只露出两个黑色的鼻孔,嘴巴扩大到了两耳的根部……只是一瞬间,原本至少还具备人形的计天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半人半虫的怪物。
“今天这里所有的人,全部都要死。”计天的声音也变得古怪之极,不男不女,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令人觉得诡异无比。
秦易虽然对他这副怪物般的样子暗自戒惕,心中却丝毫没有感到畏惧,说道:“谁死谁活,不是用嘴说说的,倒是你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怕是送你和你那计远孩儿团聚,他也未必敢认你吧?”
自从为了突破地品而习练阴阳蛊母术以来,这种半人半虫的怪模样便一直是计天最大的忌讳,秦易这话正好说到了他的痛处。他变身以后,性情也变得暴戾起来,闻言也不答话,尖啸一声,双腿稍一用力,瞬间便弹射出十几米,到了秦易的面前,镰刀般的骨刃在空气中幻化出一道道无法分辨真假的残影,向秦易全身袭来。
计天变身虫人之后,速度和力量都比起人形时增加了数倍,行动是瞻之在前,忽之在后,直如同鬼魅一般,那一对骨刃更是仿若有形无质,以秦易的修为,也仅能勉强用神识捕捉到其行动的轨迹,眼睛已经全然失去了作用。但他素来是遇强愈强的性子,此时毫不惊慌,双拳平地里带起一股股热流,挟带着雷霆万钧之力,不闪不避地迎向那一记记骨刃的攻击,却是用以快打快和一力降十会的路数。
两人这一番过招可说快逾电光石火,却并没有半点劲气外溢——秦易是怕伤到赢元等人,刻意控制,计天却是变身后的武技使然:他这套武技乃是配合虫身创造出来的,专以近战为主,讲究的就是一个迅捷诡异,用一分力气就能做到的事情,绝不浪费二分。这却也让秦易放了不少心,双拳挥舞得风雨不透,一股股气劲随之散发出来,分布在计天周围,共同组成了一堵堵无法逾越的无形之墙,一面限制住他的行动,一面将他逼得向远离赢元等人的地方移动。
这屋子里接二连三地发出了如此大的动静,就算其隔音效果再好,供奉堂的护卫们再迟钝,也早已被惊动了。两人正在交手之时,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急速接近,随即便有一个声音道:“几位供奉大人可好?”
秦易拳如流星,转瞬间便攻出了百十拳,饶是以计天变为虫身后的速度,也被这一串的猛攻打得避无可避,只能硬接硬架。他的力量本来就不如秦易,这时以硬碰硬,顿时被一股股强大的力道冲击得连连后退,转眼就到了一处角落之中,秦易借机反手一拳,打出一团劲气,轰然一声将那房门击碎,同时高声喝道:“速将几位供奉抬出去!”
奇印最重律法,这密室乃是供奉们议事的所在,若无命令,或者确认供奉们遇到危险,就算里面闹翻了天,那些护卫们也是不敢进来的。这时秦易一拳击碎了房门,护卫们顿时将房中的情形一览无余,其中有些地位高的已经知道了秦易乃是新加入的七供奉,闻言急忙冲了进来。有十余人在秦易两人和赢元等人中间筑起一道人墙,又有几人冲过去将赢元等人背起,却不走房门,直接将墙壁击塌,带着六人从缺口处窜了出去。
到了此时,计天的图谋可说一败涂地。供奉堂里面的一二品高手不在少数,更有元武大帝流传下来的战阵,可以令战力提升十倍,就算他能够击败秦易,也决计无法突破众多护卫的拦截,将六大供奉斩杀。他对六人用的散元蛊虽可将其战气禁锢,却无法长久,最多不过半小时,赢元等人就会恢复功力,到时候就得轮到他逃命了。这一败,输掉的不仅是报仇雪恨的希望,更输掉了整个计氏的性命——按照奇印的律法,他如今的行为等同叛逆,是要夷灭三族的。
事已至此,计天唯一的愿望便是在赢元等人恢复功力之前,将面前的秦易斩杀,以泄心头之恨。当下一声怪啸,骨刃如暴风骤雨般向着秦易袭来,却对对方的攻击毫不避让,竟是打算和秦易同归于尽。
秦易自然不会遂了他的心愿,他先前和计天打了那么久,一则是因着后者变身后速度奇快,想要一击制敌并非易事,再一则也是因为赢元等人在侧,害怕战斗的余波伤到他们,放不开手脚。这时赢元等人被救走,自然没有了顾忌,一道道如同长江大河般的劲气透体而出,或正面推进,或迂曲包绕,在计天身边布下了一道天罗地网,生生将他困在了中间。
计天这一套功夫乃是近身作战的上乘武学,凭着变身虫人后的强悍肉身和惊人速度,就算是功力比之高上一筹之人也可战而胜之,却最怕秦易这样的战法。如果彼此之间功力相差不大,计天还可以凭着骨刃的锋锐强行破开包围,但他即使是变身后也不过是地品初阶的顶峰水准,和秦易这地品巅峰差了何止十倍,在劲气形成的包围圈里面左冲右突,却哪里冲得出去?
计天变身虫人之后,性情本来就变得暴戾,这时眼见自己被对手渐渐压制,落败在即,顿时凶性大发,尖啸一声,嘶声道:“今天便让这全城之人和我同归于尽!”
说着话,身上那一个个突起突然在同一时刻破裂开来,无数道散发着腥臭气息的粘液水箭随之飚射而出,化作一道纵横交错的巨网,向着秦易罩了下来。还未接近,那一阵阵腥臭之气已经令得周边的花草瞬间枯萎凋落,显见其中蕴含着剧毒。
秦易混元功鼓动,化作一道密实的气墙,将那粘液之网挡在了身外一米左右的地方,正待一举将计天灭杀,却见他身体陡然又膨胀了至少一倍,紧随在那粘液网之后向着自己飞来,正好撞在自己布下的气墙之上。只听“蓬”地一声响,计天的身体被撞得四分五裂,一团灰色的云雾随之从其体内飞了出来,正好和那落下的粘液结合在一处,随即就见那云雾飞快地变大变浓,瞬间体积已经增加到了原来的三倍,致密得如同液体一般。秦易被那云雾包裹着,居然看不到身边的景色。
“嗜蛊!”秦易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名字,以他的心性,此刻也不禁暗暗心惊:这嗜蛊和摧心蛊,散元蛊并称三大蛊毒,乃是对地品强者能够造成威胁的仅有的三种蛊,其中又以这嗜蛊最为可怕。
旁的蛊都是进入身体后才可发挥作用,这嗜蛊却不然,其孢子在接触到空气的同时便会孵化,人们看到的嗜蛊,实际上都是些蛊虫,这些虫子体积虽小,却是无物不吃,拳头大小的体积,可以容纳上千万只嗜蛊,只需几秒钟就可以将一头公牛吃得半点不剩。嗜蛊的生命虽短,生命力却极强,无论高温严寒,还是风吹日晒,都无法令其丧命,且其体内可以分泌出一种腐蚀性的物质,单独一只自然没什么,千百万只分泌的物质加起来,却可以融金化铁,就连战气和魔法的护罩都可以腐蚀,可说厉害非常。
所幸这嗜蛊的产生条件极为苛刻,非得炼蛊者在接触空气前以生命字样才能孵化,因此只有在炼蛊者准备与敌同归于尽时,才会使用这一招。计天之前喷出的那些粘稠液体,一方面是为了限制秦易行动,另外一方面却是作为嗜蛊的养分,使之在最短时间内繁殖。如果这铺天盖地的嗜蛊能够吞噬掉秦易的话,接下来就会再度繁殖,然后向周围扩散,要不了半天,帝京至少会有三成的区域被这嗜蛊所覆盖,计天之前那要和全城同归于尽之语,绝不是虚言。
如果换了其他人,在这种情形面前只能是束手无策,要么坐以待毙,要么凭着修为闯出去,却无法拯救其他人,但秦易却不同,在他掌握的功法之中,有好几种都足以克制眼下的局面。看着眼前盘旋飞舞的嗜蛊,秦易扬声提气,对还在远处观战的护卫们喝道:“带上几位供奉,退出到千米之外,否则受了伤休要埋怨别人。”一众护卫见识过他的神威,自然不敢将此言当做耳旁风,急急忙忙架着赢元等人,飞快地退出到指定区域之外。
秦易这才着手准备,双目微闭,凝神蓄气,随后撤掉气墙,无形无质的神识力量裹挟着龙威,如排山倒海般向着四面八方涌去。他如今的神识,已经足可以隔空驾驭一些不太重的物事,想要制造出一场精神风暴,并不是做不到的,即便伤不到人,对付这些只有本能的蛊虫却是轻而易举,更何况,那神识中还裹挟着浩荡的龙威,足以令任何生灵魂飞胆落。那些嗜蛊再厉害,神魂却不过一只虫子的水平,哪里禁得起这样的神识风暴?转瞬之间,那灰色的云雾便飞速坠落下来,在秦易脚下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毯,却是所有蛊虫的神魂都在那风暴之下,被一举震做齑粉。
第二百九十一章 将计就计
感冒第三天,依旧38度,只能三千字了。
秦易灭掉了那些嗜蛊,还怕有漏网之鱼,神识展开,在方圆数里之地如同过筛子一样反反复复搜索了一遍,发现再无嗜蛊的踪迹,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即一闪身,来到被众护卫团团围在中间的六大供奉身边。
秦易探查了一番,见六人除了战气受限,身体酥软无力之外,别无大碍,正要运功帮几人驱蛊,却听赢元急急道:“老七不必管我们,这蛊毒禁制不了我们多久的,速去看看帝王如何。”
奇印最重要的地方有两处,一是供奉堂,一是皇宫,那计天既然敢对付供奉堂,难保不会同时对帝王下手,赢海如今刚被解除魔咒,身体仍然很虚弱,如果有个风吹草动,奇印免不了又会陷入政局动荡。
秦易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先前在计菲口中掏出了不少东西,对于计天的计划远比赢元等人知道的多。此时救下了供奉堂,又听到赢元之言,当即答应了一声,神识展开,锁定赢海的方位,一个穿梭,已经来到了这位帝王的身边。
赢海清醒之后,也曾经见过秦易,知道他是解救自己之人,也是如今供奉堂的供奉,虽然惊诧于他的不请自入,仍然急忙站起身,说道:“七供奉来此,不知有何指教?”供奉堂在奇印的地位高高在上,其中的供奉们岁数最小的也有几百岁,一向被帝王们视为长辈,秦易年岁不大,却沾了身份的光,赢海在他的面前行的,也是晚辈之礼。
秦易两眼盯着赢海看了片刻,忽然一伸手,抓住了后者的一只腕脉。赢海的身边也有不少侍从,见状就要上前制止,却被赢海喝止——秦易若要对他不利,全然用不着费这么大工夫。
秦易对外界的动静充耳不闻,神识沿着腕脉进入到赢海体内,细细探寻了片刻,随后收回手,沉声道:“陛下可知自己已经中了毒?”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一名内侍道:“陛下的饮食全都由专人尝试过之后才食用,怎会中毒?”
秦易却不理他,两眼盯着赢海,一字一字地道:“这下毒之人,应当是陛下最亲近的人——陛下苏醒之后,可曾与人行房?”
赢海帝王之尊,在众多内侍,宫女和侍卫面前被秦易问出这样的问题,不免有些尴尬,干笑了一声,说道:“七供奉……”
本想打个哈哈,把话题绕过去,一眼瞥见秦易面色凝重,全然不是说笑的样子,他为帝多年,这点眼力见识还是有的,急忙改口道:“不错,朕醒来后,确实与一名妃子行房。”
秦易眼帘微垂,说道:“这就是了,陛下所中的并非普通的毒物,而是合欢蛊,专门通过男女之事来传播,我若不来,今日恐怕就是陛下的死期。”
赢海闻言,面色不禁一变——供奉们全都是一言九鼎之人,自然不会随口胡说,他先前被最信任的侍卫总管下了毒咒,早已是惊弓之鸟,这时听到秦易之言,心里面顿时已经信了八*九分。他掌管帝国多年,也是心有丘壑之人,此刻仍能保持着镇定,说道:“七供奉要朕如何做?”
秦易抬眼扫视了一下那随侍在身边的侍从,反问道:“陛下身边这些人,都可信吗?”
赢海道:“我昏迷了十多年,当年的心腹多已不在,这些人全都是新近挑选出来的,虽说做事稳妥,却不敢保证其一定可靠。”他身为帝王,此时又事关生死,自然用不着顾忌什么。
秦易道:“这就是了,若我所料不差,那下蛊之人,应当就在这些人里面。陛下久病,想来临幸妃子也只是临时起意,就连那妃子自己事先也未必知道,除了陛下自己,能够事先得知消息的也唯有这些随侍在身边的人,那合欢蛊无色无味,可通过呼吸传播到女子体内,只需在行房前半小时注入,就可通过男女之事传递。这些人,一个也脱不了嫌疑。”
随侍在赢海身边的侍从闻听此言,无不吓得魂飞魄散,有心辩驳却又不敢,只得一个个面如土色地待在一边,暗暗祈祷自己不要被怀疑。
赢海的目光扫过一众侍从,点头道:“七供奉说得有理,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些人全都杀了吧。”他是帝王心性,决不允许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待在身边,既然一时半会查不清这些人之中谁是内奸,那就干脆全杀了,一了百了。
话未说完,秦易突然一招手,先前说话的那名内侍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飞了起来,摔落到秦易的脚下,再也动弹不得。
秦易冷冷道地说:“这大殿里所有人的心跳,呼吸,脉搏,甚至神魂的波动,以至一举一动,全都在我的探查之下。陛下睿智,早已明白了我的用意,适才之言,只不过是为了逼你狗急跳墙,自己跳出来,若是在这种容你引发了蛊毒,我也不必妄称地品了。”
说着俯下身子,从那内侍的手拾起一颗珠子,转过身对赢海道:“陛下请看,这就是操控你体内蛊毒的器物,只需将之捏碎,蛊毒就会孵化出来,啃噬内脏,到时候就是诸神也救不了。”
赢海看着那黑漆漆的珠子,鼻子里只是闻到了一丝上面散发出的辛辣气息,就已经觉得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急忙后退了几步,离那珠子远远的,说道:“内奸已除,还请七供奉出手,替朕解了体内的蛊毒。”
秦易道:“若是没这珠子,这蛊毒要想解除还需要费些工夫,如今却容易得多,陛下且请稍微忍耐些。”
说着将神识探入那珠子,催动其中蕴藏的力量,赢海只觉得肚肠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搅动,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这一吐却好似打开了水坝的闸门,再也止不住,接连又是十几口,差点连苦胆也吐了出来,旁边的侍从急忙拥了上来,忙着为赢海端痰盂,递手巾,抹胸拍背。
赢海吐了半天,总算停了下来,刚喘了口气,就听秦易道:“陛下的蛊毒已经全都被引出来了,只需调养一番,自然就可以复原。”
顿了一顿,又说道:“此事虽然凶险,却也极有可能是一个令我奇印扳回与西方的颓势的契机,陛下不妨将身中蛊毒之事传扬出去,已经解毒的消息却务必要封锁住,绝不能让旁人知晓。”
赢海喘着粗气,一眼瞥见了那痰盂中,自己呕吐出来的东西里面,居然有数不清的,如同蛆一样的东西在缓缓如同,顿时又是一阵恶心干呕,急忙挥手命人将痰盂拿走。这时听到秦易之言,他也算是有为之君,文韬武略在奇印的帝王之中至少可以排得到中上,马上变理解了前者的想法,大喜道:“将计就计,此计当真妙极!”
随即转向那些侍从,厉声道:“今日的事情,谁也不准对外面提起,如果有半点消息走漏,朕便将你们和你们全家三族之内,全都斩尽诛绝!”众侍从唯唯应是,赢海却仍不放心,暗道:“七供奉的计策确实可行,但必须保守秘密,左右这些人也都是新选上来的,过些日子,寻一个由头,将他们全都杀了,再选一些人来服侍便是。那日侍寝的女子原本是个宫女,也不知和那内奸是不是一伙的,也一并处置了罢。”
秦易见赢海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也不愿在此多待,说道:“此事在下也只是有个初步的想法,具体如何行事,还要请陛下和朝中的重臣商议之后再定。这内奸想必在宫中还用同党,该当如何处置,还请陛下自行决断,在下先行告辞了。”“了”字还在空气中回荡,人已不见了踪影。
赢海看着秦易消失的地方,呆立了片刻,忽地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那被禁锢住行动的内侍身上,沉声道:“传相国,武宁王,廷尉进宫!”
从天空俯视,奇印的版图便如同一个巨大的葫芦形半岛,其北、东两面和南面的大部分都是茫茫大海,只有南面的一小部分与众多小国隔着天岚江相望。西面的葫芦嘴处则是与五国联盟中的莫伦和法雷两国接壤,而分界山脉恰好将这个葫芦嘴堵了个严严实实,成为各国之间天然的分界线,此处山势险峻路途崎岖,其中更有无数的灵兽和猛兽出没,只有少数几条通道可以供大队人马通过。奇印和西方五国乃是天生的死对头,彼此的关系从来没有缓和的时候,对这些通道自然都是小心戒备,纷纷在属于自己的一边筑起雄关,以抵御对手的攻击,镇山关便是其中之一。
入夜,镇山关的城守府中依旧是灯火通明,城守计臣今日新纳了一房小妾,正在大摆筵席,招待城中的众多同僚。镇山关和内地的城池不同,实行的乃是军管,城守不仅掌管民政,更手握兵权,在此地乃是实打实的土皇帝,他请客,谁敢不来?况且此时正是西方五国的谢神节,按照惯例是绝不会出兵的,因此除了少数轮值的将领,城里的官员,将领,一个不落地全都到了场。
第二百九十二章 刺杀
今天感觉好多了,明天不管状态怎么样,拼了命也要恢复原来的更新量。
“计大人今日娶得如花美眷,可谓是一喜,在此戍守快满三年,西方诸国不能寸进,要不了多久,朝中必定会下旨擢升,可谓第二喜,到时候双喜临门,大人这一年恐怕要破费了。”
边关战事瞬息万变,守将都有临机决断之权,手里又都掌握着久经战阵的精兵,自然不能领人放心,因此按照奇印的规制,除非正值战事,否则边关的守将都是三年一轮换,或调往内地任职,或在调至别的关口。为了安抚这些守将,使之不会觉得受到了猜忌,这种调动往往会伴有不同程度的擢升,或是在品级上有所提拔,或者在职位安排上加以优抚,计臣出身计氏嫡系,乃是地地道道的豪门子弟,树大根深靠山硬,又在边关熬了三年的资历,期满之后,必定会得到重用。
“多谢吉言,”计臣虽然在边关待了三年,却依然是一副世家子弟的风范,举止潇洒,风度翩翩,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可以说无可挑剔,“这三年多亏了诸位一力帮扶,在下来日如果真能够小有所成,一定不会忘记诸位的。”众人闻言又是一片致谢奉承之声,场面融洽之极。
就在宾主尽欢之际,一个下人突然急匆匆地走到计臣身边,俯身在其耳边说了几句,计臣眉头微皱,挥了挥手命那下人离开,随即笑着对身边的一帮同僚说道:“几位先请慢用,舍下刚刚出了些小事,在下去去就来。”说着站起身,急急忙忙地向着后宅走去。
几人虽不知道计臣有什么要紧之事,但此时正在兴头上,却是谁也没有在意,其中一人道:“尝闻计大人的夫人是女中豪杰,不仅一身武技了得,更是将内宅管理得井井有条,就连计大人也礼让三分,莫非……”几人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轰隆隆……”一阵雷鸣般的巨响从计臣宴请宾客的大厅传来,转眼之间,整个大厅连同里面的人,全都被事先埋藏在地下的火系魔法石炸上了天。
计臣站在后院的空地中央,看着和自己共事了三年的同僚葬身火海,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发信号给计翔,”他对身边的心腹吩咐道:“打开关门。”
计氏谋反,皇帝中毒昏迷,性命垂危,计氏子弟计臣在镇山关叛变投敌,杀害了众多同僚,将关卡献给西方联军,西方联盟势如破竹……这一系列的消息如同一个个惊雷在奇印上空炸响,朝野为之震动。原本三大望族之一的计氏顿时成为了千夫所指,人人唾弃的对象,原本和计氏有利害关系,希望帝王只追究谋反的计天一脉,保全计氏一族的各大豪门纷纷袖手旁观,避之唯恐不及。就在镇山关陷落的当天,代理朝政的大皇子赢真和相国便联合发出令谕,计氏满门抄斩,夷灭三族,所有和计氏有关联的官员豪门或诛杀,或贬斥,不过一天的时间,这个历史和奇印帝国一样悠久的家族便告灰飞烟灭。
内奸虽除,外敌未退,在这种危急关头,人们自然把目光投向了曾经在几十年前拯救奇印的武宁王赢匡,指望这位百战百胜的奇印军神挺身而出,再度力挽狂澜。
议政殿。
“叔祖,我知道您有心避嫌,可如今外敌入侵,父皇又生死不知,你这位军神若不出面,就在没人能够解救这危局了。”大皇子赢真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的赢匡,语气近乎于哀求,“您也是赢氏子弟,为了保住奇印这一片土地,历代先帝中有五位战死沙场,您总不能眼看着先祖们用性命打下的江山北外族占据,我奇印子民被外敌奴役吧?”
当年赢匡以皇叔的身份执掌兵权,朝中的文官不知道喷了多少唾沫星子,宗室里面一些心怀嫉妒之辈也没少在暗地里放蛆,甚至在赢匡从狱中出来之后,仍旧有人用他的宗室身份作文章。赢匡不免有些心灰意懒,屡次上书请求辞去军权,虽然没被获准,却不再过问朝中和军中之事。赢真年少无知,也曾经跟在一帮文官向自己父皇进言,说什么宗室掌军,是动摇帝位的最大威胁,如今年事渐长,又坐到了这个位子上,才知道事情远不是自己当年想的那么简单,眼看着西方联军长驱直入,边关军心不稳,只得求到了自己这位叔祖头上。
赢匡端坐在下手的椅子上,在赢真说话的过程中始终闭目不言,待到他说完才睁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有意拿乔,只是我奇印经过这十多年来的动荡,在军备上实是已经落在了西方后面,加上对手此次以有心算无心,想要在急切间扳回劣势,已经绝无可能。就算老夫出面,也只能先行稳住局势,令敌军推进的速度变缓,而后再行设法,将之击退。”
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但老夫的身份太过敏感,如果一出战就大获全胜还好,若是战事迁延,朝中的文官和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必定会再起波澜,说老夫养寇自重,或者有意畏战,以便掌控兵权为自己取利。到时朝中如果再有什么制衡的举动,士气军心必定会大受影响,老夫也会束手束脚,这仗就算是真的军神来打,也必输无疑。”此时的武宁王,一副老态龙钟,谨小慎微的模样,和与秦易见面时截然不同。
赢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呆坐了半晌,忽地一咬牙,说道:“父皇昏迷不醒,我如今暂代朝政,叔祖如果信得过,我就在这里写一封令谕,自今日起,前线的战事就全部交由叔祖负责,直到战事结束之前,一切与战争有关的兵源物资调动,人员的升迁黜降,以及战役安排,叔祖可以一言而决,不必上报朝廷。此令生效之后,之前或之后其他任何与之相抵触的令谕,全都被视作无效。”
此言一出,赢匡也不禁动容——赢真这样的举措,等于将帝国的军权全部交给了自己,这份心胸和魄力,就算是自己的侄儿赢海也未曾有过。他瞪着眼睛,看了赢青半晌,方才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便豁出这把老骨头,再为国出力一次。”
赢真大喜,说道:“有叔祖出面,西方那些跳梁小丑必定望风而溃。”
正说话间,忽见一个内侍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进来,刚一进门,连气都没喘匀,已经说道:“殿下,陛下,陛下他……”适才跑得太快,心里又急,下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赢真呼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向那内侍,口中说道:“陛下如何了?”
那内侍经过这么一段歇息,总算缓过一口气,说道:“陛下……”身体突然爆裂开来,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球,向着近前的赢真直扑而去。
这一下变生突然,赢真虽然也是五品武者,但多年来一直生长在深宫之中,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斗,眼看着那熊熊烈焰向自己袭来,一时间居然不知如何应对。
“殿下小心!”赢匡乃是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老将,自身的武技也已经达到了三品境界,反应却是比赢真快得多,一闪身,已经到了赢真身边,一掌将后者推出十几米,同时冲着那火球打出一团劲气。
“蓬!”一声轻响,那火球被赢匡一拳击散,化作无数火星向四下飘散,赢匡刚刚松了一口气,一道似有若无的影子已经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接近到他身后,随后猛然从地上暴起,化作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的怪物,冲他喷出了一团黑色的毒液。
赢匡此时心神全都集中在前方那明显是魔法凝聚的火球上,对自家身后却是毫无防备,那怪物喷出的毒液快若电光石火,转眼便打中了他的后背。只听一阵“嗤嗤”的响声从赢匡背上传出,缕缕白烟随之生了起来,只是一瞬间,那毒液已经将他的衣甲和皮肤腐蚀出一个大洞,渗入到他的体内。
“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