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继续问道:“你离开费林少爷之前,他可曾与什么人冲突?那帮人是什么身份,长得什么模样,费林少爷又因何与之冲突?”说话之时,已经隐隐蕴含了一丝龙吟诀的功法,这却是他刚刚摸索出来的一种全新运用方法,虽是柔和了许多,不能伤人,却可影响人的心志,最适合逼问口供时用。
梅黛丝既无战气,也无魔法,对这等功法自是全无半点抵抗力,闻言老老实实回答道:“费林少爷确实和人有过纠葛,那帮人黑发黄肤,看样子不是附近的人,其中两男两女,两个女的蒙着面纱,看不清楚长得什么模样,男的全都是身材高大,长的一个年约二十几岁,少的大约有十几岁。”说着仔细回想一下,又道:“费林少爷似是看中了那两个女子的资质,想要劝她们加入神教,却被她们拒绝,两面这才有了冲突,少爷害怕伤到我,刚一争吵便让我走了,后面的事情,我却是不知道。”
她自从知道消息,得知费林被擒,便已然存了主动出首的心思,虽是被其父母死命拦了下来,心里却对此事反复思量了许久,当时的情景早已是熟记于心,故此回答起问题来极是流利。
秦易点了点头,又问道:“此事除你之外,还有何人知晓?”
若是换做一个久经世事之人,且又神志清醒,被人问了这个问题必定会警觉起来,但梅黛丝虽是虚荣心极强,一心想要攀上高枝,为人却还算单纯,且此时心神被夺,竟然如实说道:“我家中素来反对我与费林来往,故此除了费林少爷的心腹之外,家里知道此事的只有一个贴身侍女,直到费林被捉,我才将此事告知了父母,除了这几人,再无旁人知晓。”
秦易至此再无疑问,当下问清了那贴身侍女和梅黛丝父母的所在,随后一拳击碎了梅黛丝的脑袋,转身出了房间。这三人里面,那贴身侍女就住在梅黛丝隔壁,倒是不费什么工夫,梅黛丝的父母的住所却是隔着两三重院落,秦易先行处理了那侍女,忽地想到之前与塔耐的盟约来,嘴角边不禁浮现出一丝微笑,暗道:“这盟约虽是无稽,若能因此推上那塔耐一把,让他再也不得脱身,却也便宜。”当下细细筹划了一番,又做了些准备,接着向梅黛丝所说的地方奔去。
一路穿房越脊,不过片刻已经到了梅黛丝父母的住处附近,秦易闪身入内,只见那索兰夫妇仍未入睡,正愁眉苦脸地对视着,显是仍在为自家女儿白天所遇担心:纸里包不住火,梅黛丝乃是最后一个见过费林的外人之事虽然暂时被瞒了下来,终究有被查出的时候,这等事情,想要说清楚原是千难万难,若是那费林平安回来还好,若是回不来,免不得要被兰诺迁怒自家。梅黛丝的父亲身为伯爵,乃是城中的财务总长,也算是迷雾港的实权人物,在平民百姓眼里自然是高不可攀,然则在兰诺看来,却不过和蝼蚁一般,只需动一动嘴,自然会有人在顷刻间让整个索兰家族灰飞烟灭。
正在担忧之时,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屋中已然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两个人都是一惊。那伯爵夫人便待叫喊,早被秦易一记拳风击毙当场,索兰伯爵早年也曾上过战场,如今虽是上了岁数,身手仍是不差,就地一个翻滚,避开秦易有意放缓了无数倍的一拳,躲到了一边,随手墙上按了一下,刹那间只听警铃大作。
这索兰家族在迷雾港也算头面人物,家中很是养着一些保镖武士,甚或还有两名法师,警报一响,顿时全院尽知,最先到的乃是这府中保镖的首领,名唤巴伦,乃是一名五品初入的武士,人未到,一声暴喝已然传来:“哪里来的刺客,竟然胆敢偷袭神教治下的伯爵,抓住了定然将你送入神庙地牢,让你尝尽千般刑罚。”
话音未落,微风拂过,一柄细长的利剑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秦易的背后,速度虽不甚快,却胜在角度刁钻,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那巴兰的喝声刚好掩盖了宝剑行动时的声息,普通武者纵然凝神戒备,也未必能够躲得过这毒蛇捕食般的一击。
那背后突袭的武士乃是一个三十几岁,身材修长,相貌阴鸷之人,手里一柄利剑也是又细又长,前面呈三角形,彷如蛇头一般。此人名唤巴塔,乃是巴伦的同胞兄弟,最善偷袭,两人一明一暗配合之下,也不知坏了多少豪杰,这时眼看着宝剑即将刺中对手,一张阴冷的脸上居然少见地露出一丝笑意。
第一百五十一章 栽赃,迷雾
第一百五十一章栽赃,迷雾
然则这笑意只不过保持了数秒,但见那宝剑刺中秦易的身体,竟然如同碰到一块精钢一般,剑尖一弯,再也进不得分毫。秦易却不待他再变招,回手抓住那宝剑的剑头,向怀里一夺,又借着对手与自己抢夺宝剑的势头向外一推,剑柄随之脱离了巴塔掌握,重重撞在他的胸口,将他击飞出去,一个身子重重撞在房间的墙壁上,随后被反弹回来,摔在地上。
秦易击毙了至少六品巅峰的巴塔,骨肉连心,那巴伦终于按捺不住,一声巨吼,硕大的身子旋风般冲了进来,还未站稳,已经被秦易一记飞踢,踹得飞了起来,随后倒地不起。
此时余下的那些保镖法师们还未到达,秦易转过身来,冲着已经骇得面无人色的索兰伯爵,冷声说道:“伯爵大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要怨就怨你那女儿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此事追根溯源,全在兰诺那忘恩负义的畜生身上,你死后要找只管去找他吧。”
说罢又是一拳打出,索兰伯爵只觉一座大山冲着自己当头压了下来,全然兴不起半点躲闪的心思,眼睁睁看着拳头砸中面门,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秦易一拳毙了伯爵,又转过头,看了看双目紧闭,躺在地上的巴伦,忽地身子跃起,闪电般穿出房门,拳打脚踢,将迎面赶来的数名武士打倒,接着纵身上了房顶,身形如电,顷刻间就消失不见。
以秦易的能耐,纵然是想灭掉整个伯爵府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然则此刻除了巴塔之外,所有的保镖都被留了活口,这却是有意为之:那巴伦看似人事不省,实则秦易出手时已有分寸,虽是令其无法起身,心思却明白得很,如此一来,那句说兰诺忘恩负义的话自然会传出去。这座城里,谁敢这么说兰诺,谁又有资格这么说他?此言若是被传入其耳朵里,加上索兰全家被杀,以及梅黛丝曾与费林在一起的事情,这些联系在一起,足够让兰诺对塔耐有所怀疑,虽是没有直接的证据,无奈这曾经的神教长老,却也足够使之推波助澜,逼得后者在反叛之路上再向前走一步的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索兰府中早已是沸反盈天,街上执行宵禁的兵士们也已问讯赶来,却哪里拦得住秦易?秦易有意暴露身形,刻意向着塔耐所住的区域前行了一段,这才摆脱掉身后的追兵,寻了个无人之地,将风火神鹰召下来。这迷雾港论人口远在大风城之上,却不似后者那般时刻受到精灵族这等善于操控飞禽的敌人威胁,空中防御却是弱了很多,全然未曾发现神鹰的踪迹。秦易当下骑着神鹰,向着自家海船所在之地风驰电掣般地飞去,几个小时之后,终于赶上了众人乘坐的海船。
下了神鹰,却见赢月儿和风源等人竟是全都未曾入睡,一个个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便笑道:“此番终是不辱使命。”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秦易又将此行的经过讲了一遍,随后说道:“如今一干活口全都被除掉,月儿和晴儿之事,自今而后,除了我们几个,再无旁人知道。只是这等事情实在太过重大,阿雷斯教且不去说它,其它教派如今虽已式微,却也不乏狂热的信徒,一旦被他们得知此事,保不准会铤而走险,将她们两人当做重振自己教派的希望所在,到时便是大麻烦。故此从今日起,这件事情你我便要当做从未发生过,那灵体二字,再也不得有人提起。”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就此揭过此事不提。那船只又在海上行驶了十来天,终是出了阿雷斯教的管辖区域,这一日,前面海面上忽地升起了一阵浓浓的大雾来。
此处已不是迷茫海的范围之内,便是莫兰也从未曾到过这么远的地方,前行之时,全靠风正的海图指示。然则按着那海图,此处却是沿途最为平安之地,不独少见风浪暗礁,便是阴雨天气也是极少,这等大雾却是从未有过。
秦易前世虽曾出过海,毕竟对这世界的海洋并不熟悉,看着眼前的迷雾,心中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安,便问莫兰道:“这海上天气,难不成都是如此变幻莫测么?以你之见,这白雾该当何时才能够消散?”
莫兰面露愧色,有些惴惴地说道:“好叫大人得知,这大海无边无际,若将之比作一头牛,小的在海上半生,所到之地也不过一根毫毛的百分之一,断然不敢说能够熟悉所有海域的气象变幻,这雾气何时消散,小的实是不知。但这雾气来得忒也古怪——之前还是风和日丽,艳阳高照,平地里便来了这么一场伸手不见五指,纵然是在迷茫海也从未有过的大雾,着实让人不解,只怕其中大有蹊跷。”
这话原是开脱之言,说了等若没说,秦易听了,心中的却不安越发强烈,当下放开神识,将海船周围上千米之内,巨细无遗,尽笼罩在神识之下,片刻也不敢放松。那海船又走了一两个小时,眼前的雾气越发浓厚,海盗们站在甲板上,便是面对面也休想看到,除了秦易和少数几个六品以上的武者,旁人竟然连走路也成了难事。
莫兰无法,打着火把,跌跌撞撞找到秦易说道:“大人,此时万万不能再往前走了,这雾气如此浓厚,休说行船,便是走路也成问题,如若撞上什么暗礁海流,我等都只怕死无葬身之地。下人之见,还是先行抛锚,待到雾气散去再走的好。”
秦易这时心中暗潮涌动,只觉全身汗毛都倒竖起来,偏偏神识扫描之下,竟是毫无发现,加之莫兰所言确实有理,便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且先将船停下,再让那些水手生火驱除雾气,顺道取取暖。”又让莫兰从底舱取出些烈酒,交与众海盗驱寒,莫兰大喜,领命去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蜃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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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月儿和其他几人早已聚集到秦易房里,待到莫兰离去,风源说道:“阿易,这雾气当真透着几分诡异,以我如今的实力,居然驱之不散。”说着抬手打出一道缩小了若干倍的龙卷风,那风在船舱里横扫一圈,所过之处,雾气纷纷消散,待到刮过,那雾气又自重合起来,恰似石入水里,虽是能够荡起层层涟漪,终究不能留下痕迹。
赢月儿这时也说道:“阿易,这雾气确是有些不对劲,我自得了太阴神珠以来,纵然是在冰天雪地之中也好无所觉,被这雾气一浸,却觉得从骨子里有一股寒意,端的透着诡异——这还不算,自从进了这浓雾之中,我竟是再也联系不上驭电了。”言下满是担忧之意。
眼下这帮人全都是各自族中的精英,虽是在秦易的光芒之下显得有些暗淡,却不等于自家毫无主见,如今齐齐聚集到秦易房里,却是对这雾气全都没了主意,指望着这被他们视为领袖之人能够拿出个章法来。
秦易闻言,心里不由一动:那风火神鹰不耐船行缓慢,每每单独在天空飞行,也算是为海船充当耳目,但它和赢月儿之间原有魂契相联,除非是身处两个不同空间,否则纵是远隔千山也可彼此接着心灵感应,互通信息。这白雾虽是浓密,秦易神识察看之下,却能感觉得到仍是在自己原来的空间之中,远未达到自成天地的境界。
秦易深吸口气,体内混元功如飞瀑激流,运行之间,蕴于各处的能量也随之融入其内,那汩汩流淌的龙血之中更是渗出一丝丝一缕缕连绵不绝的奇特力量,汇入到混元功中。这强悍无匹,回旋激荡的劲力在秦易体内游走壮大,最终尽数积聚到咽喉之处,仿似地底岩浆骤然找到了宣泄口一般,蓦地夺路而出,秦易不由自主地一张嘴,一声惊天动地,恍如雷鸣风吼般的长啸随即脱口而出。
这一声长啸,秦易已是用上了全力,与之前所用的狮吼功,龙吟诀相比,威力强了不知多少倍。啸声过处,秦易等人身处的船舱顿时分崩离析,一块块木屑碎片纷飞飘舞,船面甲板上更是好似台风过境,但凡没有被固定的物事,全都打着旋儿地飞了出去。那浓厚粘稠,恍如胶质的雾气也随着啸声升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如水波般向着四下扩散开去,旋即现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裂缝,接着便如同被敲碎的玻璃,一块块碎裂开来,变为点点白光,消逝在空气中。
秦易这长啸声威如雷震四野,又好似长江大河一般连绵不绝,持续了足有一刻钟方才停了下来。便是以秦易那龙血滋润的强悍体魄,以混元功达至如今境界之后,能够沟通天地,以天地元气补充自身损耗的能力,也不禁面红气喘,老长时间才回过气来。在看眼前,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秦易等人所在的海船,原先因着雾气的缘故停了下来,虽是如此,终还是在海里,如今这一艘大船,连同船上之人,却是置身在浩瀚星空之中: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都是无尽虚空,其间点缀着点点星光,整艘船居然就那样悬浮在了星空里。
这时船上除了秦易,其他人等早已被其啸声震得昏了过去——这还是他手下留情,有意绕过众人的结果。也多亏如此,否则赢月儿等人也还罢了,那帮愚昧无知的海盗若是看到此景,保不准会将对方视作神明,到时影响己方士气不说,若是惊慌失措之下帮了倒忙也未可知。
秦易独自一人面对茫茫星空和这诡异的情景,脸上却丝毫不见慌乱,冲着不远处的虚空说道:“足下当真是好本事,被我一击之下,居然未曾让幻境完全崩溃,只是换了个情景,这等能耐,纵然是那些三品二品的幻术法师也难以做到,在下当真是佩服之极。只是不知,如今足下的力量还剩下多少,居然只能靠着这毫无杀伤力的星空幻境来困住我等?
声音清越,在这星空之中远远传递开去,便是数里之外也可听到。那星空里面先是一阵沉寂,旋即便见无数闪烁着光芒的星辰由远而近,竟然化作一片流星雨,奔着海船砸了下来。
秦易嘴角现出一丝冷笑,说道:“足下既然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在下出手无情了。”几可堪比地品强者的神识骤然间从体内奔涌而出,化作一道无匹的洪流。
以他现在的神识,数十步内便可单凭神识粉碎石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做达到能够撼动神魂的地步,更不用提以之对敌。然则在这星海之中,这神识却不知为何好似化为了实质一般,威力竟是增加了数百倍,翻翻滚滚之间,先是将秦易身边的星空搅了个稀烂,旋即冲着星空中的某一点急冲而至。
“波!”随着一声轻响,那看起来幽远深邃,笼罩万物的星空竟是在一瞬间支离破碎,化作无数碎片,又被那神识形成的狂潮一冲,转眼间就没了踪影。秦易的眼前顿时一亮,再也不复原先的景象,又是一副艳阳高照,风和日丽的情景,再看身边,赢月儿和风源等人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目光中满是关切之意。
赢月儿率先问道:“阿易,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发起呆来?”
秦易先是定了定神,接着长出了一口气,将自家进入白雾之后的一应遭遇说了一遍,赢月儿听完却说道:“这几天一直都是晴天,哪里来的什么雾气?刚刚我等一直在这船头上观看风景,哪知你聊着聊着突然不言不动,我们叫了你好长时间,你居然没有半点反应,阿易,你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说着,脸上不由自主地现出一丝忧虑来。
武者到了一定境界之后,最为凶险的并非受到外力伤害,而是自家心魔的侵袭。这等侵袭,有的人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一次,有的却可能连着遇到数次,有的发生在境界较低时,有的却一直到二三品甚至一品境界方才发作。心魔侵袭的表现亦是多种多样,诱因也不相同,可说是无影无形,无迹可寻,当日在赤岩城巴诺尔的府中,若非秦易及时疏导,风源当场便会因着巴诺尔对自己等人的背叛而心志混乱,走火入魔,以秦易如今的心志定力,如若当真无缘无故地便生出些幻觉来,只怕十有八*九就是被心魔侵袭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蜃妖(2)
秦易闻言不禁一愣,显是未曾想到过这层可能,口中犹自说道:“我如今神识稳固,神识清醒,怎会是走火入魔?此事断不可能。”虽是如此说着,脸上却不禁现出一丝不确信的神色来。
这时风晴说道:“此事断然不可大意,我当年在风正长老身边时,便曾见过长老走火入魔,其时毫无半点征象,原只是普普通通的运功,突然之间便心神大乱,战气也自走岔,若非长老经验丰富,心志坚定,早已命丧黄泉。便是如此,一双腿也是再也不能走路了。”
秦易这才知道那风正两条腿为何不能行走,脸上忐忑之色越发的浓厚起来。无论武者还是法师,但凡到了六品以上,便要面临着心劫,若在常人看来,这心劫自然是来得越晚越好,盖因境界高了,自然心志坚定,神识坚凝,对抗起心劫来自然轻松,实则不然。这心劫的破坏力却是随着人的修为而提升的,一个三品境界的强者,面对的心劫威力何止百倍于一个六品修炼者?一旦心劫发作,轻者如风正那般落下残疾,重的便有性命之忧。
沉吟半晌,秦易似是终于下了决断,猛地抬起头来,对众人说道:“如今看起来,我只怕是真的遇到心劫了,要想解决这心劫,办法却还要着落在你们身上。”
旋即对赢月儿道:“月儿,等一下你便用太阴神珠之力将我冻结起来,我自会再其中清心宁神,借助那至阴至寒之力来驱除心魔。”又转向其余几人,说道:“以我现今的境界,混元功已经无需意念便可自动运行,那太阴神珠的力量进入体内,免不了会激起自身功力的反弹,将之驱逐出去,是以还需你们共同出手,拿住我身上几处窍穴,止住混元功的运行。唯有如此,方可令太阴神珠顺利冻住我的全身。”
众人闻言,不由大感踌躇——那太阴神珠的效用他们是亲眼见过的,以太阳真火的厉害,凝聚成束之下,居然不能将其制造的凸镜融化,这等寒气,若是进入人体,只怕当场就会将人变作冰雕。秦易所说的类似办法之前不是没人用过,但多是将自身置于冰窟之中,似这样将自己冻结起来,众人却从未听说,一时之间,竟是谁也不敢答应下来。
秦易见此情景,知道几人都有顾虑,当下笑道:“此事虽是看着吓人,实则远没有那么凶险,以我现下肉身之强悍,便是刀砍火烧也难伤分毫,这冰冻起来对旁人无疑是死路一条,对我却不过是多了些清凉。这心劫发作起来,就是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度过,太阴神珠乃是天下至阴至寒之物,其中的寒气却是恰好可以克制心魔,如今身在大海之上,再无他法可想,这却是唯一的办法了。”|
赢月儿一张俏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一个下唇几乎被自己咬出血来,良久方才下定了决心,点头道:“既然如此,便姑且一试,你若到时醒不过来,我便去陪着你。”话虽简短,言语中却满是决绝之意。
当下几人聚拢过来,赢月儿与秦易面对面,风源四人分别站在秦易的两侧,只待赢月儿施为之时便拿住秦易的脉穴。赢月儿这时一张嘴,吐出太阴神珠,正待催动其中的寒气,秦易忽地开口说道:“蜃妖都是这等没脑子的么?”
此言一出,赢月儿几人的面色顿时一变,然则不等他们有所动作,一道浩瀚汹涌的神识洪流已然席卷而至,顷刻间就将他们几人连同整艘海船都裹了进去。秦易如今的神识之力,虽是较之地品强者还有一段差距,比之一品法师和武者却不知强出多少,这一下更是用上了全力,刹那之间,方圆数百米的区域内全都被秦易的神识笼罩,就连那空间之中,也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缝。
赢月儿几人首当其冲,更是不堪,只坚持了片刻,已经纷纷化为碎屑,接着是那海船,随后便是周遭的空间,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海船为中心,半径三百米之内的万物全都变为了粉碎。
秦易眼前的景象,随着整个空间的破碎又是一变,仍是艳阳高照,碧海蓝天,却比刚才多了几分灵动与真实——若是将刚才的景象比作前世的三维电影,如今便是身临其境。再看所在之地,还是自家的海船之上,一众海盗,连同赢月儿等人,全都好端端地站在甲板上,只是一个个全都是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神情之中还透着几分茫然。
秦易见状,张口又是一声龙吟,声音虽然不大,却直撼神魂,当时便将众人从迷茫之中惊醒。赢月儿有太阴神珠护体,虽是功力浅薄,被人迷惑,此时却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啊”了一声,问道:“阿易,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刚才像是做了场梦?”
这时风源等人和那些海盗也已完全清醒过来,他们自从进入那浓浓的雾气之中起,便恍似进了梦境:爱财的,便置身在金银珠宝堆砌的山上,喜欢女色的,身边就多了无数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喜欢读书的,便进了一处藏书无数,且都是孤本绝本的书库,似风源这样的武痴,却是进了一处战场,与人打得不亦乐乎。正自乐在其中,哪知突然间好似天崩地裂一般,再睁眼看是,却仍是在船上。
秦易却无暇回答赢月儿的问题,一双眼睛精光烁烁,紧紧盯着悬浮在船头前方空中的一团直径三米的雾气,神识将念头传递过去,说道:“想不到堂堂蜃妖,居然沦落到要吞噬三品以下修为者的地步,足下却也当真是给自家的族人长脸了。”
那雾气一阵激烈的收缩膨胀,似乎对秦易之言极为愤怒,一个尖利的声音随即在秦易脑海中响起:“小子,蜃妖一族也是你能侮辱的?我族之中,有死无败,今日既然未能吞噬掉这些人类,便让这些人和你一起上路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分别
第一百五十四章分别
话音未落,但见那雾气陡然收缩,瞬间便化作一个直径不足十厘米的球体,旋即只见一道紫色的光芒从球体中间爆散开,登时将那球体炸了个粉碎。那紫光一闪即逝,却在空中造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黑色空间裂缝,转眼就将海船上空变得支离破碎,随之现出来一个大大的黑洞。此时那雾气的最后一丝神识仍未消散,却将一个念头准确无误地传入每个人脑海:“蜃妖一族看上的猎物,什么时候有过能逃脱的?”
众人这时只觉一股绝大的吸力从上面那黑洞中传出来,牵引着海船,竟是一点点离了海面,缓缓升上半空,冲着那黑洞飞去,更有不少人一时反应不及,比那海船更早一步便被拽到了黑洞入口,身子一阵扭曲,随即便化作无数碎片,被吸了进去。这帮海盗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眼见一个个同伴被那黑洞撕碎吞噬,早已心胆俱丧,一个个或是狂呼乱喊,或是胡乱跑动,想要找到躲避的地方,整个甲板上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所幸赢月儿等人都是站在秦易身边,身边的引力却是被秦易调动天地之气抵消了不少,加上众人全都是武技高强之辈,这时沉气坠身,总算勉强稳住了身形。然则这些人心里却是明白,除非那黑洞就此消失,不然包括秦易在内,众人终究有支撑不住的时候,到时一个个只怕都免不了同那些海盗一样的下场。
空间之力,便是地品强者也难以掌握,乃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之一,又哪里是他们这帮最高不过三品的蝼蚁能够抗衡的?
这时幻境已破,风火神鹰重新恢复了与赢月儿的联系,早已赶了回来,只是那黑洞的引力太过惊人,便是以神鹰的飞行能力也不敢靠近海船,只是远远盘旋,眼看着赢月儿被一点点拖入其中,竟是毫无办法。
秦易却是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动静,从幻境破碎之后,他的一双眼睛便始终紧盯着那雾气,这时突地神色肃然地开口说道:“月儿晴儿,还有源大哥你们几个听清楚了,这雾气名唤蜃妖,乃是天地间一股灵气开了神智所生,最擅长使用幻术迷惑人,且最喜窥视人之内心。此物无影无形,普通刀剑魔法都难伤得,要想将之击伤击毙,唯有用神识直接撼动其神魂。但我虽是出其不意,伤了眼前这蜃妖,然则其只要有一丝未曾消散,便可重新再生,如今这蜃妖看起来想要同归于尽,却难保会分出一缕躲在暗处。等下我自会毁掉那黑洞,若当真有一缕分身剩下,却要全靠你们自己了。”
这蜃妖乃是这世界上最神秘的存在之一,不独灵兽榜,便是精灵族这样的上古遗族的典籍中也未必有记载,秦易之所以知晓,却是来自龙血池传承的记忆。这龙血池中的知识,对一些今人视为常识的东西往往语焉不详或是全然没有记载,每每却对一些上古秘闻描述得巨细靡遗。
赢月儿和风晴听着他的话,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正待开口说话,却见秦易身子如箭一般冲天而起,瞬息之间便到了那黑洞附近。两女到了这时,哪里还不明白秦易是打算以己身为代价,消灭黑洞,为己方众人赢得一线生机?一个个肝胆俱碎,一跺脚,就待飞上去和秦易生死与共,却被两团无形的潜力硬生生逼了下来,耳中同时传来秦易的声音:“不要胡闹,这黑洞虽是凶险,却伤不了我,待我摆脱了它,自会来找你们。你二人切记,一定保重好自己,等着我回来。”
说话之间,两女已经落到了甲板上,眼睁睁看着秦易冲入黑洞之中——那黑洞的引力虽强,却终究没能奈何得了秦易那强悍的肉身。随即只见一道金光从黑洞里射出,迅即充塞了整个入口,接着便是一阵阵如怒潮一般的劲流从洞口狂涌而出,将那洞口撑大了数倍,随后蓬地一声,化为无数碎屑,散落开来,无穷引力随之消散殆尽。
那海船此时距离海面已有三米,这时没了引力牵扯,顿时掉了下来,平平地砸在海面上,顿时激起一阵巨浪,随后只听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整个海船竟然缓缓从中间断裂开来。
这一下却是又在船上引起了一阵骚乱,那幸存的海盗们原本就是些亡命徒,如今到了生死关头,一个个更是互不相让,全都围拢在几条救生小船附近,你争我抢,随后竟动起了家伙。风源看得分明,又见赢月儿和风晴此时痴痴呆呆,好似丢了魂魄一般,一咬牙,对风阔说道:“老二,杀人,夺船。”自家却闪身到了两女身后,手起掌落,将两人打昏。
众海盗这时早已杀得热火朝天,却是谁也没顾得上这边,风阔得了命令,一闪身来到了海盗们身后,劈手从一个海盗手里夺过一把战刀,反手将其砍做两截,随即在身边舞起一团风雨不透的刀光,径直撞进了人堆里面。
这帮海盗武技最高的不过八品,哪里是风阔的对手?不过片刻的工夫,已有十几人在风阔刀下毙命,余下之人这时倒是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知道不灭了这等大敌,自家休想抢到救生船,一个个舍弃前嫌,纷纷朝着风阔围了上来。只是风阔如今已是五品武者,又岂是这帮配合上漏洞百出的海盗能够凭借数量奈何的?刀光闪动之间,几分钟之后,数十名幸存的海盗全都了账。
风源和风雷这时急忙抱着两女,连同风阔一起,上了其中一条救生船,那风火神鹰在空中也是一声长鸣,紧跟在救生船后面,奔着远方飞去。刚走出去一里多地,只听见后面一阵巨响,那海船已然完全断成了两截,缓缓沉入海底。
又过了一会儿,赢月儿和风晴也自醒了过来,风源几人生怕她们寻短见,相互对视一眼,终究还是由和两女最为熟悉的风阔开口说道:“两位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