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督主府日常
在小乔面前露了身份,温念十分镇定,甚至情绪毫无波动,不过她很理解小乔的震惊,从小伺候到大的姑娘突然换了人,尤其这个换人一旦被发现了,是要牵连着所有人一起被砍头的大事。所以,她沐浴结束之后,就让小乔回去歇着了,留下足够的空间让她真正从内心平静下来,理清楚未来要怎么做。
“那夫人,我先走了。”小乔自觉很需要静静,于是没有拒绝温念的好意,走到门边打算离开,临走前环顾喜房,温念孤零零地站在中央,心底里又升起不平来,忍不住吐槽:“姑爷未免太过分了,大喜的日子居然抛下夫人出去办公……”
说到一半,惊觉新晋姑爷身份尊贵,不是她能随便议论的,顿时捂嘴,闷闷道:“夫人你别伤心,早点休息。”
温念失笑,挥挥手让她赶紧回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赶紧回去吧。”
小乔走了,喜房里就又剩下温念一人了,她解下沐浴时挽起的头发,盖好被子躺在床上,侧头看着红烛上跳跃的火光,她其实很庆幸宫里突然来了急令让陈泽昇连洞房的时间都没有,想起这两天娘亲让她看的那些私密的东西,她就忍不住打冷颤,不是她胆小,实在是那些“欢愉”的器具太可怕了。
夜渐渐深了,温念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温府的地理位置算不得好,正门前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后院靠着生意红火的千禧园,每天天色微亮,小贩的叫卖声就会透过围墙隐约穿进来,再迟一些,千禧园养着的名伶也会到后花园开嗓,这时候温念就会准时在名伶们婉转动人的唱曲声里醒过来,迎接初升的太阳。
然而今天温念却是被阳光唤醒的,嫩黄的光线落在脸上,温柔耐心地将她从梦境中拉出来。起初温念还有些迷糊,她用手捂住脸,翻身躲开阳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抱着被子惊坐起来,意识到自己睡迟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温念平缓的呼吸声,她懊恼地捂住脸,“啊……睡迟了。”
懊恼完之后,就是无所适从的不习惯。昨天她还懵里懵懂的,没有真切地意识到她嫁为人妇,从此换了一个地方生活,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区别。督主府和温府一点儿也不一样,她习惯的热闹无处可寻。窗外倒是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但这鸟叫声只是让这里显得更加寂静而已。
小乔没有来叫她起床,肯定也是因为换了环境不习惯,睡迟了。温念掀开被子下床,整理好个人卫生,刚提起水壶想倒杯水喝,就听得三声有礼的敲门声,接着就有人问询她:“夫人,可要传膳?”
——是督主府的人,声音是清朗的童音,很独特也很悦耳。
“嗯,传吧。”她确实饿了。
“小的愚钝,不知夫人可有偏好、忌口。”门外的人又问,从遣词用句到语气都非常令人舒心。
温念不禁感叹,不亏是皇宫里出来的人,非常训练有素。她曾经看过温家酒楼训练店小二,每一个能够做到随叫随到的店小二,一定是被要求这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守着,随时应对客人需要的。而像门外的人这般,能如此恰到好处地在她打理完自己的时候开口问询,她猜想,这人一定很早就站在了她门外,并且耳朵很灵敏,全神贯注关注着房内的动静。
“没有忌口的,早膳我习惯吃清淡一些,弄点粥吧。”温念放下手里的水杯,打开房门,与门外的人面对面说话。
门外这人不高不矮刚刚好,脸圆圆的,长相十分令人舒适,身形微胖,听声音以为只有十一二岁,没想到样貌大概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他应下温念的要求,退走之前,拱了拱手,道:“小的殷喜,督主府的管家,日后但凭夫人吩咐。”
温念愣了愣,没想到殷喜这么年轻居然是督主府的管家,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要给个见面礼,日后好相处,小乔咋咋呼呼的就从右边小跑着过来了,“夫人,夫人,我,我起迟了,对不住啊。”
“没事,初来乍到不习惯,起迟了也正常,我也起迟了。”温念和小乔的相处很日常,说是小姐和丫鬟,实质上就是一起长大的玩伴,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她。
小乔嘟嘟囔囔地抱怨:“督主府太安静了,一点也没有温府的热闹。要不是这里安静过头了,我也不会起晚了。欸,夫人,你说奇不奇怪,这么大个督主府,里头装了这么多下人,居然没有半点走动闲聊的声音,完全没有生活的气息,要不是知道他们都有影子,我还要怀疑他们是不是鬼!真是……恐怖!”
说完,小乔真的害怕得打了个冷颤,可见是自己说的把自己吓到了。
“瞎说。青天白日的。”温念胆子小,也怕那些神啊鬼啊的,不过她比小乔乐观,习惯从好的方面去想,她靠在门边,迎着阳光,笑道:“督主府不如温府热闹,可是它安静呀,你看,没有吵闹的声音,我们的睡眠质量都变好了。正好督主府没有长辈需要请安,不会有人怪罪我们懒惰,我们偶尔睡迟一两次完全没有关系。”
温念觉得吧,嫁给太监或许千不好万不好,可是有一点好处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太监往往六亲俱绝,不存在极品亲戚和令人头疼的婆媳关系。
站到不同的角度思考问题,便又得出了不同的答案,小乔听了也觉得豁然开朗,呆呆道:“是哦。”
两人在院子里闲话打发时间,却不知她们的对话转头就被转述到了陈泽昇耳里。
在外奔波忙碌,偶然抽出空闲来的陈泽昇听了,淡淡道:“倒是个乐观的。”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态度也看不出什么来。
前来汇报的人疑惑了:“那督主打算……?”
“不急,先放一边。”陈泽昇转了转手里的茶杯,随意道。
第6章 督主府日常2
殷喜的效率非常高,只是一盏茶的时间,清淡而丰富的膳食便摆满了桌子,殷喜站在桌边,面容和善:“请夫人用膳。”
在温念的十几年人生中,她从来没有在家里被人这么毕恭毕敬对待过,主人家和买来的下人实际上非常随意,更像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所以,她无措了一瞬,相当不自在地坐到位置上,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压力山大地用了在督主府的第一顿早膳。
被人这么盯着,温念没吃就饱了大半。草草吃过早膳,她开始望着摆了一院子等待归类入库的嫁妆头疼了,数量庞大的嫁妆绝对不是她和小乔两个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收拾好的,初来乍到,家里给了哪些管事陪嫁她还不知道,没办法从外边调人进来帮忙。
她托着下巴想了会儿,把目光放到了殷喜那边,她好歹是督主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让人做事总是有底气的,“殷喜,要麻烦你带人帮我把我的嫁妆收库了,谢谢。”
“是。”殷喜拱手,转身就带了一队人回到珑玥阁,其中几个太监抬着小圆桌、软椅,手里捧着茶水糕点,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利落摆好,温念被殷喜引着在软椅上坐下,“夫人,您在这坐着喝茶赏景,院里的的景设是督主亲自设计的。”
他又和小乔说:“小的唱单并带人整理夫人的嫁妆,劳烦小乔姑娘在库房里头看着了。”
每抬嫁妆的最上边都会放一张嫁妆单子,殷喜念一件物品,大力太监就搬一件入库房,夫人在一旁喝茶围观,夫人心腹小乔则在库房里头盯着,除了吃点灰,没有半点儿辛苦的地方。
再没有比这更精细合理的安排了,两方同时盯着,不必担心有谁昧下女主人的嫁妆。服务又周到至极,温念软椅坐着,茶喝着,糕点吃着,在心里给原本预备给殷喜的礼物加厚了一分。
饶是十几个人一起动手,也足足花了一个上午才把温念的嫁妆入库完毕,小乔拿着一只匣子从库房里出来,拍干净身上落的灰走近温念,把匣子递给温念,“夫人,这是陪嫁里头的房契和地契。”
温念接过来放在圆桌上,打开匣子,一张张过目,不自觉地嘴巴就抿起来了,心里又酸又甜。家里知道她嫁的不好,所以给她的陪嫁多而贵重她知道,但是,她以为那些实物就是大部分了,没想到,真正大头的藏在这方小小的匣子里。
京城周边的绝大部分庄子、肥沃的几百亩田地,还有康泰街——温父发家之后一手打造的销金窟,千禧园、山外茶楼,饕餮酒楼,天天客栈,舶来商铺……等等都聚集在这条街上,随便一家一天的收益,就够普通人家无忧无虑地吃喝一辈子了,现在京城最人气最旺最热闹的街成了她的陪嫁,所有的收益都会归到她的名下。
她的父母哥哥们何止是心疼她,这是下了血本才能把温家来钱的主线之一给她当陪嫁。她哪怕是想不开现在就和陈泽昇和离,也可以挺直腰杆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温念整理好面部表情,合上匣子,将里头的东西收好,对小乔说:“等哪天我稍微闲下来了,就把各家铺子的管事请来说话。”
然后微笑着对殷喜说:“殷喜,辛苦你了,留下来进屋喝杯茶。”
新进门的夫人给他做脸,殷喜当然不会拒绝,女人的枕边风有多厉害,他在宫里就见识多了,或许夫人暂时还吹不起来枕边风,可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他将其他人打发走,自个儿跟着进了屋。
温念不多废话,在里屋取来早前备好的给殷喜的见面礼,往里头加了两张银票,便出来堂屋坐着和殷喜说话:“我初来乍到,很多事情的都不熟悉,多亏了你前后忙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盒子是小乔递过去的,殷喜接了盒子,虽然他还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面上的笑容就真了几分,鞠礼道:“夫人言重了,能够为夫人鞍前马后是小的荣幸。”
认认真真把茶喝完,殷喜就出言告辞了,因为受了礼,他就愿意多说两句:“督主事忙走不开,约莫是要到夫人回门那天才能闲下来,夫人可以趁这两天在府里随意走动,一来打发时间,二来熟悉环境。督主府从前是前朝宰相府,很多景色值得一赏。小的猜着夫人不希望有外人烦扰,所以准备了府里的构造图,小的还有事情要打理,先行退下,夫人有需要小的地方就随意打发个人来吩咐。”
殷喜留下一张督主府的构造图离开了,温念得了构造图,越发觉得在督主府里走一走是个贴心的好提议。
小乔好奇,凑过来一起看,兴致高昂地挑了一个地方,指着道:“哇,府里有花房,看起来挺近的,夫人,我们去花房呗,说不定还可以采些花调香呢。”
温念人生一大兴趣爱好之调香,纵观整个构造图,最吸引她的也是花房,当即拍板决定去花房,“好,就去花房。”
督主府的花房非常大,还派了专门的人守在门口,守门的人见了温念还挺高兴,殷勤道:“夫人里边随意看,要是看上喜欢的,带走也无妨,咱们花房里的花就盼着督主和您来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花除了像督主那样看到合心意的带回住处摆着日夜欣赏,还有温念主仆这样辣手摧花的。
所以,当温念和小乔挎着小篮子满载而出的时候,他直接傻眼了,往花房里一看,好几种名贵的花秃了一半,枝头上余下的花分外形只影单,问是不敢把新夫人拦下来问了,又怕督主回头看见了责怪,他只能马不停蹄地报到殷喜那儿,希冀殷大人能把事情圆润地解决了。
“殷大人,你看……?”花房守门人充满期待地望着殷喜。
“你先回去当差,这事放我这儿了。”殷喜表面镇定,其实心里也为难。督主爱花人尽皆知,花房里的花都是搜集而来的名贵品种,突然受了摧残,他怎么也不敢瞒着——
只能出府一趟,上报督主。
不过,看在夫人给的丰厚见面礼的份上,殷喜尽量叙述得委婉,并且尝试为夫人开脱。
“呵……”陈泽昇轻笑了声,不在意道:“她是府里的女主人,平时喜欢做什么都随她去。”
“是。”殷喜得了话,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正准备退去,又听督主说话了。
“……把那盆墨兰放到我书房去,别放花房了。”面上说的大方,其实还是心疼的。
第7章 回门
挎着装了花瓣的小篮子满载而归的温念心满意足地把自己关在珑玥阁里,花费了一整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去处理花瓣,做好一系列的调香准备。
调香要用的时间是漫长的,每一盒香料、胭脂都要花费调香人大量的心血,一盒不起眼的香料可能就是制作者花了十天半个月制作出来的。当然,除却麻烦,香料的魅力更加让人无法拒绝,它能遮盖异味,甚至在嗅觉的享受中预防或治疗某些疾病,又或者让人死得悄无声息。
温念是个好姑娘,温夫人把她教得很好,她有着制香的天赋,借着家中经商的便利搜集了各种效果的制香配方,但从来只制对人有益处的香,那些害人的香从来只是了解而已。
她这次采集花瓣,一来是满足自己的喜好,打发时间,二来是想给陈泽昇一个礼物,拉近两人的关系——
尽管和温愈换嫁,嫁的对象不那么如意,但温念仍然希望能和对方处好好关系。她一直坚信着温夫人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恶人,只有别人愿不愿意对你释放善意,哪怕是世界上最坏的坏蛋,要是他把善意放在你身上,那一定一样令人幸福。
可惜她只匆匆见过对方一面,只能通过外表去揣测陈泽昇适合什么样的香味。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殷喜很可靠,他说陈泽昇能赶回来陪她回门,陈泽昇果然在第二天深夜的时候回来了。陈泽昇回来的时候动静挺大,府里的下人取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匆忙去门口迎接,温念听到动静,犹豫了一下,带着小乔也跟了过去。
夜色很黑,月亮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了,只有灯笼的微光在风里晃动。温念远远站着,看着下人们殷勤地帮陈泽昇解下披风,抵上暖炉。
陈泽昇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迈步走向她。随着他的走近,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这股可怕的味道让迎面而来的陈泽昇仿佛从地狱归来的恶鬼一般,温念面色微白,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对方发现她的反应之后,脚步虽然没停,却换了方向,绕了一个弯,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温念呆呆地站着,殷喜落了几步小跑过来,轻声道:“夫人,大人还有事情要去书房处理,您不用等,请早些歇息。”
“哦,好。”温念开始用手指扣袖口了,这是她紧张或者烦心的小动作。她从未有一刻像这一刻般懊恼,从前她以自己灵敏的嗅觉为豪,但现在她却有些埋怨了。假如她的嗅觉不那么灵敏,她就不会嗅到他身上沾染的血腥味了,也不会有不合时宜的小举动,给她和他之间挖出一道沟,阻碍了两人的靠近。
小乔没有温念的嗅觉,但是她被陈泽昇的气势吓到了,她贴近温念,后怕道:“姑爷好像戏文里那些杀人不见血的大坏蛋……”
“别乱说。”温念斥责了小乔,“他是在为皇上办事,做的是为民争利的事情。”
“啊……夫人对不起。”小乔搭下脑袋,她想要更正以前觉得服侍三姑娘和四姑娘没有区别的想法。三姑娘太严肃了,总是在责怪她乱说话,她很想念能跟她一起八卦的四姑娘。
温念并不是真的觉得小乔不好,她只是觉得,督主府不同温府,不是她们可以随便的地方,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免得有些话传到别人耳朵里,误解她们的意思。她放软了语气,道:“你别想太多,我们是一起的。”
小乔是个特别好哄的小姑娘,有了温念的安慰,一下就满血复活,心里的不满消失得一干二净,她伸长脖子张望陈泽昇离开的方向,发现再也见不到人影,就立刻不愿意自家夫人杵在这儿吹冷风了,“夫人,姑爷去忙了,咱们回去休息吧。明天回门很忙的,养好精神很重要。”
回门的习俗,其实是为了让娘家人确认自己家的姑娘嫁的是不是良人,嫁去夫家的头三天往往是最不习惯的,要是回来的新嫁娘面色红润,神色欢喜,不在言语上抱怨夫家,那娘家人就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
除此之外,新嫁娘的娘家人还会从夫家准备的回门礼打量对方对新嫁娘的重视程度。不过这就不是温念该操心的了,回门礼是陈泽昇准备的,她要做的,就是好好地睡一觉,然后,回家探望父母。
第二天,温念在小乔的敲门声中幽幽转醒。没了千禧园定时定点的小曲儿,她这两天都是靠着小乔的叫醒服务起的床。她在小乔的协助下洗漱完毕,打开门让殷喜传膳,却见殷喜摆了个请的姿势:“夫人请到前厅用膳,督主在前厅等您。”
温念没有任何犹豫就跟着去了,进去前厅之前,她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次见面坚决不能因为陈泽昇身上的血腥表现出害怕的情绪——设身处地去想,换了是她,她绝对不会欢喜要和她朝夕相处的人因为她身上的某些味道露出异样的情绪。
其实温念多虑了。她靠近陈泽昇之后,只闻到清新的竹叶香,昨晚上的血腥味恍如错觉,她斟酌了一下称呼,招呼道:“相公。”
陈泽昇微微侧头,同样挑了个相衬的称呼,“娘子来了,坐下用膳吧。”
温念挑了一个能互相看到对方,又不算远的位置坐好,默念了一遍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拿起汤匙用膳,就听得陈泽昇开口了:“你和我说说岳父岳母的喜爱吧?我备了回门礼,但是不知道妥不妥当。”
这就属于没话找话了。陈泽昇是东厂的厂公,干的就是替皇帝搜集信息,处理私密公务的活儿,温家一介皇商,对他来说,一眼就能望到底,完全没有秘密可言。
但是温念不知道,她很认真地思考,真挚道:“父亲喜欢品茶,一两好茶能哄他半个月,娘亲喜欢收集手艺上好的刺绣帕子。”
陈泽昇侧耳倾听,温念说完他就招了招手,把殷喜招来,“你到库房里把前头贵妃娘娘赏的帕子加进去。”
而后和温念解释:“那是江南最好的绣娘绣的,每年只有十件进贡到宫里,前头贵妃娘娘挑了合心意的,恰好我帮娘娘跑了腿,剩下的几张帕子就赏了我,如今送给丈母娘正好。”
陈泽昇声音温和,态度亲昵,可他的眼底是冷的,可见并没有真的把感情分给温念。他只是想安抚好温念,一个满足现状而安分的女人比一个因为不满而闹腾的女人要省事,就他这几天的观察,温念有价值让他安抚。
“相公有心了。”温念甜甜地笑,发自内心的觉得督主府是一个非常温馨的地方。还有什么比下人尊敬,相公和善,没有公婆需要侍奉值得新嫁娘开心的吗?虽然相公的亲昵带着明显的客套,但她相信,这份客套会随着日常的相处慢慢消失的。
陈泽昇准备的回门礼不只有茶叶和刺绣帕子,他还准备了其他的东西,譬如宫里特供的药材、香料、难得的古董等等,足足装了三大车,跟在温念和他坐的马车后边,摇摇晃晃地前行,一路上赚足了惊讶和羡慕的眼球。
等到了温府,温家人见到温和有礼,没有架子的陈泽昇,兼之非常有心的回门礼,温父和温家兄弟把准备好的隐晦下马威丢了大半,打算含蓄些对待陈泽昇,温母打量过面色红润,神态轻松的温念,望向陈泽昇的目光也变得柔和,大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意思。
陈泽昇被温父领着去书房进行男人间的对话,温念则乖乖跟着温母回了后院。坐定之后,温念不等温夫人开口,先自首了自己不是温愈的事实:“娘,我是温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