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山谷
见证了五通观传承之后，天色已晚。
亚伦来到无人处，披上了一张人皮面具，然后又来到一处山谷。
在一处藤蔓遍布的崖壁之上按了按，就现出一个机关。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条甬道，再走数百步，竟然别有一番洞天。
一股寒意袭来。
这山谷之中，还有一处溶洞，哪怕是夏天，洞内也是寒冷如冰，带着丝丝凉意。
“吱吱！”
在溶洞之中，还有不少人工开辟出来的囚笼，关了不少猴子。
唯有寥寥几个囚室之内，关着几个亚伦碰到的武林败类，但也是须发皆长，半人半鬼的模样。
此时看到亚伦进来，不论人还是猴子，都噤若寒蝉，不敢聒噪。
亚伦也懒得理会他们，径自走到一处半凹陷进岩壁的溶洞。
在溶洞之内，还有几张桌子，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角落里还有几个大瓮，其中有各种沙沙声响，令人闻之不寒而栗。
这是饲养蛊虫的坛子，里面也不知道封了多少毒物，又经过互相吞噬，最是狂躁。
但等到亚伦靠近，一个个又跟死了一般，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毕竟亚伦身上携带着‘金蚕蛊’，此蛊乃百毒之王，能令万蛊俯首。
此时直接打开一个‘封蛊坛’，从中取出一只形似三足金蟾的蛊虫来。
“胃妖蛊！”
望着这只似曾相识的蛊虫，亚伦表情不由微有复杂。
这三足金蟾落在他手上，登时动也不敢动，双眼翻白，宛若被吓晕过去一般。
“胃妖蛊虽然炼成，但还未成熟……需得种入一位修道人丹田，汲取真气，令其变得食欲大开、从无餍足，最终将自己手指、四肢都吞吃了，胃妖蛊破体而出……如此才算圆满，达到祭炼六腑蛊之标准。”
亚伦拿着胃妖蛊，路过一群猴子，直接来到一处囚室之外。
这里面关着一位白面书生，号称‘小淫虫’周通，乃是最近几年江湖中名气甚大的采花贼。
后来其来到元嘉城附近，想要不付钱就拿走一位花魁娘子的清白，却偏偏亚伦已经看上对方，付了钱的……
结果就是这周通就被拿下，直接关到此地。
周通刚来，性子还烈，骂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种放我出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
话音未落，亚伦就一指点出，令周通趴在地上，嘴巴张大，宛若一只蛤蟆。
旋即，三足金蟾的‘胃妖蛊’就扭动着躯体，从周通嘴巴爬了进去。
没有多久，这位小淫虫就没有了力气，只能不断在地上扭曲着宛若一条肥虫，一边哀嚎：“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亚伦也不管他，直接将一篇法诀刻印在墙壁上，喝道：“想要活命，就尽快修炼百毒真气，成为先天，否则……呵呵……”
他冷笑数声，转头离开，心中却在暗自叹息。
‘炼蛊也是有失败率的，之前炼制胃妖蛊，就失败了几次……然后寻找合适的宿主，又是一番麻烦。’
他看向一只金丝猴，这猴子吓得蜷缩成一团，不由又是叹息。
之前想要用猴子代替人，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毕竟兽类天性蒙昧，不懂修炼。
如是想要炼蛊，那得找十一头先天妖猴！
不说这妖猴比人族先天武者更加珍惜，哪怕找到了，也是捅了猴子窝，不怕什么大妖来拼命？
亚伦炼了二十年的蛊虫，渐渐就明白了一件事儿：‘这五脏六腑蛊，果然难以炼成，并且有伤天和，很容易就引来劫难……’
他实际上，并不在乎什么五通观的推算之术。
毕竟此界修士，大多都会那么一两手卜算之法，就连沈雪行，都能算出金道人玄牝珠即将炼成的最后关头，才猝然发难呢！
而亚伦擅长灵性占卜、直觉占卜……又在大乾修仙界搜刮了不少卜算之法。
如今合百家所长，推算之术，说不得比那个瞎眼老道士还要厉害数筹。
此时隐隐就觉得，哪怕自己将五脏六腑蛊炼出来，也必然有‘劫难’临头。
搞不好，就是某个路过的剑侠剑仙，发现了自己的勾当，要斩了自己这个魔头！
“稳妥起见……这里数年后就可以放弃了。”
其实，以亚伦宗师级眼光，哪怕对此世道法所知不多，只有沈雪行的一本道书可以拿来参考，也隐隐觉得《万蛊书》的路数有些不对，太过剑走偏锋。
“人体乃是大宝藏，所谓五脏六腑蛊，也不过是强夺别人的五行之气……如何比得上自己所炼？”
“这部道书的正道之法，应该是自己苦苦修持，从五脏六腑任意一处入门，遵循五行循环之理，一一炼成五脏之神，然后再集合突破！”
这是亚伦以自身见识，又做了许多实验，才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毕竟他眼光虽然高，但还需要实际数据，才能着手推演功法。
“我这门新的功法，说不定比万蛊真君更强，只是有一个麻烦……循序渐进，一个又一个祭炼五脏六腑，太过耗费时间！说不定祭炼一个心神，就需要十年乃至数十年！而未到玄光境，寿元也没得增长，什么凝煞外罡修士都要熬死了……”
亚伦粗略估算，自己想要循序渐进，培养自身五脏六腑之气，起码需要一二百年苦功！
不过正道法门，本来就是如此稳扎根基。
甚至亚伦因为失了元阳，在凝练肾水之气一关上还会颇有麻烦，非得耗费比其它脏腑多出数倍的功力与时间不可，最后品质还不如何。
这数百年下来，凝煞修士的骨头只怕都变成灰了吧？
“难怪许多正道高人，一旦根基有损，立即就要转世……实在是走不下去了啊……”
“那位万蛊真君，显然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只是觉得太过耗费时间，因此只能走歪门邪道，抢夺外人的脏腑之气，以补益自身……如此行径，就更加类似魔道了。”
“其实混魔道，也没有什么不好，此世九大魔传，每一个都是三十三天之外，天魔正宗嫡传，前途甚是远大……”
第917章 故人
翌日。
余亢镇。
二十年过去，镇子上早就有了另外的酒家。
亚伦如今已经不太爱饮酒，却是渐渐喜欢上品茶，小镇酒家之中，倒是各类饮品都卖。
他时不时就来点上一壶茶，配上各色点心，悠悠闲闲地打发时光，有时候能混上一天。
至于半闲堂的事务？自然全部交给混蛋儿子打理。
最近这小子迷恋上了一户人家的女儿，亚伦却明言不会给他成亲出多少钱，如今正在苦哈哈地给自家老子打工攒彩礼……
“唉……方大夫您真是命好……方希也相当不错，不像我，经常被儿子女儿气死！”
看到亚伦又来，已经颇有老态的钱掌柜就叹息一声。
他如今已经老眼昏花，做不得生意，早早退了下来，也是每日闲着无事，倒是跟亚伦凑了一对老年组。
只是经常为儿女操心，还埋怨自己年轻之时花钱太多，攒不下几个老本。
“哈哈……关键还是自己莫要生气，便没啥事了。”
亚伦哈哈一笑。
世间各种烦心事，其根源就是在此，只要不在乎，便可云淡风轻。
两人坐下，亚伦点了一壶‘龙团茶’，钱掌柜则是要了一壶最便宜的酒水，还总是嚷嚷着掺水多了。
亚伦吹拂着茶汤，望着街道上熙攘的人群，只觉怎么也看不够。
这时，忽然有一队官差敲锣打鼓地走街串巷，大声讲着一条消息：“圣上有旨，豁免受灾三地钱粮……”
“如今这位天子，倒是一位明君啊。”
钱掌柜听了，神情就是一动。
之前十几年，天灾人祸不断，连皇帝老儿都换了几任。
前一任皇帝无子，皇位便落到了当今手中。
当今这位天子，当王爷之时颇喜欢白龙鱼服、游戏人间，倒也做了许多好事，有‘侠王’之名。
做了皇帝之后，更是励精图治，生生挽回不少国运。
亚伦听了一嘴，也就罢了。
在他看来，不管什么贤君昏君，数百年后，照样不过一捧黄土，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了？
倒是钱掌柜起了兴趣，笑道：“听说当今这位天子继承大统之时，颇为遇到了一些风波，有朝廷奸相与另外的王爷从中作梗，幸好天子有一群布衣之时结交的好朋友帮忙，这才助他得了帝位……其中还颇有几个不喜欢做官，拜别皇帝而去的，我前几日进城，就在一家茶楼之中听到了说书人讲这个故事，名字就叫做——《三侠七义》！”
亚伦顿时来了点兴趣：“怎么这里不见听？”
“嗐，咱们这偏僻地方……说书人都是茶博士兼任的，学的话本也颇过时……还得等段时日，才有最新的流传过来。”
钱掌柜叹息一声，就跟亚伦一起鄙视酒楼中说书人的水平。
亚伦笑骂几句，让店家又上了几样小菜，忽然就听见外面又热闹了起来。
“出了何事？”
他探出头去，叫了一声，登时就有人回答：“可稀奇了……李家客栈那边，居然有人买了那里的地，要重新起一座大宅子哩！”
“哦？一起去看个热闹？”
亚伦丢下一串铜钱，对钱掌柜道。
“同去、同去！”
钱掌柜眼睛一亮，站起了身。
两人走出不远，就到了李家客栈地界，原本这里已经荒废，此时却有一群苦力正在搬运碎石瓦砾，间或有人拿着木尺丈量，果然是一副要开工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