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司辰皱眉道：“你打不过那东西。”
“那你去打啊！”柳晞脱口而出这句话。
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
“我也打不过。”好一会儿，宫司辰才缓缓开口道。
柳晞：“？”
“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也打不过？”
柳晞怔怔地看着宫司辰，应该说是是心魔。
被心魔附体之前，说打不过柳晞还信。因为之前再墓室内，宫司辰几乎散尽一身修为。
可现在这个是心魔啊，心魔的实力跟师尊不相上下，怎么可能会打不过？
就连对面的亓元听到宫司辰这话都是一愣。
显然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心魔再强大，跟本体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体修为散尽，你以为心魔还剩多少修为？”
“怎么会？”
心魔不是早就已经脱离本体存在？
宫司辰看出柳晞的疑惑，但没有解释。他看向对面的亓元。
“你知道天道为什么非我不可吗？”
“为什么？”亓元眼神复杂地看着宫司辰问道。
“因为我身上有一部分天道意志的存在，它要么吞噬我，要么被我吞噬，否则天道永远都是不完整的。”
“什么？！”
柳晞跟亓元都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宫司辰。
显然这个答案对于他们来说太有冲击力了。
宫司辰看着亓元解释道：“我的确是最有机会飞升的人，但你以为飞升是什么？飞升就是成为天道的养分罢了。”
“不……怎么可能……”
亓元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你的意思是说，之前那些飞升的大能，根本不是去了神界，而是……而是……”
“对，没错，他们都成为了天道的养分。或者说，化为了天道的一部分。”
柳晞傻愣愣地看着宫司辰，对于自己听到的结果感到无法理解。
什么叫做化为了天道的一部分？
这件事说给谁听都不会相信的，但这话是宫司辰说的，是天辰山上的北辰仙君说的！
是那个修真界里数千年来唯一有机会飞升的人说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亓元显然不愿意相信宫司辰的话。
宫司辰也不在意，只是说：“你以为天道最初是个什么东西？天道最初也不过就是个造化玉牒罢了。
“造化玉碟记载大道三千，是混沌大道的本源。混沌三千魔神不过都就是造化玉碟的法则孕育而生。这所谓天道，所谓法则，不过就是造化玉牒想怎么制定便怎么制定罢了。
“亿万年前，天气充斥混沌之灵，三千魔神横行。所有造化尽数用来滋养造化玉牒，它自然高高在上，主宰万界。
“可洪荒时代早已结束，三千魔神也早已陨落。天地间更是灵气日益稀少，就好比此间，早已没有足够的灵气可供修士修炼。如此，天道早已无法继续维持。
说着，宫司辰看向柳晞，“你所到达的那个世界，也就是修真界，不过是造化玉牒为了活下去，将三千小世界中的灵气跟有灵根者都聚集在了那里。目的就是等待一个个飞升者飞升上界，成为它的养分。
“与其说那是一个异世界，不如说是天道的粮仓。”
宫司辰的话让柳晞跟亓元震惊不已，这样的认知他们从未有过，也不敢有。
谁能想到，那么厉害的修真界竟然仅仅只是一个粮仓？
一个天道给自己准备食物的屠宰场？
那些以为自己飞升后就能成为神界上神的大能若是一早就知道自己只是天道的食物，还会选择飞升吗？
“他们没得选。”像是看出柳晞的疑惑，宫司辰直接说道。
“为什么没得选？”柳晞问。
“因为没有人会跟我一样，生出那么重的心魔。”
柳晞哑然。
“以往那些飞升的大能，鲜有修炼无情道的。所以飞升时也基本没什么心魔。而飞升的雷劫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即便那时候他们发现了真相，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更不可能找到机会把自己窥见的真相传递给其他人。
“也因此，天道的阴谋跟谎言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察觉。”
宫司辰说完，想到什么，又道：“也不一定，或许有人察觉了，但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抑或是不愿意说出来。”
谁知道呢？人性那么复杂。
说到这里，宫司辰突然笑了起来，“它最后悔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把你拉入了那个世界。”
如果柳晞没有去那个世界，北辰修炼千年的道心就不会动摇。
无情道一旦动摇，便会滋生难以磨灭的心魔。
想要消灭心魔，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杀了心魔，但那样心魔的主人也会受到重创，轻则修为受损，恐再难触摸到飞升的瓶口。
第二个办法便是，杀了产生心魔的根源。
北辰当然不愿意杀了柳晞，所以只能想办法杀了心魔。
一来，心魔不会乖乖束手就擒；二来，天道也怕他杀了心魔后修为受损，自己少了这么个极品口粮。
所以最后的雷劫即便心魔不在柳晞身上，天道也不会让柳晞好好活下去。
亓元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是最后我们什么都不做，最终的结果也都是一样的？天道从没有想过要放过谁？”
“没错。”
“哈！”亓元突然嘲讽地笑了一声，“这算什么？从来就没有什么天命和逆天改命？从头至尾，不过就是天道棋盘里的一颗棋子？”
他们这些人，将飞升上界作为自己最高的目标，结果现在却告诉他，根本没有什么神界！
他们这些人就像是天道养的猪，足够肥了之后就骗上去宰了吃了！
可笑的是，他居然信了天道的鬼话，带着这些东西跑来抓自己的师尊跟师弟。
柳晞没有去管亓元，他紧紧盯着宫司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飞升雷劫的时候？”
“嗯。”宫司辰点头，“其实在雷劫降至之前我就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我让心魔去你身边护着你。”
亓元突然问道：“所以飞升之前你找到我跟师妹，安排了接下来的事情，包括合力打开时空通道，都是一早就已经知道天道的阴谋，才做这种安排的？”
宫司辰：“不全是，我当时并不确定，只是隐约有一种预感。那时候我已经触摸道一些天道的规则，但只是表面，我并不能确定它的真实意图。只是做了一个万全的准备。”
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用上了。
“对你们我很抱歉，我以为只是送走柳晞，你们虽然修为会有受损，但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虽然之后的修行可能会遇到更多阻碍，但对于你们来说触摸不到飞升的瓶口反而是件好事。”
确实，谁愿意去给天道当口粮啊？
好死不如赖活着。
在修真界当个门派大师兄大师姐，不比上去给天道吃了香？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天道最后会恼羞成怒，迁怒了其他人。
柳晞却生出了另一个疑问。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那个世界？也是天道搞的鬼？”
宫司辰点头道：“一开始我也不懂，以为天道只是随机抓取一些其他世界灵根不错的人，过来填充自己的粮仓。直到之前听到迟胤的解释，我才恍然大悟。”
柳晞皱着眉思索了片刻，隐约抓住了些什么。
“你是说……因为我是柳家人？”
之前迟胤说过，这个世界有四大家族，专门守护龙脉。柳家正好是其中之一。
“因为龙脉？”
“嗯。”宫司辰点头道，“我猜测，是因为你们柳家是龙脉守护者之一，而你是柳家剩下的唯一传人，你身上的气运必然不少。”
对于天道来说，气运就是大补之物。
“不对啊，既然我气运好，为什么我当时那么惨？说我霉运好还差不多吧？”柳晞对于发出疑问。
就他当时那个情况，全网黑，所有人都让他去死，最后还真就死了。
这也叫气运好？
“那我就不知道了。”对于这一点，宫司辰也很疑惑。
“我可能知道原因。”亓元突然开口说道。
宫司辰跟柳晞同时看过去，“你知道？”
亓元道：“你们这个世界的异端组织，似乎跟天道有勾结。天道找上我时，这个世界的异端组织首领还不是我，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首领消失不见，我就成为了首领。我接手后发现，异端组织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对四大家族出手，柳家不出意外，也是异端组织弄没的。”
异端组织的目标是龙脉，而龙脉里蕴藏的气运对于天道来说，是大补之物。
稍微一想，三人也就明白了因果关系。
“天道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吞噬龙脉？非要选择用异端组织的触须来一点一点渗透？”柳晞不解。
宫司辰猜测道：“它应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什么意思？”柳晞问。
“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察觉到，这个世界有一股新生的力量在维持世界的运转。我觉得可以称之为新天道。”
“新天道？”柳晞惊讶地看着宫司辰，“新天道是什么东西？不会也跟那个造化玉牒一样，是个什么法器神器的东西吧？”
这玩意儿太危险了，凡是法器，都有可能会生出自己的器灵。器灵很容易滋生自己的妄念痴想，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造化玉牒这样的天道。
“不是。”宫司辰摇头道，“我能感觉出来，这个世界的天道还很弱小，但它不是任何器物所化，而是人族自己的精神凝聚而成。也因此这个世界里，人族气运最盛。造化玉牒如今还可以通过这些迂回的手段入侵这个世界，等到这里的天道强大起来，它根本没机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