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经停站设在一个郊外的小村庄,附近有农田,田里种着水稻,可能超市里卖的泰国香米就是这儿产的。
  说是休息点,其实就是农户家。节目组真会玩,在人家家里借了两间房,男人睡一屋,女人睡一屋。
  梁逍他们车坏了,换轮胎耽误了时间,是第四组到那儿的。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房间里虽然人都还醒着,但床位已经分好了。
  大通铺,钟思远不爱跟人挨着,靠着墙,右手边是方知行。赵磊年纪大了也不跟年轻人搅和,靠着另一边墙,旁边是赵林笙。
  中间留了几个空位,不用想了,是给梁逍他们和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的沈浪的。
  方知行盘腿坐在床上给自己抹驱蚊水,看见陆斯遥他们进来就拍拍旁边的位置:lucy哥,你跟我睡不?
  陆斯遥屋里打量一圈,看表情显然是不乐意在这儿挤:那么多人睡一块儿,热不热啊。
  这儿有空调啊。方知行说,我开十八度了都,已经不热了。
  梁逍把包放下,很坦然的接受了他们是倒数第二的事实,只关心能不能洗澡:这儿有热水吗?
  有的梁哥。方知行跳下床,我带你们去。
  钟思远已经躺着了,听见声眼睛都不睁,微皱着眉说:别蹦。
  方知行老实答应:知道啦。
  农家不算太简陋,还有个专门的淋浴间洗澡,就是光线不太充足,梁逍进去看了一眼,有点暗,墙上的小窗也关不上。
  这有块布。方知行把布提起来挂在墙上的小勾子上,挂起来外面就看不见了。
  陆斯遥泼冷水:这种布手轻轻一挑就掀起来了,有和没一样。
  谁那么变态啊!方知行叫唤道,lucy哥你不要事多!
  陆斯遥事多是出了名的,他跟梁逍说:你先洗吧。
  梁逍看了眼他的长头发:你先洗吧,这儿没吹风机。
  前后也不差那几分钟,不过陆斯遥还是挺受用的享受优待,他找衣服洗澡去了,梁逍去收拾床铺。
  方知行趴在床上:梁哥,你们怎么睡啊?
  梁逍想都没想:陆斯遥跟你睡。
  旁边就是赵林笙,他不可能让陆斯遥跟赵林笙挨着,这混小子要是大半夜抽风,别再对陆斯遥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们还得给沈浪留个空,虽然感觉照这个趋势,他今晚赶不过来了。
  后来换梁逍去洗澡,这一天汗就没停,热水一浇才算活过来了。梁逍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洗完光着膀子就出去了,边走还边擦身上的水珠。
  他一进门,方知行先小小的感叹一声:哇塞。
  钟思远睁开眼睛,按着方知行的脖子把他脑袋转走了。
  陆斯遥坐那擦头发,歪着头,隔老远给梁逍扔了件衣服过去。
  梁逍接住了,从门口到床边已经穿好了。
  等梁逍走到跟前,陆斯遥笑着说他:我发现你挺闷骚啊,那么爱显摆肌肉。
  梁逍卡了下壳,他刚洗完澡不爱穿上衣,得等身上潮嗒嗒的感觉都过去了才穿,这是他的习惯,而且这一屋子男的,他也没啥好避的。
  被陆斯遥这么一说才发现的确不应该,这房里的直男屈指可数,钟思远方知行傻子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赵林笙不用说了,八成只要见着好看的男女通吃。
  梁逍觉得自己已经深入基佬窝,未免误伤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好。
  他收拾好上床,看着陆斯遥:你这头发多久能干?
  早着呢。陆斯遥把毛巾放下,不擦了,累了。
  说完直接躺下了,又长又湿的头发压在枕头上。
  梁逍拿手拨了拨,怕自己压着,碰到感觉也太湿了:你再擦擦吧。
  陆斯遥眼都闭上了:不擦了。
  这么湿着头发睡容易头疼,梁逍把毛巾丢在陆斯遥身上:擦擦。
  你好烦。陆斯遥翻个身,背对着梁逍,那头乌墨色的长发散的到处都是。
  梁逍犹豫了一下,摊开毛巾裹住陆斯遥的头发,用力搓了搓。
  陆斯遥明显有点僵硬,他稍微转了一点过来,还没看见梁逍呢,后者推了一下他肩膀:别动。
  你有强迫症吗?陆斯遥背着人问。
  有点,湿着难受。
  陆斯遥无法理解:又不是你头发,你难受什么。
  梁逍说:太长了,总蹭着我。
  昨晚一起睡帐篷时就总蹭着梁逍,陆斯遥睡前还把头发挽起来了,睡着睡着就散了,长头发飞的到处都是,弄的梁逍脸痒脖子痒。
  方知行听见他俩说话,小声插句嘴:lucy哥,我也怕蹭,你晚上别挨着我。
  要不是钟思远在旁边,陆斯遥一准要抽他,方知行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陆斯遥离他远点儿,往梁逍身边挪了挪:滚滚滚,我还不想挨着你呢,那么烦人。
  俩人拌嘴仿佛小学生,梁逍忍不住笑了,陆斯遥一个冷冷的眼神扫来,不太好惹地说:那我走?
  梁逍逗他:你走一个?
  陆斯遥说走就走,当即就要爬起来,梁逍赶紧给他按住:开玩笑呢,睡你的。
  他们这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还挺高兴,赵林笙那边就太安静了,赵磊年纪大已经睡了,说话声都没影响他打呼噜。
  梁逍给陆斯遥头发擦的差不多干了才躺下,屋子里灯关了,只剩赵林笙玩手机亮起的屏幕光。
  陆斯遥转过来,把散着的头发绑了起来。天热,大通铺上垫着凉席,俩人一张小毯子搭着肚子,陆斯遥在毯子底下摸到梁逍的手,挠了挠他。
  干嘛?梁逍捉住他的指尖,用气声问。
  谢谢。陆斯遥挣脱开,又挠了挠梁逍,晚安梁哥。
  梁逍攥着陆斯遥手指头,捏了捏:晚安。
  太累了,梁逍几乎是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完全丧失入睡过程。他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个狮子模样的大狗追着跑,没跑过,狮子狗扑到身上狂舔他。
  也是半梦半醒间,胸口很沉,梁逍感觉眼前闪过一个影子,就这么一下他就醒了,睁眼的瞬间魂差点飞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一人影背对着他坐在床尾,披散在后背的头发很长,黑暗中对方的轮廓异常模糊。
  梁逍心都跳快了,发觉自己胸口还横着条手臂。
  他惊了一下,冷汗直冲头顶,碰着什么可怕东西似的一脚把缠在身上的人踢开。
  坐着的那位听到动静慢慢转过身,梁逍几乎能想象到转过来的会是个什么惨状的女鬼,他抽起枕头往前一砸,正中女鬼面门。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小屋亮起了灯。
  方知行睡眼惺忪的靠着钟思远闹觉,赵磊睡的眼睛都肿了,显然是没搞清楚状况。
  梁逍盘腿坐在床中央,左边是被他踢了一脚正揉腿的赵林笙,右边是被他砸中鼻子,凶神恶煞瞪着他的陆斯遥。
  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解释。梁逍看着他们无辜地说。
  第20章
  作为演过多部主旋律电影的人,梁逍从来就不信那些牛鬼蛇神,也没怕过什么。这是头一回,他被这俩货吓个够呛。
  大半夜的闹这么大动静,一屋人都被他折腾醒了,工作人员也起来了,想想还有点丢人。
  梁逍整个人都显得很疲惫,说要个解释。
  能有什么解释,赵林笙完全就是睡蒙了滚到他身上去了,还真不是故意的,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陆斯遥倒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手里拿着一小盒青草膏。青草膏是下午在水上市场买的,梁逍招蚊子,抹这个比花露水管用。
  我还没说你说梦话把我吵醒了,你好意思问我要解释?陆斯遥气的不轻,大概也是没碰上这样的事。
  梁逍长这么大还没听谁说过自己睡觉说梦话,不太相信:是吗?我说什么了?
  你说痒,让我给你找花露水。陆斯遥把青草膏扔给梁逍。
  这么一说梁逍好像是感觉大腿痒痒的,掀开裤子一看,好几个新鲜的蚊子包。
  我真说了?梁逍抓了抓腿,还是不太相信自己梦里还能使唤人。
  陆斯遥把枕头砸还给梁逍:姓梁的你做个人吧!
  梁逍接住,把枕头抱在怀里,理亏之余还想狡辩:主要太黑了,你坐那儿,头发又那么长。
  我吓着你了?我成女鬼了?陆斯遥又抽了个枕头往梁逍身上砸,我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小啊!
  梁逍夹着俩枕头笑:换你你也吓一跳,我没睡醒呢。
  这乌龙闹得,给人都整精神了。
  时间还早,天都没亮呢,梁逍诚心诚意跟大家道了歉,工作人员也回去了。
  我都不困了。方知行伸了个懒腰。
  躺好。钟思远说,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方知行瞧着挺皮一小子,挨着钟思远就老实,说什么都听,他翻个身搭着钟思远胳膊,闭上眼睡了。
  赵磊不怎么高兴,明显拉着个脸,他本来就和陆斯遥闹得不愉快,这一出闹的更不待见他们了。
  他和赵林笙换了位置,让儿子老实点睡。
  梁逍尴尴尬尬地朝赵磊笑了笑,后者也不看他,翻个身冲墙去了。
  陆斯遥关了灯,未免再吓着人,这次躺下前他把头发给挽起来了。
  梁逍抹了点青草膏在身上,清清凉凉的味道闻得人精神。陆斯遥没消气,后脑勺对着梁逍,这张大通铺上,算下来就他俩认识时间最短,短短几天吵过不少架,也是怪不容易的。
  梁逍躺平了,有点睡不着。周围渐渐有了呼吸声,掺杂在赵磊的呼噜声里,属于陆斯遥的那道挺清晰,也许是因为他们离的近。
  不知过了多久,陆斯遥翻了个身。昨晚就发现他睡觉老实不太乱动,今天也一样。
  梁逍闭着眼睛酝酿睡意,感觉陆斯遥的气息拍打在他的脖子上,一呼一吸都很轻,这种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动静却在不停地扰动他的神经。
  梁逍抓抓脖子,刚要翻身躲远点儿,陆斯遥突然动了一下。他更近地贴着梁逍,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手搭在了梁逍的肚子上。
  梁逍半夜睡不着,早上醒不来,太阳晒屁股了还在睡。
  方知行坐在床边,晃晃他:梁哥,起床了。
  喊了三四声梁逍才有反应,他皱着眉:唔?
  起来刷牙咯,早饭都弄好了。方知行戴着遮阳帽,脖子上搭着条毛巾,顺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什么早饭?梁逍一个激灵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朝旁边看,旁边哪还有人,床上就他一个,陆斯遥呢?
  lucy哥冲澡去了,做饭做了一身汗,你快起来吧,他回来要是看见你还没起又要发脾气。
  梁逍感觉自己晚起这一会儿仿佛错过一个亿,现在早上七点钟,大家都起了,院子里闹哄哄的,就他雷打不动睡的像只猪。
  继昨晚的丢人事件后,梁逍再一次刷新对自己的认知。
  他赶紧下床去洗漱,端着刷牙杯往外走。院子里人挺多,中间放了张桌子,杨千正摆盘,看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梁哥起了啊,听说你昨晚被吓醒了哈哈。
  梁逍尴尬的呵两声。
  赵林笙翘着脚在那儿等开饭,也跟着笑:梁哥昨晚没睡好吧,早上都起不来。
  梁逍没什么话好说,点点头,指着卫生间的方向:我去刷牙。
  这卫生间淋浴和洗漱的水池是分开的,中间一个塑料帘子挡着,梁逍进去前先敲敲门。
  水声停了,陆斯遥的声音传出来:谁啊?
  我,梁逍说,能进吗?
  陆斯遥又把淋浴打开了,声音被水声浇打的很模糊:进吧。
  梁逍进去了,水声更加清晰,他站在镜子前挤牙膏,镜子里能看见身后的帘子,还有帘子背后高挑的人影。
  陆斯遥头发揪的很高,怕被水打湿了,他仰着头冲脖子,水打在喉结上,让声音听起来有点沉:你可真能睡,猪都比你起得早。
  梁逍慢吞吞开始刷牙:我昨晚失眠了。
  你把人弄失眠了差不多。陆斯遥吐槽他,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你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梁逍觉得陆斯遥讲话有夸张成分,昨天说他讲梦话,今天说他流口水,合着陆斯遥眼里他睡觉就这德性。梁逍有点不爽,刷牙的力道都变重了:我睡相就那么差?又是梦话又是口水?我磨牙吗?打呼吗?
  你还不承认,我真该给你拍下来!
  梁逍把嘴里的泡沫吐了:从你嘴里就听不到什么好话。
  那话音里的情绪也太明显了,陆斯遥拉开一点帘子:你又不高兴了?我发现你怎么说不得呢,说两句就生气。
  梁逍漱漱口,刷牙杯用力放在台子上,挺响一声。他确实有点生气,不过不是为陆斯遥说他。
  昨晚陆斯遥挨着他,手搭着他睡了多久,他就睁眼睁了多久。梁逍不是没跟男的同床睡过,这是第一次被个男的搂失眠了。
  关键这个让他失眠的罪魁祸首还一直念一直在叨叨,这就让他很烦了。
  真生气了?昨天梁逍被他气晕的场面历历在目,陆斯遥把水关了,湿漉漉的手戳了戳梁逍的后背。
  梁逍正烦呢,抖了下肩膀:干什么?
  陆斯遥好言好语地说:梁哥给递个毛巾。
  前一秒还叽里呱啦的说你,后一秒就乖乖巧巧的喊梁哥,梁逍都没法跟他生气。
  给你给你。梁逍把毛巾拿给他,低头接着洗脸,冷水浇在脸上降了降火,人也平静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