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在的巨石脚下,有一圈小狐狸翻着肚皮晒太阳。
酥酥晃了晃神,她回过神来,那只是一朵凌霄花。
可是……
酥酥心跳加速。
她伸手接过凌霄花,她可以确定,她见过这种花。不单单是见过,应该是存在她记忆中很深很深的地方,有着一定地位一样的存在。
“那个狐狸非要说,给你留这朵花,让你买下来。让你去圆月长寮给他送钱。”
许末叹还挺好奇。
“你们狐族的钱,是什么铃铛?”
铃铛……
酥酥下意识地想到了……魂铃。
她咬紧唇。
那只狐族到底是什么人?
就好像知道她想要什么一样,一步一步在引导她的步子。
可是说实话,酥酥真的……上当了。
“那个铃铛……可能是我丢的。”
酥酥简单解释了一句。
“师父,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相见?”
许末叹见她答应了,有种怅然的感慨。
“他说,直至相见。”
酥酥了然。
“我知晓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见他。”
酥酥垂下眸来。
“他手上有我很想要的东西。”
魂铃。
她的魂铃。
如果她的魂铃全部都回来了的话,加上她得到的神息,是不是就能替重渊解开诅咒了?
“那地方要是太远,就算了,你年纪小,为师怕你受欺负。”许末叹到底是心疼徒弟,那只狐狸虽然说一看就知道有些什么,可怎么也没有自家徒弟的安全重要。
酥酥笑吟吟说道:“师父别担心,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更何况……”
酥酥回眸,在不远处,不愿意听他们师徒说悄悄话的重渊侧倚着枫树,正在打哈欠。
星星点点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很是淡然温和的模样。
根本看不出他时时刻刻在忍受着撕心之疼。
她回眸冲着许末叹笑了笑:“师父,我有他呢。”
远处的重渊似乎有所察觉,目光投向酥酥。
男人并未听见她说了什么,却在迎着她的方向,安安静静守候着她。
许末叹了然了。
“既然如此,那为师就不拦你了。”许末叹说道,“为师只能祝你一路顺风。”
“师父放心,徒儿自当多注意。”酥酥起身行礼,转身就要走时,身体顿了顿,而后,她回过头来,有些迷茫。
“师父。”
她苦恼地问:“圆月长寮在哪里呀?”
许末叹:“……你问我?”
不远处的重渊似乎看见这边师徒俩面面相觑,走了过来。
刚好听见了最后一句。
“圆月长寮?”他眯了眯眼,“狐族幻境。”
酥酥抬眸看向重渊:“你知道?”
重渊微微颔首:“曾经听闻过。狐族于月圆之夜,会铺开千里幻境,此处有千所寮宅,故称之为圆月长寮景。”
“哟,不愧是赤极殿殿主,我们家女婿懂得真多。”许末叹见状喜滋滋地摸了摸下巴,“那有人知道,为师就放心多了,小乖徒,你就让你家殿主帮你找吧。”
酥酥眼睁睁看着自家师父转身哼着小曲,一看那方向就是去厨房找酒吃了。
半响,她无奈抬起头。
“圆月长寮,怎么才能找到?”
“很简单。”
重渊抬眸看向天空。
此刻不到巳时,晨光清澈,万里无云。
“等一个圆月之夜。”
“狐族……会不请自来。”
作者有话说:
第192章
想要等一个圆月之夜不算困难, 实际上一个月中偶尔就会有那么几天的圆月之夜。只是平日里不怎么注意,并未觉得有多难,等当一心想要等待一个圆月之夜时, 就会觉得度日如年。每一天都不是圆月,等得酥酥有两分心焦。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焦一些什么。她不曾见过那个狐狸,甚至不知道他手上说的铃铛是不是她想象中的魂铃。她也不知道这个狐族对她是友善还是有恶意。但是因为这是此世间她唯一能见到的同族了, 酥酥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
荆门位置极佳,入了夜山峰轮廓被薄薄的月光勾勒出,而小溪河流摇散一片星光,星星点点斑驳, 凉风清徐, 山脚下的夜色总是那么朦胧清冷, 又有些孤寂。
酥酥昨夜睡得早, 似乎只睡了不足一个时辰就醒了。
她散着发推窗, 正好看见天空一轮月藏在云层中。
似乎是圆的?也可能不是。
只她这会儿睡不着了,心中挂记着圆月,索性拎起一件斗篷推门而出。
夜中的荆门还算是安静。
大家都入睡了, 沿着房门外的小路走, 能看见院中白日里晾晒的衣裳。还未收起, 只怕夜中要返潮。
酥酥看见了, 就走到旁边伸手开始从绳索上取下衣裳,她也分不清谁是谁的,索性全都收在一起。从旁边取了一个箱子, 全都收拢在其中。
衣裳都收起了,可她弯腰往地上放箱子的时候, 却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明明院中已经干干净净, 没有什么遮挡的。
这挡着她的阴影, 明显不是树的倒影。
酥酥起身回眸。
而后错愕地微微睁大了眼。
她明明是在自己家宗门的小院中,可眼前却成了一片宽阔波澜的河流,河流上架着长长的木板桥,一节一节的铺着连在一起,河面波光粼粼,嗯木板桥摇摇晃晃。
酥酥甚至看见木板桥的两侧,甚至有莲叶荷花。
她抬手揉了揉眼。
总不是她做梦吧?难道她刚刚并未睡醒,眼下只是在梦境之中?
酥酥有些疑惑,但是当她看见河面上升起的冉冉红灯盏盏的同时,河面上出现了一排高耸入云的房屋。
瓦舍商肆,丝竹酒乐之声从河面上摇摇晃晃传来。
很快,眼前的一道河流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水上小城。
一切仿佛都建立在水面之上。入目可见的一切都是摇摇晃晃的。
在漫天的红灯之中,这一切仿佛梦境般不可思议。
酥酥有一瞬间的晃神。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漫天的红灯了。说来上一次见,还是在赤极殿的望星坡。
松石每月过半都会在望星坡点上数不清的天灯放入悬崖天空,这一幕她看了很多年。
此刻忽然看见漫天的红灯,她不由得想到了松石。
已经两年不见了吧……或者说,十几年不见了。
松石算得上是她在赤极殿少有的关系和睦的友人。当初并未好好告别,她匆匆离去时也没见到松石。也不知晓何时才能再见。
或许等她和重渊回到赤极殿的时候,又能和友人在望星坡放千盏灯了。
酥酥回过神来,她看见那高高的阁楼上,有人临窗而坐,远远的朝她摇着手。
酥酥好像知道这是谁了。
圆月之夜。
这是狐族的那位同族做出来的吧。
酥酥在此间并未察觉的任何恶意,索性大大方方的沿着在河流上的长长木板桥,一步一晃地走到了街头。
说是街头,实际上除了脚下的桥两侧依旧是河水翻涌,而此处却架着不少的亭台楼阁,酥酥甚至能看见街上是有行人的。
不过聊聊无几的几个人,甚至全都带着青绘面具,看不清相貌,甚至看不清身形。那些人与酥酥错肩而过的时候,酥酥甚至感觉不到他们身上活人的气息。
等那些人走过,酥酥回头的时候,发现那些戴着面具的人影已经消失在河流中。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