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五十的女人笑得一团和气,用粗糙的双手示范,“拿了你们家一个蛋,煮熟了。你这样,滚一下,就好得更快了。”
家政阿姨以为自己看到校园暴力了,才过来帮帮忙。
陆誉握了握拳头,连外人都有这样的善良……但偏偏是有血缘的那个惯下狠手。他的脸色瞬间就暗淡了。
“谢谢,麻烦再煮一个好吗?”陆誉想起来了,还可以拿剥壳鸡蛋消眼部浮肿。
他重新关上门,给自己滴眼药水,三不五时就去看镜子里的脸。直到眼球上的红血丝退了,五指印也消失得干净,只剩一条长指甲蹭破的口子,他才真正安心。
陆誉摸了摸不流血的口子,嘲讽地想:只能粉饰太平了。难道让男朋友跟着一起恨吗?
人长大了,就会发现有的事情没办法求任何人承担,熬过去,就像树长成一圈年轮那样充满了岁月的沉淀。
夜里朱羡又提前回来了,他就跟家里藏着宝贝的守财奴一样,对跟同事出去灌马尿看美女这种事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一回来,就因为亲不到陆誉半边脸而不甘心。
“怎么弄的?”
“我不是在厨房吗……”
朱羡听信了陆誉的说辞,“你啊……没我看着怎么办?”
陆誉心里破着一个洞,听到朱羡温柔的话都有种流泪的冲动。为了避免穿帮,他打开了平日不看的网综,吃过饭,拖着人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家里窗几明净,小男友也是一如既往地粘着。但朱羡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揽着陆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餐厅的方向,片刻后笑道:“你把照片放哪儿了?”
难怪一进门视野里空了点什么。
陆誉靠着朱羡,肩膀瑟缩了一下,他得感谢网配录剧的经验,这会儿才能一脸后怕地说出高兴的话:“啊,差点忘了。之前阿姨过来,我就取下来了。”
朱羡没再说什么。
然而陆誉不习惯在朱羡面前想十句说一句,他以为自己把情绪藏得很好,实际上,只要经过餐厅,就会忍不住往重新挂起照片的位置看一眼。
他太心虚了。
次数多了,关注他的朱羡总能发现。
朱羡趁陆誉先回房,把相框取下来,想看看这东西出了什么魔力。他还没把照片抽出来,就先摸到一手硬化后的强力胶,陆誉对相框修修补补的痕迹就这么露馅了。
朱羡微叹一口气,把相框重新摆回去,对着照片上的陆誉发呆。
小孩儿穿着嫩黄色褂子、站在足以闲卧一个成年人的青石上,满脸意气风发。那是书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子,不是真实的陆誉,但他一直把这视为惯养陆誉的目标。
他希望,有一天喜欢的人可以自在开怀。
“羡哥?”陆誉扒拉着卧室的房门,不知怎么又下床了。“还不睡啊。”
瞧瞧,革.命离成功还远得很呢……
“等着。”朱羡带着笑容回过头,再不见脸上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