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指着的妇人,脸色顿时大变,开始大声为自己辩解:你们不要听他胡说,我怎么可能会是凶手?!我自己的孩子也死了啊!我怎么可能会杀死自己的孩子!
妇人想挣脱顾星的钳制。
可是顾星没有给她机会,手紧紧拽住妇人的胳膊,闻言便冷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对上妇人惊慌的脸庞,顾星一字一顿的说:你的孩子被人杀了,你受了刺激疯魔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星看着众人眼中的思索,眉眼冷凝,殷红的唇瓣为后,继而高声道:你们觉得我说的在理不在理?
人们互相探头讨论,不停嘀咕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有人开口道:你说的在理,但是你也不是没有可能,死的这三人,都是跟你有过矛盾的。
有人附声:你别在这信口雌黄了,你是什么人,我们大家伙心里都清楚,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们不客气了!
顾星看了下那人,那人说完后,看了妇人一眼。
顾星心中了然,那人是这妇人的亲人。
顾星没有为自己辩解,而且伸出了他纤瘦的胳膊,那没有什么肉的手腕和葱白般的白嫩手指,就这么展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便有人开口问:顾星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星抬了抬自己瘦弱的胳膊,然后问众人:你们觉得,就我这个身量,可以杀死一个成年男人吗?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均是落在顾星那伸出的胳膊上。
如顾星所说的那般,这般瘦弱的胳膊,别说是杀人了,就是杀只鸡都费劲。
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
但是还没完,顾星又抬起妇人的胳膊,问众人:你们觉得,我跟这为大妈的手,谁更有能力去杀人?
妇人脸色慌乱不堪,她想去推顾星,可是顾星身形灵活,一下子就后退几步,然后胳膊抬高钳制住她的胳膊。
妇人就像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想挣脱牢笼的束缚,却毫无办法。
听见顾星的话,众人看了眼妇人粗胖的胳膊,再看看顾星那细瘦的胳膊,一时间都开始怀疑起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议论声纷纷扬扬,灵堂宛若菜市场,吵闹声不绝于耳。
我觉得顾星不可能是凶手。你想啊,这顾星以前可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娇生惯养长大,他怎么可能会做下这等惨绝人寰的事情?
哎你这话不对,那是以前,现在的顾星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吃穿不愁的大少爷了,他父母死后,家产被他叔叔霸占,他从一个富家少爷一下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小可怜,这心理落差,换做是你你能受得了吗?
你别搁着说一些高深的话,提那起子事做什么,你就看顾星的身量,你觉得他能杀死三个体型比他大一圈的成年男子吗?
刚才抨击顾星家庭的人,闻言看了眼顾星的身量,又回想了死去三人的身量,饶是偏见如他,也没法昧着良心说能。
因为死去的那三人,全部都很胖。每一个都差不多有两百斤,而顾星的体重,恐怕连一百二十斤都没有。
试问,谁能一口气杀死三个,比自己重了几十斤的男人呢?
反正在场众人都觉得自己做不到,于是纷纷摇头说妇人。
妇人慌忙给自己辩解。
她说:你们忘了吗?我儿子死的地方,只有顾星一个人在,你们说凶手不是他还能是谁?!
妇人一口咬定顾星是凶手,从一开始她就这么想。
她不仅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不然也不会有昨天的那一出。
对于妇人的疑问,顾星挑眉反问:你怎么就认定我是凶手?我就不能是受害人吗?
妇人闻言便大声反驳:你又没死你算哪门子的受害人?!
没死就不能算是受害人?顾星说:那我现在拿把刀架你脖子上,你算不算是受害人呢?
而且,你怎么就断定那附近没有人呢?顾星说出一个残忍的真相:说不定凶手就混淆在人群里,看着你们愤怒、痛苦、悲伤
说不定你们路上遇到的某个人,就是凶手,顾星笑着开口,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有的只是冷漠:在没有证据前,任何人都可以是嫌疑人。
他伸手一一指着刚才拉扯他的几个人,幽幽道:你,你,你,还有你,都可以是凶手。
顾星的这一番话,彻底推翻了妇人之前的言论。
众人转念一想,对啊,出现在哪里的,除了凶手之外,也有可能是凶手啊。
他们回想起发现死人的的场景,那时候顾星好像睡着了,他躺着的地方,就离死人的地方没多远。
想到这,众人看着顾星的眼神,不由多了一抹怜悯。
刚才的想法,竟全都消失了,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一样。
有人开始给顾星道歉。
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也都争相给顾星道歉,好像不这么做,就会落面子一样。
一时间,灵堂内充斥着道歉声。
顾星见妇人一脸呆滞,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的样子。
低声冷笑:看到了吧?你三言两句激起他们的情绪,我也可以三言两句让他们平静下来。
说完,顾星松开钳制妇人的手,揉着被抓疼的地方,抬头道:我的辩解说完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就在顾星转身要离开灵堂时,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人,在看到顾星的那一刻,眼中的审视像针尖般,落在顾星身上。
他张口就质问顾星:昨晚你是不是出去了?你这个狠心的魔鬼!你到底还要杀多人才甘心?!
此话一出,立刻就遭到了其他人的反驳。
你怎么说话的?顾星从昨天回来后就没出去,他怎么杀人?隔空杀人啊?
你话别说的那么难听,人警察还没给顾星定罪呢,你倒好,你觉得自己比警察还要专业吗?
来人被一顿怼。
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而且径直走到妇人旁,一脸哀容的开口:嫂子,大哥没了。
妇人一听,眼珠子直往上翻,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身旁人急忙扶住她,掐她人中。
过了几秒,她缓缓睁开眼,一张口就是一句咒_骂:这个老不死的,早说不让他去那香粉店,他非要去,这下好了吧
呜呜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你不开眼啊!你开开眼把那贱_人给收了吧?!
听着妇人的话,围着的几个男人,有些心虚的移开眼。
妇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但是来人却没有多做停顿,直接拽着妇人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往外跑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出去。
没几分钟,灵堂中就空了大片,只有其他两个死者的亲人,跪在地上,开始哭泣。
顾星轻叹一声:请节哀顺变,逝者已逝,你们该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灵堂。
一出灵堂的门,从教一个身穿体恤黑裤的年轻男人向他跑过来。
那人一见到顾星,眼睛就开始泛红,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才哽咽开口:少爷您受苦了,要是老爷夫人还在,他们断断不敢这么对您!
顾星揉了揉额角,他猜测眼前的男人应该是原身家的人,为了不暴_露身份,他只得低下头,掩去眼中情绪,唉声叹气。
别提那些事了,都过去了。顾星声音低哑,听起来很是低落。
年轻男人自觉说错话,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跟在顾星身后。
走着走着,年轻男人就问: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您不回家吗?
顾星摇摇头,艷丽的脸上,一片冷凝直色,看着不远处的警车,他低声说:等下就回去。
年轻男人哦了声,就不再说什么,默默跟在顾星身后。
只是他眼中有些忧愁,要是那些人欺负少爷,也不知道他这身板能不能护好少爷,早知道就把阿大带来了。
人群中心,是一具被白布盖住的尸体。
本来不应该盖住,但是因为尸体的面容太过吓人,连警察看了都觉得心惊,更别提这些没见过什么血腥场面的村民了。
围着的村民太多了,顾星根本挤不进去,但后面的有村民认出了顾星,便道:大家都让让,凶手来了!
闻声,众人便让出了一条道,让顾星可以顺利去到中心地点。
听见这话,警察便斥责那人:什么凶手?还没破案,哪儿来的凶手?
那人道:顾星就是凶手,这大家都知道,警察同志,你也不用查了,直接把他带走得了。
警察闻言震惊极了: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破案也是要讲证据的,不是你一句他是凶手就能定案的。
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以妨碍公务为由将你带走!警察瞪了一眼那人,又看了一眼顾星,才又低头去记录。
顾星神色不变,好像那些扎人的目光都不存在般,款步来到尸体旁。
妇人正在一旁跟警察说话,现在守在尸体旁的,是死者的哥哥还有姐姐。
虽然警察这么说但是死者的哥哥姐姐,在妇人的教唆下,还是坚定的认为顾星是凶手。
见顾星走过来,死者哥哥淬了口涂抹,道一声晦气。
而死者姐姐更直接,直接怒瞪着顾星,那架势,要不是身边有人拉着她,顾星怀疑她会毫不犹豫的去扒拉他。
顾星站在尸体旁,试图通过那一层薄布,看到里面的景象。
而站在顾星身旁的年轻男人,接到了来自顾星叔叔的电话。
二当家,少爷就在这呢,我劝了啊,可是少爷说等下就回家。
没,少爷没受伤,好的,我等下就带少爷回家。
最后,那头传来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顺福,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顺福有些愣愣的看着手机,他不太明白二当家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多想,直接凑到顾星耳边,问顾星:少爷,二当家让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呢?
顾星看着顺福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其他阴暗的情绪,片刻后,他才说:顺福,你是听我的话,还是听他的话?
顺福想都不想的就说:那当然是听少爷您的话了!
顾星说:那好,我要你忘掉刚才那句话。
顺福虽然不明白顾星的意思,但还是应声,努力忘掉那句话。
顾星低头看着白布。
不知道从哪儿刮过一阵风,将白布掀开,露出下面的尸体。
只一眼,就让顾星眉头紧皱,而后别开眼不去看那尸体。
正在记录的警察没有发现白布被风吹开了,等发现时,周围已经一片惊叹声。
死者哥哥姐姐颤抖着手,着急忙慌的把白布盖上,可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错,两人扯着边角,因为用力不对,竟然直接把白布撕裂了。
死者哥哥手里拽着一块白布,低头一看自己弟弟那腐烂一片的脸,不由得变了脸,眼中的恐惧久久未能退散。
其他人见状,都慌忙别开眼,有些认为晦气的村民,竟直接走了。
这一走,就走了大半人。
等妇人过来,一看人都走了,又是一番哭天抢地,活脱脱像个骂街的泼妇。
顾星带着顺福离开,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尸体。
那风特别巧妙的吹开另一端的白布,将死者的脚露出来。
死者脚上没有穿鞋,脚上也是跟脸上一样,一片被腐蚀的迹象。
皮肉被腐烂后的样子,像是被风化过后的窗棂,坑坑洼洼,深的地方都能看见白色的骨头。
顾星收回视线,便跟着顺福回了家。
在顾星离开后,妇人还在不依不饶的骂着,死者哥哥姐姐听见妇人的骂声,本就不耐的情绪升到顶点。
死者姐姐人忍不下去了,直接跟妇人对骂了起来。
妇人骂死者色_痞,死者姐姐骂妇人泼妇,两人谁都不肯退一步,就这么骂了半个多小时,让人看足了笑话。
骂的口干舌燥后,两人才肯停下来。
一旁的亲戚们,叹了口气,拉开两人,开始互相劝说。
而警察则把尸体带走回去化验,可是死者哥哥却认为死者为大,坚决不同意解刨尸体。
不管警察怎么解释,就是不同意。
场面一度僵持下来,这一僵持,就僵持到了中午。
按理说,刚死的人不会有气味。
但是这具尸体,在中午时分就开始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并且开始迅速化了起来。
死者哥哥见状,只能黑着脸同意了警察的要求,让他们把尸体带走。
但是当他们抬起尸体要往车上放时,突然有脓水顺着担架滑落,顺势浸湿了抬着的死者哥哥的手。
死者哥哥觉得手一凉,低头一看,手猛地一松,担架猛地摔到地上,而死者哥哥则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
不可置信的开口:怎么,怎么会有水?!
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警察,也被眼前的一幕黑惊吓住了。
一具尸体,就在他们面前,开始融化。
死者哥哥手上的不是水,而且尸体融化后的脓水。
这诡异惊悚的一幕,彻底吓住了围观的村民,村民们议论纷纷,都说是死者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所以死后才会这么快融化。
好像除了这个解释外,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天气不算热,此时是春末,温度还没有升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