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当时就是为了试探他的内力,果然,他体内内力不稳,完全不受掌控,所以才会在短时间内突然暴涨伤了我。谢惭英有些担忧地看着宁拂衣。
你怎么会知道他走火入魔的?
谢惭英握住宁拂衣的手,道:我有一件事得告诉你。
那晚,谢夫人向谢惭英透露了一个消息,一个让他在确证之前不敢轻易相信的消息。
多年以前,裴明不知练了什么邪功,功力大涨,从此武功冠绝武林、无人能敌。只可惜同时也走火入魔,多年来他一直四处寻访能助他调息内力的内功心法,至今未能成功。
这是阎空无疑中撞见裴明内力失控时发现的,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才举家迁往海上,生怕裴明知道后杀人灭口。
而在谢惭英说到内功心法的时候,宁拂衣已经猜到了。
想要夺取踏月流星内功心法的是他,六年前,杀宁家满门的也是他。宁拂衣的语气甚至称得上平静,这是在巨大的震惊之后,已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反应。
他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济水堂堂主会在棋盘里放那一本空白的踏月流星,想必是他在武林盟时有所察觉,所以才用这个法子提醒。因为他知道宁拂衣必定会来调查济水堂,而那一封送往烟波庄的信也有了缘由。
我娘还说,谢惭英犹豫片刻,道,当初阎空去谢家,一方面是为了私仇,一方面也是因为有裴明的支持。阎空报了仇,裴明拿到谢家的归清剑心法。
宁拂衣倏然收回手,终于再难以冷静:你说什么?
他想起裴明在岛上的那句话:武林盟主的左护法竟和谢家的人走在一起,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想起四年前,自己接到一个任务正要出门,听到守门的来报,说血刀阎罗阎空在前厅等着求见。
他并未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武林中的寻常事务。如果当时他不是办完事回来恰好经过谢家,也许此时此刻,阿英早已不知魂归何处。
他错过了,阻止一场悲剧发生的机会。
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英却没有像往日那般莽撞,而是冒着性命危险去求证,是因为牵涉到他,所以行事便格外谨慎。
那晚去他房里时,那番欲言又止,只是因为心里装下了这桩事。所以阿英会问:若当真是他有什么阴谋,你会怎么办?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是悬崖上的表白?是掉入山洞后的那番交谈?是他十八岁时背起行囊,回首问:你跟不跟我走?亦或是四年前大雪夜,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时?
阿英宁拂衣轻轻唤道,向他伸手,过来。
谢惭英走过去将他抱住,问:师兄,你难过吗?
不,宁拂衣亲了亲他的额角,我高兴。
因为发现你比我想象的更喜欢我,因为发现原来我也在依赖你,因为发现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强大。
谢惭英看着他,认认真真道:我爱你。
那么,宁拂衣凑在他耳边轻声说,接下来,我们该去把那个姓裴的痛揍一顿了。
哈哈哈哈!谢惭英大笑,我要把他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呃阿英?
嗯?
有点太血腥了。
是吗?好吧,不割脑袋,那总得杀了。
当然。
未及出门,手下又送来消息,贺霆出现了。
前些日子贺霆当着武林许多人的面揭穿了裴明,贺江麟当晚便被在渊堂堂主魏行天一掌击毙,贺霆于是带着门人西行,半月来再无音讯,怎地如今忽又回来?
谢惭英懒得再去暗中打听,如今只想风风火火地去找裴明,便问清楚贺霆的位置,和宁拂衣一同赶过去。
贺霆乔装打扮,带着两个门人正在镇外山林小路穿行。其中一个人问他:掌门,信遣人送去即可,如今中原局势不稳,掌门何必亲冒风险?
贺霆道:这封信件干涉重大,让别人送我不放心。再则楚天阔那边应当要对魏行天动手了,杀父之仇,我必须亲手报。
那两人便不再多言,一路只警觉地注意四周动静。
谢惭英轻轻松松赶到三人前面,红衣一展,拦住了贺霆的去路。
贺霆三人纷纷拔剑,看清楚来人之后,倒吃了一惊:宁英?
谢惭英伸手:把信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贺霆皱眉:裴明派你来的?武林大会上你们倒是演了一出好戏。
呸!谢惭英嫌恶道,姓裴的是什么东西,也敢支使我。
贺霆知他身手,不欲正面冲突,便缓了语气道:这封信干涉武林生死,事关重大,烦请阁下让路,来日贺霆再登门致谢。
谢惭英烦躁道:你一个勾结勒穆人的人,还关心武林生死?再说了,武林生死关我屁事!信!
贺霆后退一步,示意两个门人上前阻拦,自己正要设法先走,身后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哟,贺公子急着去哪儿啊?
贺霆有点抓狂了:你又是谁?
我嘛!嘿宁拂衣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谢惭英,没再说话。
谢惭英看懂他的目光,脸上一红,道:小子,你今日见到我师兄真面目,是三生有幸,快把信交出来!
贺霆:
这是什么逻辑?
宁拂衣其实并非一定要拿到这封信,既然贺霆是拿去交给楚天阔,那么他也就不必阻拦。不过既然阿英高兴,他自然是唯命是从,反正这信给他或者给楚天阔都是一样的。
谢惭英一招敲晕两个门人,在贺霆还来不及反应时就已点了他穴道,从他怀中抽出一封信来,说:穴道两个时辰后自解,祝你报仇成功。
贺霆:
谢惭英和宁拂衣走远了些,坐在河边拆了信。大略读了一遍之后,宁拂衣将信纸往膝头一拍,怒道:混账!
谢惭英抚着他的背道:消消气,为这种人不值得。这信是写给谁的,说让信里的人设法入中原。
宁拂衣道:此信到了楚天阔手里,一时半会儿还起不了作用。你看左上角的这个记号。
信纸左上角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图案,似乎是一棵焦黑的枯树,被扭曲成弧形,围成半圆。
这代表什么?谢惭英对这个记号没有丝毫印象。
宁拂衣道:我也是之前偶然看见过一次,这个记号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年。若是楚天阔,反倒要花些时间去查访。这个,是当年西域魔教鬼镜门的特有记号。鬼镜门当年欲入主中原,囚禁了许多武林人,教众更是在中原滥杀。是后来武林盟联合诸多门派协力绞杀,裴明更是一人除掉鬼镜门门主。从那以后,世上再无鬼镜门的半点消息。
所以,这封信代表着裴明暗中已经和鬼镜门勾结?谢惭英虽然不了解往事,但完全理解了宁拂衣生气的原因。这个裴明,才当真称得上是阴险诡诈、不择手段。
阿英,宁拂衣陷入了深切的担忧,我担心裴明还有别的阴谋,贺霆说得不错,此事确实系关武林生死。苍州的战事楚天阔已经带人去解决了,裴明那边一时半会儿肯定脱不开身。我想先去将鬼镜门的事情查清楚,到时候不光要报血海深仇,还要在全武林面前揭破裴明的真面才是。可还记得,我说过的那种身败名裂的恶人?
好,谢惭英拉着他的手,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宁拂衣在他额头重重一吻:我的阿英怎么这么好?
谢惭英一叉腰:你的阿英,要当人人推崇、流芳百世的大恶人!
二人携手而行,宁拂衣看着谢惭英意气风发,那肆意潇洒的模样,想起自己曾经只身闯江湖时,也因不谙世事吃过许多的亏,也曾对这人世厌憎而绝望,唯一支撑自己的,只是父亲生前的教诲,只是师父严厉的叮咛。
可如今,这个世间依旧充满了诡计、厮杀,依旧血腥而黑暗,但他已然不在意,只因身边有了一个人,让他甘愿也拥有了无穷的勇气去和这些丑恶对抗。因为他想要这个人所在的世界,变得更温柔一点。因为他想要倾尽所有,去保护他。
师兄,要不然我去当武林盟主吧,到时候那些不听话的门派啊、人啊,再敢闹事,直接打一顿就消停了。我是盟主,他们是不是得听话?
是,这个想法挺好。
不过要争盟主的位置,没有人手可不行。我看咱们不如把鬼镜门收归麾下。鬼镜门最厉害的是谁?我先把他打趴下再说。
额,这个咱们再斟酌斟酌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吧?这篇比较短。
再推一下预收文《季风向海[娱乐圈]》
摄影师季风在情人节的晚上死了。
然后他重生成了小明星齐纪枫。
齐纪枫是谁?全网的群嘲对象:
炒作、整容、演技烂,倒贴抱大腿
季风觉得自己是来专门背锅的。
摄影宅男在片场瑟瑟发抖,直到他看见了那个会发光的人。
季风:海哥海哥,我是你脑残粉~~
当红实力派偶像陆海:我看你是脑残
然而脑残惊艳全网,声名鹊起。
全网群嘲变成了全网追捧。
季风为了表示自己火了还是死忠粉:我是季风,你是陆地和海洋,你让我往哪儿吹,我就往哪儿吹。
陆海内心巨浪滔天脸上古井无波指指自己心口:往这儿。
季风:我记得你以前说我是脑残。
陆海: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脑(老)婆。
ps:1、整容是假的。所有情节、人物均属作者瞎几把虚构的,不要和现实人物对应。
2、1v1,HE,铁律。
3、偏重演戏,所以戏中戏的比重会偏多一点。
4、为爱发电。
☆、逍遥
三月春暖,一路桃红柳绿,景致宜人。谢惭英和宁拂衣骑马并行,前方传来阵阵马蹄声,须臾便转过来十几匹来,马上有一人姿容甚美,一身海蓝长袍,腰间悬着挽成圈的长鞭,正不耐烦地挥手。
南宫楼主不忙吗?老跟着我干什么?
旁边一匹马上是一位年轻公子,身上是竹青缎子,正笑嘻嘻地对那人道:千叶楼正要在苍州开分舵,钟离宫主不去坐坐?顺便可以探听探听四海消息。对了,之前裴明打听那个宁英的下落,我正好有点眉目
那位钟离宫主却勒住了马儿,指着正前方已经停下来的谢惭英道:你说他吗?
南宫楼主扭头,笑容凝固:
宁拂衣低声笑道:碧落宫宫主钟离逍,千叶楼楼主南宫遥,巧了。
钟离逍冲谢惭英一抱拳:听闻阁下精于希声剑法,想必是烟波庄故人?
谢惭英知道他是魔教的人,便有兴致与他闲谈两句:我不是。
钟离逍笑容清冷:既不是故人,那便是贼人了!
他与楚天阔是好友,得知当初希声剑法上半本剑谱曾为人所窃,而谢惭英既然会希声剑法,要么是与宁家有关,要么与偷剑谱的人有关。
谢惭英生气了:你才是贼人呢!那天你手下那些人,在金川城外的树林子里干什么?替裴明消灭证据么?
贼喊捉贼!钟离逍长鞭挥出,飞身下马,鞭梢朝着谢惭英扫了过来。谢惭英闪身躲开,长剑出鞘。
南宫遥和宁拂衣没料到两边这么轻易就打了起来,均把目光投向对方,防止对方出手。
南宫遥远远向宁拂衣抱拳道:原来是武林盟左护法,久仰久仰!
宁拂衣皱眉,随即一笑,他眼下并未把左护法令牌挂在身上,但以千叶楼的能力,要察知他的身份倒也不难,恐怕是已经把寒织岛上发生的事打听清楚了。
他回礼道:彼此彼此,素闻千叶楼消息灵通,果然名不虚传。
钟离逍听见左护法几个字,更认定谢惭英和裴明是一伙,招式越发凌厉。谢惭英还是第一次与使鞭子的人交手,见那条鞭子在对方手里灵活如蛇舞,鞭上附着的内力也不低,也打得越发兴起。
起先他还下意识地不去用烟波庄和宁家的功夫,但对上钟离逍的鞭子,非得用轻灵的功夫不可。宁拂衣发现了,忍不住在一边提示了一句:斗转星移!
谢惭英堪堪避过一鞭,剑尖挑开钟离逍的几次攻击,钟离逍不由怒道:要两个人一起上吗?在一旁耍什么嘴皮子功夫。
一边说,一边暗防宁拂衣再加以提示。
其实即便宁拂衣不说,谢惭英的武功也已在钟离逍之上,不过最开始被钟离逍的一波快招打乱了阵脚。
宁拂衣又喊道:波上寒烟翠!
谢惭英皱了皱眉,他练过的功夫里可没有叫这一招的。但钟离逍却知道,这是灵山剑派的功夫,下意识便要防这一招,却没料到谢惭英根本不会,仍使的是希声剑法,险些就要削中他手臂。
宁拂衣再喊:平林万顷沙!
钟离逍不再上当,道:耍我么?果然跟裴明一样,奸诈小人。
南宫遥有点着急了,正想如何才能助钟离逍一臂之力,这时路旁林子里蹿出一人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南宫遥脸色登时转和,大声道:我看二位不如点到为止,有什么事还是坐下来谈吧,你说呢,谢惭英谢公子?
谢惭英一惊,招式一顿,钟离逍的鞭子已经缠住他的腰,往自己那边一拉。钟离逍左手出掌,眼见要拍上谢惭英胸口,宁拂衣拈住一颗石子,击中钟离逍左手手肘。
谢惭英于是整个人向着钟离逍扑了过去,钟离逍手臂发麻,抬手来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