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常坐在街角的破旧大楼的台阶上,就在那里一直注视我,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只是坐在那里看我,从来不进我的店。
我想也许他有洁癖,因为他看起来并不贫穷,穿着一眼看着就昂贵的呢子大衣,一头柔软的卷发,不像是烫的,倒像是天生的,脸上带着些许稚嫩,我猜他一定还是个小男孩,说不定还是个学生呢。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家住哪里,我甚至连话都没和他说过一句,但是我和他总是像老熟人一样对视,他一有空,就整天整天的坐在那破石阶上,有时听歌,有时画画,有时拍拍飞过的鸟,但他多数时间都是看我。
只要我不接客,我也喜欢看着他。
这并不让我们感到尴尬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看我,但我看他,并不是为了看他,是为了看我最遥远的过去,为了那个人。
其实他一点都不像那个人,记忆中的那个人没他有味道,没他有品味,甚至没有他好看,但是,那个人有着和他一样的清澈又炙热的眼神,他的神色动作,像极了他我的那个他。
也许那个人如今早就结婚,也许他已经有了一个和他一样清澈的孩子,如果他有一天从我的面前经过,可能不会认出我,如果认出我,会不会也像街角的那个看我的男人那样,嫌我脏呢?
每次看着这个男孩,我就忍不住怀念,怀念过往,曾经我也有清纯可爱的时候,但那些早就消失在尘埃里了。
在没看见他之前,我一次也没梦见过过去,第一次看见他那双像他一样的眼睛的那个晚上,我哭了,我梦见我的孩提时代,梦见大片的故乡的荷花,金色的稻田,梦见他。
梦醒时才半夜,我光着身子跳进北方冬天结着薄冰的水池里,试图用北方的冰山雪水洗净自己,我冻得眼泪都掉不下来,用力的搓着全身,被无数人碰过,亲过的肮脏,直到搓红,搓到发热,突然又冷静下来,颤抖的爬出水池,我恨不得重重的给自己一巴掌。
妓女,怎么可以有情;妓女,怎么可能洗的干净,我笑话自己的可笑,光着身子,一步步回到屋里,脚心被玻璃扎了个很深的口子,我冷的感觉不到,只知道有无数鲜红的东西在往外涌。
我就坐在镜子面前,镜子里有一张苍白的像鬼一样的脸,那脸过于清纯,妓女,怎么会清纯,我咧嘴笑了打开化妆盒,用厚厚的粉遮住那张脸,穿上低俗暴露的裙子,出了门。
站在屋外的阳台上,我不断打量着路过的行人,绝不错过任何一个多看我一眼的人,突然又看见了街角的他,那我像极了我的那个他的男孩。
点上一根南京,看着他,也看着“他”,忽然我很想知道,我看他是因为怀念一个人。那他看我,是为了什么了?
(楔子是男女主人公的独白和基本简介,后面会用第叁人称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