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滴答的水声回旋在耳边,唐玉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不时的抬起头远远的看着窗外的流水。
“王上,该走了!”
唐玉自顾自饮的说道:“想不到我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前往华洲与乐将军汇合才是第一要务,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唐玉抬起头看了看,有低下头道:“走吧!”说着双手撑在膝盖上用力一撑便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一段,又回头看了看这如烟水院,驻足了片刻。令勋看在眼里只得落寞的安慰道:“如烟姑娘和郑大官人已经先走了。您就不必担心了。”
听完令勋如此一说,唐玉苦笑着说道:“是吗?”
2、
聂秋安身披黄金甲,骑着白狼,趾高气昂的踏进逍遥城。身后的众将士个个欢喜,举目四望,眼神之间处处透着几分傲气。走到逍遥宫里,看着这黄金白玉殿不禁大笑着转身看着众将士道:“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了。”
“恭贺将军,祝贺将军。”
“哈哈,哈哈,哈哈。”
聂秋安一边大笑着,一边俯看着自己台阶下的数十万雄兵,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狂妄,之后又将手中的寒月冰刀,缓缓抽出,只见这刀,宽约三指,刀背厚约莫半指,刀长一臂,在烈日下透着阵阵寒气,聂秋安以刀指天,看着台阶下的将士大声怒吼道:“从今日起,乐州就是我们的了。”
众将士一听,顿时欢呼沸腾起来。而聂秋安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的欢喜无语言表。
3、
傍晚,聂秋安在逍遥宫里宴请一众干将,众人酒足饭饱,欢歌笑语。此时突然见到谢亦诚借着几分醉意走到殿堂中说道:“将军。”
聂秋安醉眼朦胧的看着谢亦诚,笑着说道:“谢将军有什么事?”
“将军雄才大略,如今已经称雄天下,何不再进一步?”
“进一步?如何进?”
“将军现在坐的不正是唐王之位吗!我等愿辅佐王上,万死不辞。”
谢亦诚一句话,顿时将众人从醉意中惊醒过来。路承礼听了,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到众将士连忙起身下跪齐声高喊道:“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聂秋安愣了愣,看着众将士只得起身说道:“如此,恐怕不妥。”
“若是王上不愿意,我等愿长跪不起。”
路承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聂秋安也看了看路承礼之后说道:“既如此,那本王也只能如此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
4、
翌日,聂秋安早早的就将路承礼请到了逍遥宫里。看着路承礼,聂秋安问道:“路军师觉得我昨日不该允诺众将?”
“倒也不是?只是?”
“只是鲁莽了是吗?”
“这!”
“军师胸怀天下,要的不就是成就万世功业吗?”
“将军宏图大志,我等誓死追随。”
“唐玉抓到没有。”
“回禀王上,方才有人回禀,在落岩镇发现了唐玉踪迹。”
“是吗?”
“还有郑志远。”
“速速叫上左奎,我要亲自缉拿唐玉。”
“王上,此等小事,交由左奎将军前去便好,何必亲自去呢?”
“哎,这把寒月冰刀还未尽兴,怎可如此安置?”
“将军。”
“无碍,我几日便回,你替我好好管理这乐州便是。”
4、
聂秋安大军将落岩镇团团围住,个个出口都有重兵把守。聂秋安问了问身边的谢亦诚道:“怎么发现的?”
“军师说,唐玉潜逃,必定是想要与乐逍遥汇合。所以让我封锁各个出口,前日我们在落岩镇发现唐玉,险些让他逃走。”
“很好,我倒要看看这唐玉往哪走。”
“这落岩镇的人负隅顽抗,要进城恐怕没那没容易。”
聂秋安笑了笑说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告诉他们,若是明日太阳升起之时不将唐玉送到军前,大军即刻破城,屠尽城中男女老幼。”
“遵旨。”
5、
落岩镇里,唐玉身披铠甲,呆呆的坐在府邸里。身旁的王辅臣神色凝重的站在一边。暖暖的斜阳沿着房檐照进屋里,正好停在唐玉的脚边。唐玉低着头看着光,沉沉的说道:“出口都没有了吗?”
“敌军数倍于我军,已经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明日,若是聂秋安攻城,能守得住吗?”
“我等誓死守卫王上。”
唐玉听了,缓缓往后靠去叹了口气说道:“守不住了吗?”
说完,唐玉又接着说道:“都出去吧!”
6、
天边的光一点点的黯淡下去,唐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突然,令勋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唐玉起身问道:“找到了吗?”
“找到了。”
“人呢?”
“就在屋外。”
唐玉抬头往外一看,只见柳如烟满身血迹,一脸憔悴;而柳如烟也抬头看着唐玉,见他神形憔悴,面颊也变得棱角凸起。两人四目相望,眼角之间不由得泛起一阵泪花。唐玉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迈出去。只是对着身边的令勋道:“安排人照顾如烟姑娘先去休息一下。”
“遵命。”
令勋领着如烟缓缓走了下去。唐玉则大叫道:“来人。”
“王上。”
“卸甲,沐浴更衣。”
7、
明月渐起,唐玉敲开如烟房门。只见如烟红唇轻抹,面带红晕,身着桃红长袍坐在桌前。见唐玉进来,微微一笑将正在煮的酒水斟了一杯道:“王上,请。”
唐玉什么也没说,缓缓的走到桌前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柳如烟也不看唐玉,只是一边斟酒一边说道:“当时,他看着我说,你好好躲在这里,我去把他们引开。然后就把身上的银票给了我。”说着柳如烟的眼角便落下泪来,顿了片刻之后又说道:“我就躲在那看着,看着刀不断的刺在他身上了,他偷偷看了我一眼,又连忙转过脸去,看我的时候他还在笑。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一直有人愿如此待我。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柳如烟一边流着泪,一边看着唐玉又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他不过和别人一样。”
唐玉听着猛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柳如烟自己也端起一杯酒缓缓的喝了下去。
8、
唐玉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低着头笑了笑道:“明日,想来又是一个好天气。”
“是呀!”说完如烟便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一阵微凉的风吹了进来。吹在柳如烟的脸上,又缓缓的吹进屋里。
“有些凉了。”
“是呀!”
如烟倚着窗户,小声的说道:“之前不觉得,现在觉得夜色也挺好的。”
唐玉苦笑着说道:“是呀!”
这时候,一个侍从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柳如烟扭头看了看之后又转过头来看着窗外。
9、
唐玉倒满酒杯之后说道:“明日,聂秋安的大军就要攻城了。如果不将我交出去,他便要屠尽城中男女老少。”
“聂秋安冷酷无情,之前就曾一怒而屠城。”
“想来可笑,孤王竟也会如此。”说完端起酒杯便欲一饮而尽,而已经走到身边的柳如烟伸手按住唐玉道:“就让如烟先走一步吧。若是王上走了,如烟一个人会害怕的。”说着如烟便将唐玉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便缓缓躺在唐玉的怀里。如烟仰头看着唐玉,见他满脸泪花,于是伸手将他眼角的泪水抹去之后说道:“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不要在遇见。”说完,柳如烟便睡了过去。
唐玉抱着柳如烟大声哭泣起来。这哭声穿过屋檐,直透天际。似乎这些年,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在一瞬间发泄了出来。
10、
清晨,太阳刚刚露出几分光亮。聂秋安领着大军站在落岩镇外,令勋领着众将士抬着唐玉的尸体从城中走了出来。
聂秋安骑着白狼缓缓往前走了几步,用刀尖将白布挑开,看了看满脸苍白的唐玉不禁叹了叹气道:“一代雄主,竟也落得若此下场,真是世事难料呀!”
“王上,该如何处置?”
聂秋安看了看谢亦诚道:“毕竟是一代雄主,好好厚葬吧!”
“遵旨。”
11、
聂秋安骑着白狼缓缓走进城门,冷清的街道上王辅臣坐在椅子上拦着路中间。聂秋安见他衣冠整带,气宇轩昂,全无败军之像。王辅臣见聂秋安进城缓缓起身说道:“这位就是聂秋安将军吧!”
白狼喘了口气粗气,缓缓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王辅臣面前。聂秋安仔细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说道:“你是谁。”
“在下,王辅臣。”
“失敬。”
“今日,君王甍逝。为臣者当尽臣节。只老夫有一事想问将军。”
“先生请讲。”
“将军诛杀连峰将军,心中可有悔意。”
聂秋安听了顿时脸色煞白,怒狠狠的看着王辅臣。王辅臣却冷冷一笑,看着聂秋安笑道:“将军不过小人得志而已。”
谢亦诚听了顿时大怒道:“你个老匹夫。”
聂秋安伸手拦住谢亦诚,看着王辅臣道:“先生智谋过人,不知为何落得今日的境况,连自己的君王也自尽而亡,不知先生可有愧疚。”
“自古胜败难料,老夫为人臣者无非一个忠字,老夫已然无愧。只是不知道今日将军是不是也能全身而退?”
12、
话音刚落,城门顿时被关上,街道两旁涌出一群弓箭手。聂秋安见状,连忙往房子里面躲。想要避开箭雨,而王辅臣似乎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从手中拿出匕首便朝着聂秋安刺去。聂秋安顺势抽出长刀,轻轻一挥。王辅臣顿时便被斩成两段。刀刃之间,不见丝毫血迹,待身子分成两半倒下之后,地上也被鲜血喷的到处都是。
聂秋安看着地上的王辅臣顿时大怒道:“不自量力。”说完,提着刀便朝着敌军杀将而去。这些人虽然不是军士,但都是仰慕唐玉的义士,个个是身怀武艺之辈。聂秋安虽然得到宝刀,如虎添翼,但是还是被暗箭划伤了手臂。
13、
城门外的左奎见城门关闭,心知不妙想要攻城却被令勋拦住,一场纠缠在所难免。只是这令勋哪里是左奎的对手,不过百十招便被打死在城墙下。左奎领着军士杀进城来。只见街道两处尸横遍野,聂秋安对着手无寸铁的人也杀戮不止。直到天色朦胧之后方才停下。看着自己身后的尸体,聂秋安呆呆的看着天空,停顿了片刻之后说道:“将这落岩镇的人都给我活埋了,一个不留。”
“将军,老人和孩子呢?”
“既然他们想要追随唐玉,那就随了他们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