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乌蒙城外,乐逍遥穿着明晃晃的铠甲,张扬的骑在马上。身后的军士好似暴风里的尘土,细微而磅礴,缓缓的朝着乌蒙城袭来。城墙之上,黄恕看着曾达道:“师叔,这乐逍遥可真张扬。”
曾达看着身边的黄恕说道:“的确,军马尚未集结,就敢孤身一人前来。他是不相信我们有胆量出城偷袭。”
“师叔。”黄恕的这一声师叔,似乎将内心的恐惧全然表露出来。曾达听黄恕如此一说,回头看了看身后军士,又扭头回来说道:“大义当前,虽万死而志不改,今日一战,胜则流芳百世,败则战死沙场。诸位,能站在这里的,皆是有志之士,纵乐逍遥千军万马,凡我华洲军士尚有一息,便绝叫他踏不进乌蒙半步。”
2、
眼看乐逍遥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卢月骑着骏马缓缓走到城墙下说道:“我家将军有话要与聂庄主说。”
“将军何事?”
“卢月见过聂庄主。”
“将军多礼了。”
“素闻聂庄主谦谦有礼,待人宽厚,今日一见当真如此。”
“不知卢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卢月看了看曾达又看着聂征说道:“聂庄主,今日王军前来,乃天命所归,庄主若能及早归降,我家将军许诺,剑雨山庄必定秋毫不犯,且今后俸禄不减。”
聂征缓缓往前走了一步,作了一个揖之后说道:“承蒙乐将军抬爱,聂征此谢过。只是聂征乃聂家不肖子,纵以孑然之身困守剑雨山庄而不敢弃之,否则恐无颜再见先祖,故今日于这城墙之上,若能战死于此,恐还稍减几分罪孽。故此不敢受将军如此大恩,望将军勿怪。”
卢月本还欲说些什么,可聂征一席话让卢月竟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转身告辞道:“那就莫怪我家将军无礼了。”
话音刚落,只见卢月轻提缰绳,转身便朝着大军走去。聂征看着卢月的背影小声的问道:“曾将军,云掌门真的会来?”
“庄主不相信金禾姑娘?”
“她真的能请得到云掌门。”
“如果剑雨山庄还有人能够让云师兄的出手话,那就非金禾姑娘莫属了。”
“曾将军既如此说,那定然是不会错的了。”
3、
号角声在天际边蔓延开来,大军好似沙尘一般猛的朝着乌蒙扑了过来。直到敌军缓缓靠近。曾达才举手示意道:“放箭。”一时间,利箭将天空捂得严严实实,仿佛一下就到了黑夜一般,一阵箭雨飞过,成片的军士倒下,身后的军士却依旧朝着乌蒙城猛冲过来。
一阵箭雨飞过,稍顿片刻,另一阵箭雨又从城中飞了出来。很快乐逍遥大军便冲到城下,军士搭着云梯,朝着城墙上便爬了上来。聂征带着几分恐慌,用力的将云梯推到下去。突然一只冷箭朝着聂征便射了过来,还好刘时文就在身边,伸手一挡便将利箭折成两段。
“聂庄主,小心了。”
聂征抹了抹汗慌张的说道:“多谢了。”
刘时文和聂征在城墙上与不断涌上来的士兵缠斗起来。吴谦看准聂征,猛的便攻了过来,聂征猝不及防被吴谦刺伤手臂,而刘时文见状急忙飞身来救,刘时文以擒龙手将聂征抓到身后,吴谦见状顿时一惊道:“擒龙手?”
“很识货嘛!”
4、
“吴将军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卢月提着长枪来战,刘时文笑道:“来得正好。”
三人战成一团,而这边曾达眼见敌军越聚越多,以长剑举天,大喊道:“放火。”话音刚落,城墙中段的一个暗洞打开来,一股水流猛地涌动出来,拂尘见状大喊道:“不好,这是火油。”
不过一切都已来不及了。火油沿着城墙流下,很快便蔓延到城外。曾达一把烈火丢向城外,熊熊大火顿时将敌军切割成两段。卢月连忙见状大喊道:“不好。”
曾达心知火势虽猛,但不过阻挡片刻而已,于是集结黄恕等人猛的朝着城墙上的吴谦,卢月和拂尘兄弟杀了过去。
5、
卢月等人自然也是知道曾达的意图,于是兵合一处,不让曾达将军士冲散。卢月手提长枪看着曾达道:“曾将军,此举无非困兽之斗而已。”
“是吗?困兽虽困,却是咆哮山野的猛兽,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欺负的。”
“是吗?”
卢月举着长枪,朝着曾达便杀了过去。刀枪相接,两人混战在一起。黄恕,杨惜缘,刘时文顾不得许多,只管领着众将士便合围吴谦等人去了。一场混战在城墙上打得难分难解。不过卢月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聂征,混战之中,卢月找准时机,猛地的便朝着聂征扑了过去。曾达一心想要击败卢月,反倒不曾注意。不过幸好刘时文眼疾手快,以掌力将聂征推开,纵身一跃便朝着卢月杀了过去。卢月侧身一躲,谁曾想杨惜缘早早的已经看得清楚,顺手一挑,长枪划过卢月的胸前,在喉间划出一道血痕。而吴谦见状,连忙上前想要营救,黄恕飞身而起,以长剑拦住吴谦。曾达手持长剑朝着卢月一刺,剑锋刺入胸膛,卢月血如泉涌,连连后退,最后倚在城墙边上。看着兵戈长矛,卢月的双腿开始变得无力,不过他不想就这样倒下,于是用力抓住身后的墙沿。
“今天,我就要为师父报仇。”
卢月微微一笑说道:“那就最好了。”说完,卢月面带的几分微笑,已然失去了知觉。而杨惜缘提着长枪,站在卢月面前,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脑海之中猛的浮出许多往事,杨惜缘将长枪缓缓放下,走到卢月面前,将他睁大的双眼缓缓按下。
6、
不过战场之上,哪里容得下如此分神,吴谦手持双剑猛地插进杨惜缘后背。杨惜缘转身以枪身重重的打在吴谦胸前,黄恕连忙追击过来,吴谦见状想要躲开,不过刚才杨惜缘这一击似乎将吴谦的内脏打伤,一时间竟也无法动弹。拂尘见状,连忙将黄恕的剑挡开。眼看众将就要在这城墙上全军覆没,辛而城外的火势也消减了许多,乐逍遥顾不得许多,领着大军又再一次猛攻过来。
利箭乱飞,不过这一次,乐逍遥大军刚一靠近城墙,只见这乌蒙城的城墙却好似漏了一般,从城墙中飞出无数利箭,顿时死伤成片。而云梯刚一搭上,就被城墙中的军士推翻。
乐逍遥见状只得叹气道:“这乌蒙城防的确不简单,竟然会在高耸入云的城墙留下如此空隙。”
“将军,怎么办?”
“如此激战下去,恐损耗巨大,不如先行撤军。”
话音一落,军营之中响起鸣金之声,军士缓缓撤了出来。而吴谦等人也在燕南的掩护下退了出来。
7、
傍晚,聂征在军营里休息,大夫为他包扎着伤口。曾达走了进来说道:“庄主,伤势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
一边包扎着,聂征一边说道:“今日,要不是有曾将军,只怕乌蒙城早已成一片焦土。”
“若不是庄主知道这城墙的奥秘,恐怕也阻挡不了乐逍遥大军。”
“当时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想来,当年建造这城墙也真是巧夺天工。我在剑雨山庄这么多年,竟从来不曾听过。”
“哈哈,这些也是金禾这几日在芳华别院看到。不然也不会知道。”
“庄主既然没事,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等等,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与你一同去看看诸位将军,今日,大家都有所损伤。”
“天色已晚,庄不如明日再去也不迟。”
“今日多亏了刘时文将军,不然只怕我早已是箭下亡魂。”
说完,两人朝门外走去。
8、
“聂庄主,你怎么来了?
“特地来感谢将军救命之恩。”说着聂征便笑了起来。
“庄主乃三军主帅,保护主帅乃是我等职责所在。”
“怎么两位将军还没吃饭?”
“刚刚忙完,所以吃得晚了。”
聂征往前凑了过去一看,只见吃的竟只是一碗稀饭,米粒少得可怜。聂征疑惑的看到:“曾将军,吃这些,在战场之上如何应敌。”
“庄主,军饷不足,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华洲向来富饶,怎么连军士们的温饱也不能解决了?”
聂征一席话问得曾达不知如何应对,众将士也只是沉默不语,此时只见聂征叹了叹气说道:“曾将军,与我回一趟剑雨山庄。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的。”
话音刚落,只见门外一群军士欢欢喜喜的跑了报告。原来金禾将剑雨山庄诸多开支全部消减,已经充作军饷送到军营。聂征听了不由得笑道:“金禾真是个贤内助。”
9、
芳华别院里,蔓菁看着金禾道:“夫人,这金银首饰都拿走了,今后可怎么办?”
金禾看着蔓菁笑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这乌蒙城若是没了,什么金银首饰便也都没用了,若是这乌蒙守住了,多少金银都收得回来。”
“话虽如此,若是乌蒙城没了,身边在没点东西傍身,那可如何是好。”
金禾看了看她说道:“你个没出息的小妮子,贫贱夫妻,尚且知道同心协力,如今华洲有难,你我岂能坐视不理。”
“蔓菁知错了。只是夫人,就靠我们这点,能管用吗?”
“那肯定是不行的。”
“那可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现在得让大家相信乌蒙会赢。”
“那有什么办法?”
“你听没听过云啸天。”
“华洲,谁没听过?”
“那你给我说说。”
“听闻他的的剑法天下无双,普天之下难有敌手。”
“真的这么厉害?”
“其实也没有多少人见过云掌门的剑法,他一向深居简出。常年闭关练剑。只是有几件事倒是广为流传。”
“什么事,说来听听。”
“第一件,是云掌门的父亲,当年乃是在比武大会中战死,云掌门父亲死后云掌门便被龙飞师叔领入剑雨山庄学习剑法。听说刚一进入剑雨山庄不过三年光景,小小年纪便已和龙飞大战几十招而不落下风。一时间传为佳话。
第二件,则是李时书李大将军。听说,云啸天名声大躁,李时书便豪言要与云掌门一绝胜负,之后二人相约于剑雨山庄校场比武。不过却没人知道胜负。只是自此之后,李时书一直说当今天下唯有云啸天可与他一战。想来,应该是云掌门赢了。
第三件,则是承袭剑雨山庄掌门之位,当时得知薛志尹是唐王的奸细,武阳便联合众人将薛志尹囚禁。云掌门理所当然的承袭掌门之位。若不是云掌门,只怕剑雨山庄又免不了一场动荡。
第四件,则是云掌门以一己之力打败各州高手,扬名天下。
最后一件,则是云掌门领军出征,结果遭人暗算,消失无踪。”
“看来这云啸天的确有几分厉害。”
“哪里是几分厉害,夫人您是没见过。常人若是见了云掌门都轻易不敢说话,见了他,不被他身上那股摄人的气势吓得人两腿发软,便已是万幸了。剑雨山庄里,众人见了他,多要绕道着走。”
金禾听了不禁笑道:“他这么不讨人喜欢呀!”
“倒也不是。他深居简出,不苟言笑,关键是他的双眼气势逼人,甚是吓人。”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
蔓菁笑道:“夫人还说我呢?您见了牟夫子不也这样吗?”
“哟,你到奚落起我来了。”
“蔓菁不敢。”
10、
两人正在闲谈之时,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蔓菁问道:“谁呀!”
“老身,管妤。”
“哟,是管奶奶,我这就来。”
金禾连忙起身让蔓菁打开房门,见管妤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连忙问道:“这么晚了,您老人家来干什么呢?”
“夫人,老身这是给你送点东西过来。”
一边说着,管妤百年从衣襟里掏出一叠东西递到金禾手上说道:“这是武阳早些时候交给给我的,说是早晚用得上。今日听闻夫人让庄里上上下下都把金银送去做了军饷,我想应该是时候了。”
金禾打开一看,乃是华洲地契房产,价值不菲。于是惊讶道:“这是哪来的。”
“暖烟阁的,还有一些是别人送的。这些年武阳积攒了不少。说是华洲早晚要用。”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呀!正需要呢?”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这就回去了。”
“再坐会,说说话吧!”
“不了,我这就回去了。”
11、
灵犀堂向来安静,一般人也不敢随便进出,怕扰了田华的清净。今夜月色明亮,金禾借着依稀的月光缓缓走在灵犀堂外。这灵犀堂实在太过冷清了,冷清得有些让人害怕。不过一声声木鱼声传到耳边,倒也叫人消减了几分畏惧。
金禾走到佛堂前问安道:“拜见田师叔。”
“你是何人。”
“小女子金禾,特来向师叔请安。”
“哦,你就是金禾呀!有什么事?”
“金禾来此,是有一件关乎山庄生死的大事想请师叔帮忙。”
“怎么了?”
“今日,乐逍遥大军来犯,庄主亲临战场被吴谦小贼刺伤,实在凶险万分。”
“怎可如此胡闹,庄主乃一介书生,怎可入那刀兵之地。”
“是呀!我也是这么劝他的,可是庄主说:虽万死,不敢弃乌蒙。故手无缚鸡之力亦当前往。”
田华听了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庄主大义,我田华倒也惭愧了。”
“今日金禾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托。”
“什么事?”
“如今战事危机,庄主既去了,金禾也曾受庄主恩惠,理当前往。只是这剑雨山庄无人操持,思来想去唯有依仗师叔你了。”
“这,这怎么行呢?”
12、
金禾看着田华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几分难色,于是低头不觉哭泣起来。这哭声直教人听了,心里发慌。田华连忙起身安慰道:“莫哭,莫哭。你这是怎么了?”
不过金禾似乎全然没有听,只是低垂着头继续小声的哭泣着。田华悲悯的说道:“别哭了,别哭了。”田华扶着金禾做到一旁的椅子上关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庄主临走前一直和我说,乌蒙之战,想要取胜还得找云掌门。可是我一直打听却没有他的下落。一想到找不到云掌门,我就觉得对不起庄主。”
田华听完看了看金禾也不言语。反倒是金禾接着说道:“庄主知道,剑雨山庄对不起云掌门,但希望云掌门念在与庄主的兄弟之情,念在周冷师伯的养育之恩能够救乌蒙于水火之中。”
看着田华一脸的沉默,金禾知道云啸天就在这灵犀堂里,绝对不会错。于是看着田华说道:“剑雨山庄危在旦夕,希望师叔能够伸出援手。求您了。”说着金禾便跪在地上哭泣起来。
13、
说话之间,只见云啸天缓缓走了出来说道:“你找我?”
金禾转身看着走出来的云啸天,只见他威武高大,一身黑衣显得如此威严。看着云啸天,金禾收住哭泣的样子,连忙起身作揖道:“云掌门。”
“不必多礼,有什么就说吧!”
“乌蒙危机,恳求云掌门出手相救。”
说着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而此时只见云啸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面前的金禾道:“聂庄主受伤了。”
“是。”
“曾达是怎么回事?连庄主都保护不了。”
“云掌门,金禾恳求您能伸出援手。”
“回吧!时候不早了。”
看着云啸天严肃的表情,原本有千般万般的言语竟也说不出来。只是怯懦着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先回去吧!”
金禾回头看了看田华,心知自己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