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兰知道白铃兰因为心中的不平,已经陷入了魔怔,今天是非杀她不可脸,她咬着牙往门外爬,但是很快被白铃兰抓住头发,头皮传来的钝痛让绮兰倒吸一口冷气:“你有怨恨有不满,同他说去!你同我说做什么?”
尖刀距离绮兰的眼睛不足一尺。
“我倒是想,可他眼里除了你,又听得下谁说的话?”
说着那匕首就要朝绮兰的眼睛落下。
绮兰不顾头皮撕扯的疼痛,用尽全身力气压倒了白铃兰,手握住刀锋,硬生生阻挡了白铃兰的动作。
雪白的刀锋个破血肉,卡在骨头缝中,绮兰痛到极致反而没有了知觉,她拼命把刀锋往白铃兰的脖子上压。
两个人都用尽全力,匕首僵持在半空中,手中鲜血如同溪流一般哗哗往下流。
绮兰意识到这样下去,死的迟早是自己,她急中生智,大声问道:
“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吗?”
白铃兰突然一怔。
绮兰看好机会,立刻将刀锋逆转至白铃兰的那一边!
刀尖刚好在白铃兰的青色血管之上,只要再进一分,白铃兰便会立刻血溅当场。
局势大大逆转,白铃兰也没想到绮兰竟然如此不要命,自己命悬一刻,白铃兰眼里闪过害怕。
绮兰只要再用力一点点,白铃兰就会死在她的手里。
要是换做以前,她会毫不犹豫捅下去,谁伤她一分,她必然要全力报复回去。
可如今……
手上的鲜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流,疼的绮兰只能勉强思考着。
她是他唯一的妹妹…..
“我不想杀你。”绮兰夺过匕首,强忍着疼痛。
“哼,何必假惺惺!”
绮兰起身,用牙齿咬着匕首,割破了手腕上的绳子。
又扯下一块布料,将手掌包好。
“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杀你,否则,你早已经死在了我的手里。”绮兰惨白着一张脸,看上去虚弱无比,说出的话却无比凶悍。
“你们只看到他为了我做了什么,但是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他喜爱我,加诛在我身上的一切我就必须要感恩戴德的接受吗?”
“你因为他在乎我超过在乎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因此心生嫉妒,想要杀我,可你有曾经反思过自己,你们总是渴望他的救赎,从他身上贪得无厌的索取,从来不想着自己独立靠自己,像个吸血虫一般,谁会在乎吸血虫的想法?他身上那么多的伤痕,若是你们真的在乎他,又怎么会让他从小便伤痕累累?”
一番话说完,白铃兰已经怔在原地。
原来她们竟是一直在索取吗?五哥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去了边关,替国公府挣荣耀,那时候她还在思考明日是同手帕交踢毽子好,还是捉蝴蝶好。
五哥从来不曾有过天真浪漫的童年,也不曾同她一样的耽于玩耍,从她记事起,五哥就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国公夫人早早的便走了,爹又得了失心疯,他主持着府中大事,替他们遮风挡雨,即便这样,迎来的也只是爹滔滔不绝的辱骂与诅咒。
他从不抱怨,从不曾叫苦叫累。
在她的印象里,五哥无所不能,他能破除一切困难,穿越苦难,他不会喊疼也不会有任何的脆弱,他的强大理所应当,他的付出也是顺理成章。
所以当她知道五哥为这个女人险些不要命时,才真正的失去了理智。
那是她的五哥啊,眼前的女人怎么能这般对待他.....
她又怎么能这般对待他,将他的付出视作稀松平常。
白铃兰在原地陷入了喃喃自语。
绮兰不再多言,往外走去。
门外正是刚刚赶过来的“石见”。
两个人四目相对,他似乎也听到了她刚刚说的话。
他走上前,撕掉衣袍将绮兰的脚包好。
“疼吗?”他问。
绮兰睁大了眼睛,又笑了笑,脸上还带着刀锋擦过的血迹:“一点也不!”
他转过身,将背对着绮兰,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上来。”
绮兰听话的爬上他的脊背。
两个人一路往回走。
想了半天,绮兰试探的问道:“如果我真的杀了白铃兰,你会怎样做?”
“这世间没人会比你更加重要。”他踏着平稳的步伐回答道,“下次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再去考虑别人,包括我,我也不需要你去考虑。”
鼻子突然就发酸,绮兰把脸藏在他的颈后,含糊不清的说,“好像有点疼。”
“很快就能到家。”顿了顿他又说:“实在忍不住你可以咬我。”
绮兰没忍住,对着他的肩头就咬了下去,咬的时候泪珠子大串大串从眼眶里滚落。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好?”
好到让她改变了一部分的自己,她也很害怕,终有一天,自己会变得面目全非。
他耐心温柔的说:“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再对别的人好了。”
“你要对你自己好一些,你得自私一些。”她说。
“可是我怕,我稍微自私一些,你就又跑掉了,这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我有永远得不到满足的欲望,也有失控的情绪,这些都曾经伤害到过你,也曾将你推的更远,我知道你胆小懦弱自私,稍微感受到一点点的威胁,就会闷头往壳子里面钻。”说这他自己都笑了起来,“我不想看着你离我更远,所以除了对你好,我不知道再做些什么别的了。”
绮兰哭的更厉害了。
他察觉到濡湿的肩头,耐心温柔道:“莫哭啦。”
绮兰还是继续哭。
他转移话题问道:
“刚刚为什么手下留情?”
绮兰想了想,回答道:“我不想让你只剩一个人。”
“我还有你,还有慕绮。”
“那不一样,她是你的妹妹。”
他的嘴唇勾起浅浅的弧度。
“刚刚我很害怕,差点就没命了。”绮兰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也会没命。”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像是在说着及其普通的一句话一样,不仔细听的话,便很容易忽略,淹没在其他的话里。
绮兰跟他在一起久了,便知道他的性子,他不爱多说话,但是跟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不掺半点水分,他知道若是今日她真的死在了这里,明天可能就是皇上驾崩的噩耗。
绮兰抓紧了他的小拇指:“我不会死的。”
她把额头靠在他的肩胛骨,那地方瘦的硌人。
“所以你也不许死。”她又极其小声的说了一句。
身下人的脚步一顿,随即一声轻的听不见的“嗯”转瞬即逝,飘散在了风中。
绮兰不自觉的露出的笑容,即便她的脚依旧还是疼。
“白砚。”
“嗯。”
“我们回家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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