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一片浆糊,下意识松开握住他的手,有些慌张的问道:“遇雪呢?”
他的眼睛明显黯淡下来,正欲抽离自己的手。
绮兰又急忙抓住他:“遇雪跟你一起的,但是现在也没有回来,我很担心她。”
他略带嘲讽的看了一眼绮兰的手,略微自嘲道:“所以你也很担心她?”
绮兰很少觉得自己有嘴笨的时候,可这一刻她真切的觉得自己有些说不清:“不是的,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有些步步紧逼。
绮兰又不说话了,她为难的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一些请求:“你别这样....”
终于,他在这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眼压下所有的不甘与酸楚:“我一醒来便不见了她。”
“如今已是深夜,不如明天去找她吧。”
“好。”
石见将她抱回房间,替她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吧,李掌柜那边我来处理。”
“嗯。”绮兰点点头。
他这才转身离去。
绮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的问道:“石见?”
他回过身:“怎么了?
”
“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绮兰咬了咬唇,半天还是问出了想问的话。
不知为何,问出口后心中又有些淡淡的后悔。
“不曾。”他转身离去,又关上门。
月光似冷霜,也似他。
绮兰出神的盯着床顶。
第二日一早,绮兰一开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雨雪,脖子间缠着厚厚的纱布,有些讨好的笑着。
绮兰没说话,依旧自顾自的忙着手里的活。
彩蝶不停给遇雪使着眼色,遇雪就明白,事情已经暴露了。
见绮兰不理自己,遇雪心里慌:“对不起老板,我错了!”
绮兰依旧不说话。
遇雪哭丧着鼻子,“老板我错啦,我再也不敢啦,你理理我,别生我的气啦!”
绮兰这才正眼看她,没好气的说:“你也知道回来!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遇雪像是被烫了舌头:“他….他…也回来了?”
刚说完这段话,石见就从后门出来,将绮兰要找的茶叶递给她。
遇雪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迅速收回目光,变得格外的乖巧:“我也是不想老板担心,所以就立刻赶回来了!”
“你都去哪了?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人,怎么连脖子都弄伤了?”绮兰关心的打量着遇雪的脖颈。
遇雪眼神心虚的扫过石见,“不小心摔的!我就是路上贪玩,耽误了时间。”
李掌柜看到遇雪,也走了过来,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啊你,真是胡闹!我们所有人都着急的不行,你知不知道!”
遇雪话也不敢说大声:“我错了,李掌柜。”
李掌柜叹了口气,“锅里还有些饭菜,还是热的。”
李掌柜虽然责怪自己闯了祸,但也不忘关心自己饿没饿肚子,遇雪顿时鼻子一酸:“李掌柜。”
“行了行了,赶紧去吃吧。”
遇雪破涕为笑:“谢谢李掌柜!谢谢老板!”
事情就这么过去,岸芷汀兰又恢复到了往常的的样子,各司其职,其乐融融。
只不过很少见到遇雪单独跟石见在一起或者是说话,她以前泼辣跋扈的性子,在石见面前了,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她与彩蝶的计划自然是泡了汤,彩蝶一直想问那天发生了什么,可任是他们两个关系好,遇雪对此依旧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绮兰在床上辗转反侧,拿着雪花佩环看来看去。
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冲动,她披了衣服出门,就要去客房。
她敲了敲门,可屋内并无人应对。
“石见?”她又叫了声,屋内还是没有人。
绮兰试着推开门,一进门,就发现屋里什么也没有,褥被被叠的整整齐齐,连他的衣服也挂在衣架上,一丝不苟。
绮兰走进了,才发觉,屋内还有一种燃烧的松木香。
这种味道她很熟悉,御书房里烧的香就是这个味道。
绮兰顿立半晌,捏紧了手中的佩环。
她转身出门,却遇到正在门外散步的李掌柜。
李掌柜也发现了绮兰,惊讶的问道:“老板,你怎么还没睡?”
“晚上睡不着,出来散散步。”
“我年纪大了才睡不着,没想到老板也睡不着,正好我们可以一同散步。”
“嗯。”
她与李掌柜相偕于庭院之中,夜色清冷。
李掌柜似乎是察觉到绮兰兴致不高,也不曾主动开口说话。
两个人围着庭院里的青松走了一圈又一圈,绮兰突然顿住脚步,“李掌柜,你说,是爱重要,还是自由更加重要?”
李掌柜仔细思考了一番,“自由吧,人的一生漫长,会遇到很多很多爱我们的人还有我们爱的人,可自由才是真正难得且唯一的东西。”
绮兰又接着问:“倘若是我们此生也不会遇到像这么一个爱我的人了呢?在危险之时,他永远第一选择的是我,不管他是何般面貌,兜兜转转,他都会来到我的身边,坚定不移的走向我。”
李掌柜有些小心的开口:“老板心中这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绮兰一怔。
“天色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早睡吧。”绮兰匆匆告别李掌柜。
第二日一早,白砚的身影又出现在庭院里,如今的他,制茶,做茶点,泡汤这些统统不在话下,连账本也开始帮忙打理起来,茶做的又快又好,账本也简单漂亮,跑堂更是从来也没出过错。
楼里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看他的目光也都无不充满钦佩,也不敢像以前那般轻视他了。
绮兰清点着手中的货物,不经意间就跟他双目相对。
“昨日睡得好吗?”绮兰问道。
“很好。”
.....
这时候,突然听得门外一声“兰姑娘!”
绮兰朝门外看去,发现是久未登门拜访的张启文。
绮兰放下手中的账本,起身迎接:“张老板,你来啦?今日想喝什么吃什么,我这应有尽有。”
“你要是这么一说,那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绮兰正是感恩于他的那一盒茶膏,心中对他也却是充满感激,又如何会在乎这些。
张启文打量了一圈周围:“兰姑娘,近日这楼里客流量十分的可观啊。”
绮兰笑笑,“都是托了你的福。”
这时候彩蝶端着茶,正要掀着帘子进门,但是却看见门口站着的石见。
“小石,你站在这里作甚?”
“李掌柜要我帮她看着参茶。”
彩蝶探过头,这才看到石见一旁的正煮着的参茶。
彩蝶也没管他,直接进了门,二人上茶。
“上次的那些茶商很快便要离开京城了,我想去拜访一下他们,兰姑娘可要与我同去?”
“当然好啊!”绮兰惊喜道,张启文可是这京城头一号茶行分销商,但凡在这行业里面混的就没有几个不看他的薄面的,若是能同他一起去摆放那些茶商,她去跟那些茶商谈生意,看在张启文的面子上也会顺利很多。
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机会,绮兰如何会愿意放过。
“只是,张老板如此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张老板才是。”
张启文打开折扇,笑得十分儒雅:“我既然交了兰姑娘这个朋友,那自然是真心相待,兰姑娘以后唤我子升便是,我字子升。”
绮兰也不矫情,“如此那如何使得,张老板既对我有恩,我理应换张老板一声大哥,张老板若是不嫌弃,唤我一生妹妹便可。
张启文略带失望的扣了扣茶杯,隐去眼中的神色,带着笑意道:“如此也行。”
彩蝶出了门,看见石见依旧在门口站着,顿时就明白了。
咬了咬唇,还是走了过去:“老板不是一般的女子,这些事情对她而言都正常不过。”
她见一旁的人一脸冷漠,无动于衷,连分毫眼神也不曾给他,又继续说道。
“若是这点事情你都见不得的话,还是早点同她断了好。”
石见终于抬了眼皮,但却是带着嘲弄的蔑视:
“你算什么东西?”
彩蝶觉得被羞辱到,“你!”
彩蝶气急,扭头离去。
门外的参汤已经沸腾起来了,但是面前的人但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
蒸汽冲破壶盖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张启文手中的茶杯暂缓:“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