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木棉花吃得津津有味,我却连一根粉条都吃不下去,我扭过头去看神龛中的人像,离得那么远,看不清淅,但是我总感觉神龛中的娄其水像是在嘲笑我一样,我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心说娄其水你干嘛呢?做点好事就了不起了,被人供在神龛中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一剑刺死了么?
这样想时,我的心里更加难受了。
看向用目光询问我的木棉花,我拍拍脑门道:“棉花妹子,你慢慢吃,我在外面等你!”
走到外面,呼吸到新鲜空气,我烦燥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我心说等离开了望山县城,离开了四川就好了,娄其水是好人,娄其水是神都不关我的事情,因为只要离开这里,就没有人记得他了,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虽然不承认,但是我心里觉得,我想要逃离望山县城。逃离娄其水之死给我带来的压力。
我甚至在想我当时剑应该往边上偏一偏的,只要偏一点,娄其水也不至于死,过往的车子会将他救起,送去医院……
不。
我安抚自己道,陈烦,你没有做错,现在天下术人都是你们的敌人,你的仁慈,只会给你带来一个又一个的致使灾难!
我来到车站广场没多久,木棉花也出来了,她觉得我的情况有异,问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摇头说没有,只是突然心情有些不好。我随意说了个理由,也懒得顾及木棉花信是不信了。
我们在树荫下等了一个多钟,工作人员叫上车,而开车时间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我和木棉花坐在最后一排,也只有这时候,我的心情才会放松一些,身体往后靠的时候,感觉被什么硌了一下,打开背包,却是平阳金书,原本我对这本看不懂的书丝毫无感,但是,现在再翻出来,感觉又不一样了。
这一路来经历了多少的风风雨雨啊,平阳金书一直跟随我们的左右,也算是患难与共了。
反正也没有事,我顺手将平阳金书又翻了一遍,翻书是带着深情厚谊去翻的,但是翻到一半的时候,我感觉什么深情厚谊的,就不存在了,反而困意集卷而来,我靠在椅背之上,感觉有无数的黑蚂蚁在眼前爬啊爬,爬啊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我勉力睁开眼,问道:“棉花妹子,怎么了?”
木棉花指着前面道:“前面好像有事!”
我抬眼望去,车上的乘客大多陷入了沉睡,司机在专心开车,在司机与车门的中间,站着一人,却是我没有见过的。
这也正常,像这种长途车,都没有固定的上客下客点,只要有人上车,那就上车,只要有人下车,那就下车,那人应该是中途上车的,但是因为没有座位了,就站在车门旁。
不过,那人的脸色有些不正常,刚刚太阳从他那个方位照射过来,我没有看清楚,等到背着阳光时,我终于看清楚 了,他的脸是青色的,就像是将腐烂还没有腐烂的死猪肉一样。
眼中有一抹灰色,眼珠子一点也不亮,反而看起来很暗,当他看向你时,你会觉得很不舒服。
不过因为离得远,能看出来的异常有限,我站起身,准备靠近查看,这时候,客车可能开上了搓板路,一阵颠波,那人的头发扬起,隐隐能够看到后脑勺的铜钉,我心里大骂一句:我擦!向着车头跑去。
那是钉尸钉。
钉尸钉还有一个功能,控尸。
我是赶尸人出身,对这个再熟悉不过了。
赶尸无端不会坐车,因为车上人多,人气足,会惊尸,那就只剩下后一种了,控尸!
那人的注意力本来全在司机身上,见我向他靠近,阴森森的灰暗目光看了我一眼,便去抢夺方向盘。
司机正专心开车了,根本没有预料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奶容易地被那人抢过了方向盘,那我猛往右打方向盘,司机想要往回夺,哪里夺得回,再踩刹车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刚好揪住那人的后领时,车前轮已经悬空了……
“棉花妹子,快跳车!”我冲木棉花喊道。
我在车头,已经没了逃出客车的机会,但是木棉花还有,如果她能把握机会,撞破车窗,就能逃出生天。
但是,木棉花却没有按我说的做,反而快速向我跑来,将我抱在了怀里。
这时候,车身已经完全倾斜,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头之后,滚下了山坡。
川地的山陡且险,而马路通常建在半山腰上,滚下山坡有多惨烈可想而知。我感觉就像是身处滚筒洗衣机中,马达下在飞速地转动着。与滚筒洗衣机不同的是。车里处处都是要命的机关,保险带的插梢,钢柄的扶手……
不过,这一路的下滚,木棉花一直护着我,她双手双脚齐用,就像是一只八爪鱼一样盘在我的身上,护佑着我身上的要害部位,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滚到了底。
昏昏沉沉的,我听到有人叫喊我的名字,我睁开眼,发觉自己就躺在木棉花的怀里,她的手上,脖子上划出了数道伤口,不过在快速恢复中,我虽然全身酸痛,却并无大碍。
再看车子,已经由一个长方形大铁盒子变成一堆废铁了,不独是因为从山坡上滚下,还因为滚下山坡之时,带落了许多落石,落石砸在车身之后,又或者贯穿车身砸在人身上。
司机惨死在我的身旁,抢方向盘的那人就被我压在身下,他的尸体被一块落石砸中,此时正往外冒黑色的尸水呢。
有被甩出车外的,有挂在车上的,可以肯定的是,除了我和木棉花之外,车上没有活人了。
木棉花递给我司机的水杯,我喝了一口水,看着满地的尸体有些发楞,心说我就坐个车,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那些人那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就算如此,也应该找我们啊,与车上人何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