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乌发红唇,执着一把浅色的伞,笑颜如画,缓步迎着光走来。
凝脂般的肌肤白皙如玉,她一点点驱逐了如影随形的可怖黑暗,一寸寸点亮了整个世界。
瑰色的漂亮唇瓣轻启,她俯身,浅淡而馥郁的香气环绕,像是春日初绽的百合,又像是冬日的第一抹初雪。
“傅斯年。”
少女的声音温柔,酥麻入骨,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飘落在心底,却能勾起人内心隐藏最深的压抑欲望。
床上的青年猛的睁开眼,一双凤眸里还含着些未褪去的情-欲之色,薄唇紧抿,轻声喘-息。
是噩梦,是美梦,亦是……绮思春梦。
他垂眸,侧身打开了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根精致的草编手环,草叶略有些发黄。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了那一根手环,虚虚地握在了掌心,他专注地看了手环良久,似乎在回忆什么。
半晌,他将手环凑在唇边,轻轻而缱绻地吻过,凤眸里掀起点滴波澜。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
因为脚踝受伤的原因,傅斯年暂且住在了一楼的寝室,推开门走过走廊,便是一楼客厅。
“傅斯年,你起来了?”清晨,少女的声音清越,含着笑意:“厨房里有热牛奶和吐司面包,我去帮你拿?”
浅金色的阳光在她精致的面颊上覆了一层淡淡的金纱,愈发衬得肌肤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般细腻雪白,娇嫩得好像只是轻轻碰一碰,就能留下引人遐思的红痕。
傅斯年不可控制地想起了梦中的少女模样,下意识避开了视线,耳垂有些不明显的红。
“谢谢,我的脚踝已经好多了,自己来就可以。”
看他姿态,唐棠的笑意更深:“都是朋友,还客气什么?他们今天都出去有事了,可能要到中午才回来,别墅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她直接走到青年的身侧,细心地扶着他坐下来,自己则是转身进了厨房。
少女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又很快离开,傅斯年莫名地失了挣脱的力气,感受到了一点怅然若失。
被嫩白指尖触碰的手背那处,好像燃烧起了一团熊熊的烈火,一路烧至心间,滚烫不灭。
傅斯年垂眸,下意识侧身去看糖糖之前坐着的位置,指尖控制不住地触上那处,似乎还残存着少女的温热。
电脑屏幕还没关。
在他还没来的时候,糖糖便是安静乖巧地坐在这里,认真地对着电脑学习工作,凝着嫩蕊的指尖敲击在键盘上,浅金色的晨光将她笼罩。
脑海里下意识形成那样一幕,傅斯年的心脏不可抑制地慢了一拍,眼神不经意间凝在电脑屏幕上,等看清上面写着的内容时,凤眸微动,那是……
“吐司、鸡蛋!”唐棠浅笑着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看见傅斯年的视线掠过电脑屏幕的时候,笑容愈深。
“傅斯年你在看这个?这是我新做出来的程序,准确率还蛮高的,在互联网短视频观看方面能起到极好的优化效果。”1
傅斯年动作微顿,接过早餐道了句谢才问:“你想过怎么用它吗?”
“啊?”唐棠有些惊讶,没直接反应过来,她不好意思地笑:“我其实还没想好,傅斯年你有什么建议吗?”
傅斯年拿起了托盘上的那片吐司。
“你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把这个技术卖给别的公司,国内半垄断的柳家就是极好的选择,他们一定会给出合适的报酬;
第二,凭借技术入股,自己开一家公司,这样的风险很大,但是一旦成功,收入也是源源不断的。”
“傅斯年,你希望我怎么选?”唐棠笑盈盈地俯身,认真地直视着青年的墨色凤眸。
傅斯年的指尖扣紧了托盘的边缘,抬眸回视,眼睫轻颤,声音却是平静的:“你想怎么选?”
热牛奶的香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流转,唐棠甚至可以清晰地数出傅斯年睫羽的数量,看见他凤眸深处深墨色的瞳孔,清晰地倒映着她的面容。
相信傅斯年,亦然如此。
“当傅斯年你把这两个选择直接交给我的时候,其实不是已经有了明显的偏向吗?”唐棠直起了身,姣好的杏眸中波光流转。
“作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学生,我要怎么开办一家公司?启动资金从哪里来?怎么完成一系列注册手续?怎么招聘员工?怎么完成推广?”
傅斯年的下颚线分明,冰冷的脸侧线条好似一点点柔化:“你有我。”
唐棠远黛般的眉眼弯弯,似是一轮新月:“哦?”
“我是一个投资家。”傅斯年轻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出技术,剩下的一切都可以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如果对谁都这么做,那傅斯年就不是一个投资者,而是一个慈善家了。
唐棠的杏眸深处掠过了然的笑意,视线似蜻蜓点水般划过青年手腕处的草编手环,笑盈盈地说:“傅斯年,谢谢你,我想选你。”
她的声音里满是信任和依赖,还带着点滴钦慕:“我早就听说了你的事迹,你是奇迹的缔造者,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你更值得相信了。”
傅斯年的指尖下意识绷紧,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唐棠笑着将空掉的托盘放在餐桌上,关心地问:“对了,你的脚踝恢复得怎么样了?”
傅斯年:“没事,已经好了很多。”
唐棠眨了眨眼,从口袋里取出一瓶外伤喷雾:“看,这是什么?”
外伤喷雾的瓶身是透明的,可以清晰地看出里面使用过的痕迹,思绪中似乎自然地回想起少女擦身而过时那一点熟悉的香,飘落的羽毛在心底悄悄挠了挠。
傅斯年抿唇,语调有些干涩:“这是……”
“是我之前告诉过你的,非常好用的外伤喷雾。”唐棠敲了敲瓶身,发出清脆的声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炫耀。
“亲身尝试过,童叟无欺,而且和其他的药膏不会有任何冲突,你值得拥有。”
她的声音清甜得像是云朵,丝丝缕缕地钻进心田的土壤。
傅斯年的神色在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柔和了一个度:“嗯。”
“用过的第一次,我就喜欢上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能派上用场,你说是不是很有缘分?”唐棠轻笑,嫩粉的指尖触在透明瓶身处。
傅斯年的睫羽轻颤,心间好像也轻轻颤了颤。
“嗯,很有……缘分。”傅斯年接过了那瓶外伤喷雾,那瓶自己送出去的外伤喷雾,柔软的指腹碰到了一点微热。
他的眼神不受控制地触及了少女葱根般的指尖。
那是糖糖的气息和温度,和他的亲密无间地混合在一起。
他攥紧了瓶身,凤眸微垂。
*
虽然说大部分事情都由傅斯年负责,但唐棠也不可能完全做甩手掌柜。
忙碌了好几日,唐棠回到了原本居住的小区小憩。
这是a城很老的一片城区,小区的墙皮甚至都有些脱落,但是环境却被爱惜得很好,地面干净整洁,墙面上攀爬着碧绿色的爬山虎,葱葱茏茏。
“糖糖回来啦!”
“糖糖吃中饭了吗?我刚炖了鸡汤。”
“糖糖这次考试考得怎么样啊?”
唐棠刚一进小区,广场上的爷爷奶奶们便亲切地问候起来。
这个老城区住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退休老教师,唐奶奶便是其中之一。
她们也算是看着唐棠长大的,对她的遭遇也极其清楚,便不由多疼爱了些,几乎是当成自家小辈来照顾。
每次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总会叫上唐棠。天冷提醒添衣、下雨让记得带伞,是唐棠生命中不可忽略的温暖。
唐奶奶去世之后,她们便成了唐棠心中最重要的亲人。
可这份温暖,却因为无妄之灾而被毁得一干二净。
唐棠低垂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暗光。
上一世,她被柳家那人带走没多久,整个老城区便迎来了拆迁,这些爷爷奶奶们也被分散到了不同的地方,再也不得相见。
甚至有几个试图寻找她消息的爷爷奶奶们,一段时间后便因为各种“意外”出了事。
“糖糖?”本来和广场的老姐妹们闲聊的林奶奶上前了几步,走了过来。
她布满皱纹的手背轻轻握住了唐棠的手,笑容和蔼慈祥,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心,“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林奶奶,我没事的。”唐棠很快收敛好神色,露出一个纯澈而天真讨喜的笑,“只是几天没见,想念林奶奶你们了。”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想念的,我们不是一直住在这里,你回家不就能看见了?”林奶奶无奈地笑,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背。
“现在几天就舍不得了,那以后要是上大学去了该怎么办?再说,现在不是都有手机,直接打电话不就行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眼神里满是长辈对小辈的宠溺和纵容。
唐棠刻意放软了语调,乖巧地眨眼:“但是还是忍不住想。”
“得了,别在外面站了,快上楼吧,这个时候还没吃中饭吧?正好我给你盛点鸡汤,家里养的老母鸡,刚炖的,可香了!”广场上的李奶奶也笑着走过来。
一路招呼过去,接受了无数爷爷奶奶们温柔慈祥的摸头,唐棠乖乖巧巧的,天真又腼腆,倒真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李奶奶家的鸡汤果然鲜美极了,整整喝了一大碗,又盛了满满一碗回家,连晚餐的份量都足够了。
简单地打扫了房间,唐棠整理出自己需要的材料和证明,便听见了门口的敲门声音。
“糖糖,好像有人找你。”
唐棠开门,看见了门前脸上带着些好奇的林奶奶。
而林奶奶的身侧,青年眉眼温润含笑,气质高远而温和,手心一串紫檀木佛珠手串,泛着莹润的光泽。
他长身玉立,站在这逼仄的楼道口,却像是天边的明月坠落,蓬荜生辉。
“糖糖,好久不见。”青年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温和,像是许久未见的故友重逢。
林奶奶脸上的疑惑之色更甚,像是在好奇地问“这是谁啊?你们认识?”
秦鹤怎么会来这里?
唐棠的杏眸深处也有意外之色一闪而逝,她倒是并不奇怪自己的住处被秦鹤得知。
毕竟,恐怕她出现在秦淮安身边的第一时间,便早已经被秦家查得个底朝天,自然包括她的一切,例如家庭背景、住址、电话之类。
但依照秦鹤的性格,交易完成,他怎么可能再屈尊降贵来见她这么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九爷?”失神只是片刻,唐棠很快做出恰当的惊讶反应,又和林奶奶介绍:“林奶奶,我之前不是说找了一份工作吗?这位就是我其中一位同事的叔叔。”
原来是同事家长?
林奶奶将信将疑地看着过分年轻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