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的人正是贺楼氏,贺楼氏一看就知道在家里精心装扮过的。不过眼里的戾气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清漪见到她来,心里一紧。
  “阿家,贺楼夫人怎么来了?”
  她并没有给贺楼氏发请柬,慕容谐也没有要她来,不然这会早就和慕容谐一块过来了,也不用她这么出场。
  韩氏弯了弯嘴角,没有答话。
  瞬时,所有的喧嚣和热闹顿时都沉静下来。在场的贵妇们都知道韩氏和贺楼氏之间的恩怨,这会见着贺楼氏不请自来,不由得心下都有些惴惴的。
  韩氏从床上起来,让侍女给她穿上云头履,步履端方排开众人下了堂,直接到贺楼氏面前。她双眼眯起,似乎的掂量贺楼氏有几斤几两,过了好会她噗嗤笑出来,脸上又换了一幅神情,“哟,老妹妹来了,你养病许久,我又有事在身,一直没有过去探望,这会老妹妹出来,倒是把我给吓了一跳。”
  清漪在后面看到韩氏已经和贺楼氏对上了,她悄声吩咐侍女叫乳母看好孩子,又往那边多派了好几个人。吩咐叮嘱完,她马上跟到韩氏身后。
  贺楼氏听到韩氏这话,脸上抽动一下,不知喜怒。她过了好会,脸上才缓缓露出个笑容,“我听说你得了个孙子,过来看看。好歹我也算是亲戚不是?”
  这话听到清漪耳朵里,清漪下意识蹙眉。这话听着就不对,好似在说她们没把她当做亲戚看似的。
  “那当然。”韩氏面色不改,“说起来也怪大丞相,他竟然没有带你过来。要是把你一块带过来了,不就正好么?他这会在前头,我派人过去问问。”
  韩氏说着,竟然还真的要叫过人来,去问问前头的慕容谐。众人都心知肚明,如果真的是慕容谐让她来,老早就一块带着来了,何必像这般示威一样的上门。
  清漪站在一旁,打量了贺楼氏一眼。贺楼氏脸上敷了厚重的妆粉,面容有些消瘦。眼里戾气十足。
  她不由得蹙眉。今天是好日子,她不想有这么个客人。她上前一步,代替侍女轻轻搀扶着韩氏的手臂,两人无形之中成了一条战线。
  贺楼氏脸上的肉抽搐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压抑心中的怒火。
  “你也太谨慎了,我不过就是来凑凑热闹,用得着还告诉老头子我来了,让他决定我的去留。”
  韩氏微微一笑,“你如今身体不好,过来他又不知道,还是要告知一声,免得到时候出了差错。”说罢,她让侍女给她安排了一个床坐着。
  “我还有事,老妹妹,我就不陪着了。”说罢,韩氏轻轻拉着清漪往回走。
  “贺楼夫人来,恐怕是不坏好心。”清漪眉头轻颦,“阿家为何不让大丞相,将贺楼夫人送回去?”
  贺楼氏在这里,她总觉得不会安宁。还是弄走最好。
  “今天是大好日子,不好闹得脸上不好看。尤其这会这么多人呢。放心,有他在,她也翻不出花样来,今日她要是敢闹事,回头她就别想出门一步了。”
  韩氏说罢,对清漪一笑。
  清漪张了张口,她看了贺楼氏那边一眼,见到贺楼氏已经在床上坐下。不过四周也没有几个贵妇上前。毕竟贺楼氏完全失宠在长安也不是什么秘密,谁也不愿意费太多力气讨好一个脾性怪异的人,尤其这人还不一定能给回报。
  不过倒是有个人凑上去了,不是旁人,就是那个也失宠了的南阳王妃,这位还更惨些,家里都被侧妃给占了。
  贵妇们翻翻眼皮,只当看笑话。然后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也不管她们了。
  笑了一阵,前头派人来说是要请韩氏清漪还有贺楼氏一起去。
  来人说丞相考虑到贺楼夫人腿脚不便,叫人搀扶着去。
  说罢,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婢女一左一右托起贺楼氏就往前头走。清漪和韩氏走在前头,后面就是贺楼氏。到了前面,慕容谐和来人都已经坐好了。
  看到清漪和韩氏,笑容更盛,“你们来了,正好。”
  说罢,他看向慕容定,慕容定拿眼睛去瞥清漪,清漪点点头。慕容定道,“把蛮奴抱来吧。”
  不一会,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一个睡的迷迷糊糊的婴儿出来。今日天气热,还是给他穿了好几件衣服。
  那孩子抱到慕容谐面前,慕容谐让乳母放到自己那张宽大的床上,他解下腰间的环首刀,递给孩子,“蛮奴,喜欢不喜欢?”
  环首刀刀身和刀鞘合的一丝缝隙都没有,沉甸甸的放在蛮奴面前。蛮奴黑眼睛撇了撇,哼哼了两声。
  “看来是喜欢了。”慕容谐大笑。
  贺楼氏在一旁看的眼底猩红,冷笑两声,大声道,“一个才一个月大的吃奶孩子,懂得甚么?你就算给他另外东西,他也只会叫叫。你竟然还把佩刀给他,也不怕这么小的人承受不住这么大的福气,就……啊!”话语还没有说完,身上几处穴位就传来剧痛,贺楼氏吃不住这痛,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清漪狠狠瞪过去,眼锋如刀,她狠狠攥住手,若不是这么多人在,早冲过去给贺楼氏大上几巴掌。什么教养她都顾不上了,一个长辈竟然这么恶毒!
  贺楼氏瘫在地上,和条死狗似得,被两边的侍女拖下去。慕容谐眼皮抬都没抬,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清漪坐在那里,双目紧紧盯着贺楼氏被拖走的方向。
  大家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又活泛起来。
  “这孩子喜欢刀,以后能担当大事!”慕容谐说完,甚是和蔼的伸手在孩子的额头上摸了一下。
  慕容谐看向慕容定,“这孩子好好教。”
  慕容定点头应下,“是。”
  这事似乎是个插曲,过去就过去了。清漪却一直记在心里,她看了孩子,见着孩子吃好睡好没有任何大碍之后,直接就去了韩氏那里。
  过了小半个月,从丞相府后院里头跑出个披头散发的女疯子出来,那个女疯子披头散发,身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浑身上下都是伤。
  恰好有辆马车经过,那女疯子扑过去,抓住了马身上的皮带,力气出奇的大,还没等马夫把人给打开,那女疯子大哭,“我是太原王的妹妹段朱娥,送我回家,送我回家!”
  还没等马夫反应过来那女疯子挣扎着要爬上来,那女疯子看着只剩下一把骨头,但是力气大的很,马夫都没有挣脱她,突然冒出来个疯子,还一个劲往车里头钻,顿时车内的女眷吓得尖叫。
  不一会儿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多着呢。还有人去逗那个女疯子,说既然是东边伪王的妹妹,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段朱娥全都说了。
  街角转出来一辆香车,香车所处的位置十分偏僻,不一会儿,里头探出一只纤纤素手来,将垂下的车廉卷上去,露出一张娇美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