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不必要的伪装,坦诚相见了。
裴意被话里的深意蛊了一瞬。
他不由自主地将脸往被子里缩了缩,掩藏热意,“晚安。”
薄越明不该放的时候,看得很紧,该放的时候,也走得很干脆。
房门再度合上。
裴意的视线从门板转移到了天花板上,他想起短短一天内的遭遇,想起那深埋着的、已经很久未翻涌过的记忆——
沉默许久后,终究是静静合上了眼。
过去也好,未来也罢,这日子总该是一天天过的。
…
裴意忘了自己这一觉是怎么睡着的,睡醒时,天已经大亮了。
他又赖了一会儿床,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洗漱,打算下楼找点吃的垫肚子。
开门的刹那,贪玩的探长就抢先跑了出去。
裴意来不及去追,定眼一看才发现薄越明就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裴意下意识地准备装傻,旋即又记起了现在的情况,掩唇闷咳一声,“二哥,早上好。”
这声称呼已经喊久也喊习惯了,突然改口叫其他的,反而会觉得奇奇怪怪的。
“早。”
薄越明放下手中的平板,起身走近,“睡得好吗?下楼吃早餐吧。”
“还不错。”
用回了正常的思维语调和薄越明说话,裴意随口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下去?”
要是以往,薄越明那都是在餐厅坐着等的。
“才醒不久。”
薄越明这话说得很短促,他没敢告诉裴意的是——
他亲生母亲当年离开“闹失踪”的前一天,也是这样拿着行李箱,哄着他说不走了,结果等他睡着就一走了之、了无音讯。
昨晚从裴意的小卧室离开后,薄越明就在沙发上坐守了整整一晚,六七点钟才回主卧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
两人一起下了楼。
凯叔将煮好的面条端了上来,“二少,小先生,早上好。”
裴意主动招呼,“凯叔早上好,好香啊。”
凯叔愣了愣,看向裴意的目光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惊讶。
薄越明和裴意面对面入座,看似随口追问,“林众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众从自个儿的房间走了出来,和薄越明点头示意后也坐了下来。
裴意喝了一口汤暖胃,确认周围都是自己人后,好奇开口询问,“二哥,薄冠成那边你打算怎么解决?那女人呢?不会就这么放了吧?”
“……”
“……”
这话一出口,林众和凯叔双双面显惊呆。
刚准备吸溜面条的林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小先生,你、你怎么?”
薄越明替他简单解释,“裴意的心智很健全,之前由于某些原因不得不伪装,这事你们知道就好了,暂时不要往外透露。”
林众听见这声平静解释,倒吸一口冷气。
我去!
前有薄总装瞎,后有小先生装傻?
你们俩夫夫将“特殊角色扮演”玩得这么溜吗?奥斯卡小金人合着该写你们的名字啊!
凯叔大概是见惯了世面,比起林众稍微淡定了一些,“好的。”
他之前就觉得小先生“太聪明”了一些,还以为他是那类“自闭症天才”,没想到也是伪装的?
不得不说,在
某种程度上,二少和小先生的联姻还真是天作之合!
装都装到一块去了!
面对真切照顾自己的凯叔和林众,裴意还是表达了感谢和歉意,“凯叔,林众,抱歉,我之前……不是有意要瞒你们的。”
凯叔笑回,“小先生,没事的,你这样再好不过了。”
林众点了点头。
至少这几个月的相处,对方从来没有做出过危害他们的事,反倒是还“扮猪吃老虎”维护了薄总好几次!
薄越明没再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追问,“林娜看牢了吧?”
林众多了一丝正色,“嗯,派人看着呢。”
薄越明吩咐,“让老傅备车,迟点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就有意识地看向了餐桌对面,果不其然听见了裴意说道,“我也想要跟去看看。”
薄越明向来纵容,“可以,先把面吃完。”
“嗯!”
…
半个小时后,众人解决了早餐。
裴意见别墅门口停好的车子,正准备抢先出门,上楼拿完东西的薄越明就又喊住了他,“裴意,等一下。”
裴意转身,发现薄越明又戴上了那副导盲眼镜,“嗯?”
薄越明看出他的疑问,低声解释,“薄家没多少人信得过,我伪装得越好,越能逼得有心人露出马脚。”
前两天在庆功宴发生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薄越明过早把自己恢复视力的事宣扬出去,说不定那晚就该以别的方式中招了。
裴意理解点头,转而又说,“那我对外也再装一下吧,反正装习惯了,偶尔还挺好使的。”
薄越明挑眉,“你确定?”
裴意不解,“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话音刚落,薄越明就准确无误地拢住了他的手,“既然一切照常,那就这么走吧。”
“……”
裴意垂眸看着猝不及防就被扣住的右手,不太确定地眨了眨眼。
啊?
要伪装还原到这份上吗?
第54章
昏暗又潮湿的出租屋里。
蓬头垢面的林娜缩坐在又冷又硬的木板床上,她的手脚依旧被捆绑着,嘴巴上还贴着一个布胶带,只能发出唔嗯的闷应声。
她挑目看着唯一能够投进光亮的那个小天窗,眼中满满都是绝望。
自从前天晚上暴露后,她先是在林众的看守下在酒店地毯上瘫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对方和那位司机老傅又趁着夜深人静,从酒店后门将她带到了这个鬼地方。
昨天中午,老傅还让人一个陌生女人给她送过午餐。
但是一解开嘴巴上的胶布,林娜就着急忙慌地开始大声呼喊救命,不到十秒,她的嘴巴又强制性地噤了声。
这又快过去一天了。
此刻的林娜滴水未进、饥肠辘辘,想睡又不敢睡,脆弱的神经更是紧绷到了临界点,她害怕自己再这么待下去,恐怕不是疯、就是死!
林娜疲惫地合了合眼,恍惚间,夜以继日的后悔就快要将她全部吞噬——
她不应该贪这笔钱的!
至少在看见生意目标是薄越明时,就应该直接拒绝!
她这样的小角色怎么能掺和进豪门间的斗争呢?简直是鬼迷心窍!
林娜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本就酸涩的眼睛再度被水汽充斥,被封上的嘴巴却呜呜嗯嗯地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符。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娜像是突然抓住了海中飘浮的朽木的落水者,眼中顿时爆发出了强烈的希望,眼皮也不眨地盯上了那道紧闭的房门。
终于,解锁开门声响起。
门外的光亮争先恐后地用尽了这间阴暗潮湿的小屋。
林娜眯眼适应了一下强光,等到她看清门口的来人时,心里燃烧着的希望顷刻熄灭,甚至重新被强烈的寒意给团团包裹。
“呜嗯!嗯嗯嗯!”
林娜强烈地扭动着自己被绑的手脚,见挣扎不得,只能尽可能地缩着床角。如果可以,她巴不得直接有个地洞钻下去!
“喵~”
乖巧缩在猫袋里的探长钻出小脑袋,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林娜看见这只熟悉的小黑猫,一向怕猫的她眼中的惊恐越发明显。
裴意打量着缩在床上的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