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本来就有低血压,这会儿餐前酒都没喝两口呢,又累又饿,起的又太猛,立刻就头脑发晕、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再为了躲巴掌往后一退!
好死不死的,他们就餐的餐桌所在的地方是那种平地上起了几个台阶后升起来的半封闭小平台,游小楼这么一退就踩空了,整个人嘭的仰过去了。
在这里就餐的客人大都轻声细语,这会儿冷不丁一个大活人带着椅子从台阶上摔下来,大半个餐厅都被惊动了。
那老头子也呆了,自己的巴掌什么时候威力这么大了?
不对啊,他明明白白的看到是那丫头片子自己往后躲 ,自己只是手指头尖擦到了她的头发!
饶是冼淼淼自觉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了,听完这个之后也是老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好。
见游小楼又要开口说话,冼淼淼突然丢出一句来,“刚才你还说他不敢动手呢,这还叫不敢呐?都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大嘴巴子抽你了!”
游小楼一听也是有些赧然,顿了下才梗着脖子道,“谁知道他疯的那么厉害!”
冼淼淼叹了口气,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又是龇牙又是倒抽凉气的,“这得多疼啊,得养一阵子了。”
各种挫伤,以及手肘、手腕扭伤,最严重的还是脚踝,因为游小楼是踩着高跟鞋失去平衡后从台阶上摔下来的,还带倒了椅子。那椅子是实木框架,非常沉重,往她歪在台阶上的脚踝面上一压,两相受力下就轻微骨裂了。
游小楼苦笑一声,“还行吧,”说着她又恨恨道,“这倒也算了,要是这次还不能把他们拉下马,我干脆就同归于尽得了!”
“我呸!”冼淼淼没好气道,“至于么?再说了,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他也别想全身而退。你就好好养伤,先别多想了。”
好些跟着老板打天下的人到最后没个好下场,算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不知收敛,得意忘形。老板或许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只是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和适当的时机出手,现在游小楼成了这副模样,就算以前家里的长辈顾忌到对方的面子不肯闹掰,想必现在也不会再无动于衷了。
再者还有童家呢!
伤已经是伤了,也怪自己大意了,游小楼并不怨别人,只是想死死抓住这个机会,如何变劣势为优势,达到利益最大化。
“……童家不要脸的吗?”她嗤笑一声,“儿媳妇还没过门的就被弄成这样,他们是对这次联姻有多大的意见!童岳的爸妈已经跟这边正式提出交涉,如果他们不付出足够的代价,大不了咱们法庭见!”
那死老头儿动手是真,游小楼受伤入院也是真,不管是目击者还是监控视频都看到是对方先动手,她才伤了的,至于到底是不是他打的,早已经不重要了。
杀人是罪,杀人未遂就不用负责任了的么?
两人又就各自的处境进行了一系列吐槽,主要是游小楼说,冼淼淼听,时不时给她递一块瓜、一口梨什么的。
想想可能带来的巨大转机,游小楼不禁眉飞色舞起来,连疼都不觉得了。
她咔嚓嚓吃完半盘水果,又戳戳冼淼淼,做出一副大爷样儿来,“来,给姐们儿唱首歌,安抚一下我千疮百孔的心灵。”
冼淼淼一下子气笑了,扭头冲着门口喊,“童岳,童岳?!”
话音刚落,童岳就从外面推门进来了,“什么事?要上厕所吗?”
这么长时间了,他还真是一直在外面守着啊,冼淼淼大笑出声,指着游小楼道,“快去安慰下,正撒娇呢,让人给她唱歌,还真是嘚瑟上了。受伤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么?”
游小楼气的拿东西丢她。
童岳挠挠头,“真想听啊?”
冼淼淼就是拉他进来分担火力的,只是随口一句而已,没想到他还真要唱,顿时也来了兴致,“你还真唱啊?”
“这小子可是学过美声!”游小楼得意洋洋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冼淼淼看着她的嘚瑟样儿就牙疼,心道这算个鬼?我们家大桐桐什么声不会?回头我让他给我来个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还带跳的!
然后童岳也真就唱了一段,别说,味儿还挺正,中气十足的。
*****
短短两天内,“游小楼被同公司高管殴打入院”的消息就流传并发酵开来,大家讨论的不亦乐乎。
单纯从企业规模看来,不管是璀璨还是游小楼家的国际贸易公司其实都算不上独一无二,偌大的望燕台划拉起来,各行业类似规模的企业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只是这事儿发生在公众场合,多少人当场目击,再加上游小楼和童岳前阵子刚轰轰烈烈的订婚,到现在奢华典礼所带来的余热还没褪净呢。完了之后再掺和上冼淼淼这个走哪儿新闻跟到哪儿的多事体质,想不闹大了都难。
童岳爸妈都不高兴了,当天亲自去医院看了游小楼之后就叫了律师,听说已经发了律师函,态度非常严肃。
这件事情确实够打脸的。
之前两家对这桩婚事都抱着非常积极的态度,两边公司的高层也都先后送过祝福,可转头就要拿大巴掌扇我们家儿媳妇,你这是想打她呢还是打我们?
就算你一直看她不顺眼,可这都好几年了,你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要等两家结亲了才动手,做脸子给谁看呢!
冼淼淼原本是打算每天都抽空去看游小楼一眼,可随着门口围挤的记者狗仔越来越多,车辆出入越来越不方便,游小楼主动禁止了她的探视,改为视频通话。
游小楼住院第四天,差不多都要被璀璨和工作室的人遗忘了的袁雅青终于从世界的另一端回来,风尘仆仆。
说真的,“判若两人”这个词几乎谁都认识,应用率也很高,但冼淼淼从没像此刻迎来如此的冲击性。
黑了,瘦了,原本憨厚的姑娘竟也带了几分难言的肃杀。
冼淼淼盯着袁雅青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非常谨慎地感慨道,“还真像职业沙匪。”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倦怠期,今天可能就这些了
☆、第138章
袁雅青听后竟也挺高兴, “真的么?”
毕竟这次她演的就是沙匪,如果连给人的第一眼印象都有如此鲜明的冲击力, 那么至少说明她对这个角色的塑造还算成功。
冼淼淼忍不住笑道, “得亏着没有外人, 不然这对话传出去也是够诡异的。”
袁雅青跟着笑,又恭喜她升职。
两天后, 邓清波如约做东, 他提前在郊区租了一栋别墅,一包三天,有空的可以多呆几天, 没空的随时可以走, 什么都不耽误。又因为周围人烟稀少, 戒备森严,大家可以在里面随意放松, 不必担心有人打扰。
天气越来越冷,可是却总是不下雪,只是阴霾霾的刮着西北风, 让人心情无端压抑。
眼下璀璨练习生选拔到了后半程, 下周就要进一月,冼淼淼马上也要加盟裁判团, 恐怕一直忙到来年开春都未必有时间休息,她也使劲挤了一天出来放松,很有点儿最后的疯狂的意思。
之前袁雅青走得早,邱进和关颖来得晚, 两拨三个人几乎没见过面,这次凑在一起难免有些生疏。不过因为年龄相近,在邓清波这个大喇叭的带动下,很快便熟悉起来,嘻嘻哈哈的拍了几张合影。
袁雅青见这次工作室的聚会也没有柳于飞的份儿,也就猜个八/九不离十,并没再问,只是坐在一旁端着水杯看大家玩。
相处的越久,冼淼淼就越觉得这姑娘是那种典型的大智若愚:
看着憨登登、傻乎乎的,但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从不会不懂装懂,也不会贸贸然涉及敏感话题,实在是难得的聪明人。
见她似乎有些放不开的样子,冼淼淼就开玩笑,“怎么,出去这么久,还不认识了?”
袁雅青笑笑,“倒不是不认识人,只是脱离城市将近一年,现在突然回来,一时间好像适应不了现代化都市生活了。”
从跟着剧组集训到后面拍摄《大风歌》,袁雅青几乎就没怎么跟剧组以外的人接触,每天都累得半死,躺下之后秒睡,睁开眼之后也是一门心思的拍戏,根本没工夫想些杂七杂八的。
他们早上或者坐着越野车,或者熟了之后干脆骑马,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在戈壁荒漠奔驰、打杀,说不出的肆意。四围荒无人烟,分明裹挟着沙尘却又感觉异常干净的空气中只是回荡着他们偶尔的喊声和器械碰撞声、马蹄声,莫名悲壮。
拍摄非常辛苦,李怀要求又格外严格,中间不断有人受伤,破皮流血再平常不过,就连剧组中的女性成员们也从一开始的大惊小怪变为最后的不当回事儿……
渐渐地,她好像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沙匪,生活忙碌而充实,单纯又直接。
现在杀青了,长久的苦累终于过去,她曾经以为自己会开心,但现在看来,好像怅然若失更多些。
袁雅青好像确实需要跟人倾诉一下,一起了头就刹不住,不紧不慢的说了足足有近十分钟,任栖桐都端了一盘肉过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太久了。
见她们在聊天,任栖桐并未打扰,放下装满水果蔬菜和烤鱼、烤肉的几个盘子,又用手背试了下冼淼淼手中的杯壁,不动声色的换了另外两杯过来,然后再次转身离去。
袁雅青看了他一眼,由衷羡慕道,“小任哥可真细心呀。”
冼淼淼笑了笑,把话题重新拉回到她身上来,说,“你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任谁在一个半封闭的环境下带这么长时间也会这样,环境更替是需要适应期的,你不用担心,也到年底了,我暂时不会给你安排额外的活动,你慢慢调整就好。”
袁雅青本就是个还没正式毕业的新人,接的头一部戏就是大导演大制作不说,竟还是主要角色,几乎完全没有过渡期,压力可想而知。
艺人向来以高强度、快节奏著称,周围的诱惑又太多,心态尤其重要,一个闹不好可是要出大篓子的。
见冼淼淼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并没有丝毫不耐烦,袁雅青感激一笑,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这里是半露天的结构,只要把通往后院的门打开就是一个完整的开阔大空间,而若是天气不好了,落地玻璃门一关,照样在屋里边赏景边嗨。
那头邓清波抱着吉他唱歌,王琳在一边很给面子的打拍子附和,于榕、方栗帮忙分派碟子碗筷,邱进和关颖则在帮着一群经纪人、助理和谢磊他们烧烤,人来人往,气氛相当活泼。
因为地处山凹,这里风势不大,大家就在院子里支起烤架,七手八脚的在上面堆满鱼肉蔬菜,看着十分热闹。
在场众人中有真正有烧烤经验的,也有纯粹凑趣的,都呼啦啦往上凑,不分时机把食材往上丢,结果过会儿吃起来有外焦里生压根儿没熟的,还有早放晚拿碳化了的,一群人也不介意,又乱哄哄笑成一团。
屋里通着地暖,靠墙一边燃着壁炉,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铺着毛茸茸的厚地毯,大家进屋之后就脱了鞋,三三两两围上一圈,或坐或站,非常惬意。
邓清波的歌喉本就一般,况且现在有任栖桐珠玉在侧,大家听了两首就纷纷要求换人,一点儿面子也不给,邓清波拗不过,只得将吉他易主。
任栖桐原没打算抢邓清波的风头,只是“民心所向”,他也不好扫兴。
偏邓清波还有些耿耿于怀,大声吆喝,“来首咱没听过的!”
他这个提议立刻全票通过,方栗仗着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带头鼓掌,冼淼淼也笑嘻嘻的拿勺子敲水杯,叮叮咚咚还挺好听。
邱进、关颖来的最晚,跟大家相处的时间最短,甚至对任栖桐这个绝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的小师兄有些怕,但这会儿也都壮着胆子凑趣。
艺高人胆大,几万人的现场演唱会都玩儿过了,还惧这个?
任栖桐当真抱着吉他拨了拨弦,试了下音准,找了找手感,顺便看看外面的风景,看看壁炉里的火,再看看冼淼淼,然后垂着头想了会儿,十根手指微动,就流淌出一段谁也没听过的新鲜旋律来。
美色迷人眼,说的就是这个。
外面滴水成冰,室内却透着一股融融春意,他就这么随意的坐在地上,斜靠着沙发背,轻轻拨弄琴弦,光这幅映着橙黄色火光的剪影就够美的了。
曲调非常轻快柔美,缓缓飘荡,合着任栖桐的轻声哼唱,仿佛情人在耳畔的低语,让人的一颗心都甜甜的、软软的。
付秀早在第一时间就开了手机录像,一边看一边发花痴,偶尔心里还飞快的滚过几个念头:这要是发到网上去,得涨多少粉啊!
一曲毕,掌声四起,方栗率先捂腮帮子,酸溜溜道,“大龄单身狗真是没活路了。”
这妥妥的就是一首情歌啊!当这些人都不存在的么?
然而冼总正忙着跟男朋友对视,好一对旁若无人的那啥啥……众人纷纷腹诽道。
任栖桐好像对这首即兴而作的曲子颇为满意,弯腰跟冼淼淼轻吻之后就问负责租房子的邓清波,“有书房么?我去完善一下。”
邓清波突然就有些无力,指了指楼上,“二楼上去之后右拐,往后数第三个房间就是,好像房东还专门准备了不少纸笔以备不时之需,去吧去吧啊,也别回来吃了!”
小师弟什么的,太特么讨厌了!
我不要脸的啊,写歌不要脑子的啊……
一群人闹到大半夜,又吃又喝,鬼哭狼嚎的,惊得附近林子里藏着过冬的鸟儿都魂飞魄散,四处乱飞。
然后不知谁发起的,最后竟然丢了许多枕头出来,然后邓清波就带头挥舞起来……
一时间只听到尖叫声、大笑声此起彼伏,巨大的软枕上下翻飞,洁白的鸭绒漫天飞舞,还有的飘飘荡荡落到壁炉中,空气中就渐渐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焦香。
这群人中方栗的年纪最大,匆忙间又只拉了于榕一伙,真是非常吃亏,不一会儿就被几波人围攻,堵到墙角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只得抱头告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