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穿越重生 > 此意为君(重生) > 此意为君(重生) 第44节
  叶舒云恨铁不成钢:“这会儿颜家人怕是快要到林家了。”
  叶定安撇下叶舒云冲了出去。
  他们兄妹两个,一人骑了一匹马,急匆匆赶到林家门前。二人到的那会儿,颜家人带来的聘礼刚到林家门口。
  林家老爷,夫人还有林兰都在门阶上站着。
  这日林兰穿了一身橘色衫裙,衬得她就像画上的小仙娥,即便是阴沉沉的天色也挡不住她的光彩,遮不住她万分之一的耀眼。
  两家人将要进门还未进门之际,林家老爷朝叶定安兄妹二人这儿瞥来一眼。林家老爷颔首示意,随后便向林兰使了一个眼色。
  颜林两家长辈进了林家门,林兰和颜以恒留在门外,并未进去。
  颜以恒对林兰道:“去罢,该说的话还是说清楚为好。”
  林兰似是认命一般:“多谢。”
  林兰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叶舒云赶在她过来之前退到一侧,给二人留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定安。”她知道自己笑得勉强,可她不想让他们这最后一面太过感伤,省得往后回想起来平添几分伤痛。
  “决定好了?”
  “前两年我听佛堂的仲尼说佛,仲尼说「人生有八苦」,那时我以为只要我肯搏一搏,人生八苦总有那么两三种苦落不到我头上。或者说,至少「求不得苦」应当落不到我这儿,可现在我明白了,人生八苦,哪有落不下来的,不过早晚而已。”林兰释然一笑:“定安,我认了。”
  她父亲说了,要么他们二老死,要么她死,否则她无论如何都得嫁。
  她心里有叶定安,可她的爱到底保留了几分理智,绝没有到如果嫁不到他,她情愿赴死的地步。当然,她也怕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可她也同样没有害怕到愿意以死相逼的地步。
  天下那么多人嫁了自己不爱的人,最后不都好好地活下来了?
  她不过也只是千千万万人中的一个,她想她可以好好活下来的。
  “对不起。”如果不是他没用,他们本来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叶舒云怎么也想不到重来一次,竟是让林兰尝一遍她上辈子尝过的苦。
  颜以恒悄悄行来,停在叶舒云身侧。
  “我……求你……”
  颜以恒抬手制止叶舒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晚了。我说过,这事不在我愿不愿意,全在林家。我能帮你的,我都已经做了。”
  前些日子他为拖延和林家的婚事,不知被他父亲教训了多少次。
  叶舒云转头盯着颜以恒:“你为什么非娶林兰?”
  她怕是被林兰定亲之事冲昏了头,颜家为什么非迎林兰入门不可,颜以恒曾经告诉过她的,她怎么还问了这么蠢的问题。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应该守信。”
  颜以恒脾气倒好,还愿意和她解释一次。
  他第一次在戏园见到叶舒云,她故意撞他,后又装傻充愣否认,要不是碍于孟云泽和柳淑仪的面子,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那时他们闹得不愉快,他对她也着实没什么好印象。
  他第二次见她是夜深人静之时,她只身一人帮他赶走毛贼,她胆大得让他不敢相信这是个女子,那时他便觉得她这人有点意思,后来不知怎的,一步又一步,二人竟也成了能说得上话的老熟人。
  作者有话说:
  预告:下节幼儿园发糖
  第五十六章
  “父亲母亲还在等我, 我该走了。”林兰眼中噙着点点泪光,脸上的笑便显得有那么点不由衷。
  林兰此一去,叶定安和她之间就隔了无法逾越的千山万水。
  春雷炸响, 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 叶定安仍呆呆地站在那儿。叶舒云抓紧跑了两步,双手相叠挡在叶定安头上, 为他挡雨。
  叶舒云劝他:“他们都已经进去了, 咱们该回去了。”
  叶定安置若罔闻,叶舒云又拉不走他一个七尺男儿,为难之际,沈杭启犹如天降神将, 打着一把油纸伞站在他兄妹二人身边,为他们遮雨。
  雨水接二连三滴进她眼眶,让她难以完完全全睁开眼, 只能眯着眼问他:“你怎么来了?”
  “秀玉告诉我你们在这里。”
  今日颜家下聘,他放心不下叶定安,就去叶府找叶定安。只是他去得时间不凑巧,那会儿叶定安和叶舒云已经出门。
  二人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停在三人跟前。
  隔着重重雨幕,叶舒云看见孟云泽独自撑了一把伞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正想下车过去寻他,孟云泽忽又转身走了。
  她心下难安, 莫不是孟云泽又误会了她?
  叶舒云心烦意乱之时, 稀里糊涂被沈杭启推进马车。
  说来稀奇,这雨来得急, 去得也快。三人在马车里坐了片刻, 外头的雨声便渐渐止住。
  叶舒云担心孟云泽真误会她什么, 故而安顿好叶定安便急急赶回孟府。
  她听方浩说孟云泽在书房看书,草草收拾了自己的妆发就去了书房。房门半掩,孟云泽捧着一本书坐在那儿,津津有味地看着。
  叶舒云轻扣门扉,孟云泽在里头朗声应了一句。里头静悄悄的,叶舒云也不敢大声,轻手轻脚推门进去。
  “你方才是不是去了林家?”
  孟云泽翻了一页纸:“恩。”
  “你去林家做什么?”叶舒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临了,不忘给孟云泽也倒上一杯。
  叶舒云等不来他的回答,于是又问他:“为什么看见我就走?”
  孟云泽坦诚道:“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他果然是吃醋了。看他这副别别扭扭,与她闹小性子的模样,她是既满足又高兴,还有点儿不想和他解释,想让他多吃一会儿飞醋。
  叶舒云趴在案前,眨巴眨巴双眼:“杭启的事我都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你怎么还吃这个飞醋?”
  孟云泽不看她:“谁说我吃醋了。”
  叶舒云有些失望:“没吃醋?那为什么不理我?”
  她哪里知道此刻他心里有多别扭!他只要一看见她就会想到叶有成,想起那个人是他母亲暗暗爱慕了一辈子的人,想起母亲长年的冷眼,叫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可叶舒云又何其无辜,真要他不理不睬她,他也办不到。
  叶舒云想破脑壳也想不明白他还能为了什么不理她。
  “到底怎么了?”叶舒云抽走孟云泽手里的书,定要孟云泽看她一眼。
  孟云泽只看着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是不是遇上别的棘手事了?你说出来,我替你分担。”叶舒云怕他不肯说,笑了笑起誓:“你放心,我不外传。”
  孟云泽沉吟片刻,仍旧不吭声。
  这下叶舒云的耐心便被磨没了。
  见他如此,叶舒云更觉气闷,明明这屋子里不止她一个人,可她却活像个跳梁小丑,又想到自己为了哄他,连衣裳都来不及换,急急忙忙赶回来,更替自己不值,越发委屈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心里有你,你就可以仗着我喜欢你,胡作非为,几次三番作弄我?”
  这是叶舒云第一次明明白白告诉孟云泽她心里有他。
  孟云泽暗喜,盯着叶舒云看了一好一会儿。
  “我喜欢你不假,可我也绝不会因为我喜欢你就一味委屈我自己。”叶舒云正在气头上,拂袖就走。
  见她要走,孟云泽也着急,怕她生气,怕她就此不理他,但心里又在为父辈的事别扭。两种念头在他脑子里此消彼长,情急下,他急忙开口:“刚才我去林家是想替定安说几句话……你和颜以恒关系很好?”
  显然,他想的这套说辞并不高明。他明明想说点好话挽留叶舒云,结果话到嘴边又变成这个鬼样子。
  若说他怀疑沈杭启,那还有点缘故,可他颜以恒算哪根葱,也值得拿到她面前来说。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叶舒云更为气愤:“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是不是但凡我和旁人说一句话,你扭头就要问我一句?”
  叶舒云扭头就走。
  真气着叶舒云,孟云泽自个儿也好过不到哪儿去,他心烦意乱之下,任性甩手丢开案上的札记。
  他不是真的怀疑叶舒云和颜以恒,不过是想找一个说辞分散叶舒云的心,让她别起疑心。可他笨得厉害,竟用了最差劲的办法。
  夜里,叶舒云睡不着,便让秀玉烫了一壶酒来。她独自倚在窗下,一边喝酒一边看外头的夜景。今夜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只有漫无边际的黑云。偶有夜风拂过,院子里的桂花香飘过来,喝着酒香,真是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思。
  喝完这一壶酒,她脑子有些昏沉,眼皮也止不住耷拉下来。她撑不住困,熄了灯,窗户没了关就摸黑躺到床上。
  她合上眼,王氏和柳淑仪先后入梦。
  梦中,王氏平平安安诞育皇女,陛下大喜,下旨大赦天下。可惜王氏诞育公主后,身体一直不好,病病殃殃的,全靠药养着。一年后,小公主偶感风寒,一病死了。王氏伤心欲绝,不过两个月亦撒手人寰,随小公主而去。
  陛下接连痛失爱女和宠妃,难掩悲痛,于朝政之事便有些力不从心。
  彼时梦境之中,她已经是孟云泽的妻子,她大可以高枕无忧。在她看来,皇帝再空虚也不至于对一个妇人有非分之想。
  怎知柳淑仪突然冒出来,给了她当头一棒,她道:“只要你与云泽没有孩子,圣上要你入宫伺候也不是没有可能。等你前脚入宫个,我后脚就嫁入侯府。”
  柳淑仪此番言语气得叶舒云急火攻心,让她骤然睁开眼,从睡梦中惊醒。
  方才她饮下的那些酒水作祟,致使她头晕脑胀的,行动也不大受她控制。她迷迷糊糊披上衣服,穿上鞋出门。
  夜色当头,她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她要去找孟云泽。她绝不能让前一次的悲剧在她身上重演,也绝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柳淑仪嫁入侯府作威作福。
  叶舒云摸黑寻到孟云泽的书房,蹑手蹑脚推开房门,趁他不防,呲溜一下躺进孟云泽的被褥中,与他同床而卧。
  因她一路吹了冷风,身上便带了些冷气,所以一入暖和的被窝,身子一经暖气烘着,不觉抖了一抖。她这一抖,自己没什么事,反倒把孟云泽唬了一大跳,纳罕道大半夜的,他床上怎么平白多出乎一个软乎乎还带着热气的东西。
  待他借着外头的夜光定睛一瞧,来人原是他的新婚妻子。
  她身上带着些许夜风的凉,鼻息之间还带着淡淡的酒香。
  孟云泽松了一口气,轻轻摇醒叶舒云问她:“大半夜的,你跑我这儿来做什么?你是不是喝醉了?”
  叶舒云睁开眼看见孟云泽,只顾傻笑。
  孟云泽看见她眼神迷离,看来是喝醉了不假。
  孟云泽催她起来:“穿上衣裳,我送你回屋歇着。”
  孟云泽的目光越过叶舒云,落在地上那身衣裳上。她手脚倒是利索,摸黑也能爬到他床上,还把衣裳都脱了。
  叶舒云坏笑一声,突然勾住孟云泽的脖子,他她耳畔吹气道:“我不回去。”
  孟云泽顿觉浑身酥软,仿佛有一股热血迅速在他全身漫游。深更半夜,他一个热血少年,哪里招架得住这样的软言软语。何况怀中的她身上软乎乎的,又带着些许酒香和清香,他怎能不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