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上下打量了刘纯馨一通,见她穿了件桃红色百蝶穿花的褙子,下面是一条月白色束腰长裙,挽着弯月髻,额头贴着金翠珠宝制成的花钿,又攒了数支镶蜜蜡金簪,还描了眉抹了粉点了口脂,本就生得不差,这会儿越发显出了十分的姿色来。
宇文倩就趁简浔不注意时,不着痕迹冲刘姨妈和刘纯馨点了点头,示意刘纯馨这副妆扮十分合她的心意,随即方笑向简浔道:“浔妹妹,时间不早了,我们过去罢,别让大家久等了。”
简浔闻言,脸上又是一阵挣扎:“我还是留下来,等夫君回来,服侍他换过衣裳后,再与他一道过去,姐姐先带着我三姨母和表妹过去罢。”
叫宇文倩拉住了手,笑道:“满屋子的丫头,哪里就要你亲自服侍弟弟更衣了,还是随我一道先过去罢。”不由分说拉了她往外走,又以眼神示意刘姨妈与刘纯馨跟上。
母女两个会意,忙跟了上去,就见宇文倩已拖着简浔走出一段距离了,她们还能隐隐听见宇文倩劝简浔的声音:“别人你不放心,自己的亲表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多少年的感情,你与弟弟又多少年的感情,将来自然无论发生什么事,到了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向着你,谁知道偏就运道这般不好,遇上了你要守孝呢……”
刘姨妈就暗暗冷笑起来,这做好姐妹与做姑嫂能一样吗,要不怎么会说姑嫂是天敌,就跟婆媳一样呢?她女儿的好日子且在后头,他们刘家的好日子也在后头呢!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银安殿的东配殿,今晚上开晚宴的地方,就见几位侧妃孺人早到了,宇文仁宇文佳姐弟兄妹也都到了,瞧得宇文倩与简浔进来,忙纷纷起身笑着给二人见礼。
宇文倩叫了大家‘免礼’,因见胡严不在,又打发人寻胡严去,还打发了人去请睿郡王妃和宇文信,如此这般一忙活,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人也都到齐了,只除了下不来床的睿郡王和宇文修。
睿郡王妃便吩咐高嬷嬷道:“叫人先上凉菜来罢,等修哥儿回来,就可以直接上热菜了。”
高嬷嬷正待说话,就有丫鬟进来禀道:“大爷回府了,先回屋换衣裳去了,说是换好了立刻过来。”
睿郡王妃就笑了起来:“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热菜也预备着开始上罢。”又道,“今儿也没有外人,咱们女眷倒是多,他们男眷就只一桌兄弟郎舅四个,再以屏风隔着,未免太冷清了,依本宫说,还是把这屏风撤了罢,大家也好自在说笑。”
她既开了口,以往但凡她说东,势必会说西的人宇文倩也没有说话,摆在大殿当中的那架十二扇松鹤迎客紫檀木烧玻璃的屏风便很快被撤了去,男眷女眷们都可以看到满殿的情形了。
稍后,已换过一身家常鸦青色长袍的宇文修也过来了,过分俊美的面庞因为自来少笑,瞧着斧劈刀削一般,时时都带着一股子刚冷硬朗的意味。
刘纯馨的心跳瞬间加快了,方才她偷偷瞄了一眼男眷席上的宇文信与胡严,二人也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她还曾暗暗感叹,是盛京的水土更养人么,小时候的事她不记得了,这次进京后,至今见到的人,女人个个都是好相貌也就罢了,谁知道男子也个个相貌堂堂,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盛京城难道集中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与精华不成?
但这会儿再见了宇文修,她立时觉得那二人都不够看了,满心都在想着,她待会儿就可以与他亲密接触了,真是太好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喜欢她?说来她跟表姐生得,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刘纯馨胡思乱想间,宇文修已与宇文倩胡严行过礼,又冲简浔点了一下头,坐到了男眷席上的上座,胡严虽比他年长,却是客人,他做上座倒是当之无愧。
从头至尾,都没有理会睿郡王妃,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睿郡王妃就攥紧了拳头,待大家都坐定,丫鬟们也上好了几轮菜后,率先举起了酒杯:“今儿这场家宴,一来是为欢迎大少夫人正式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二来却是为了亲家姨太太与表小姐接风的,都是自家人,大家不必客气,只管吃好喝好,自王爷生病以来,府里也好久没这样热闹过了,今儿好生热闹一番,也许就把笼罩在咱们王府的那点郁气给冲散了,自此王爷身体康健,大家也都否极泰来!”
众人闻言,都纷纷笑着也举起了酒杯:“多谢王妃娘娘,如此就承王妃娘娘吉言了。”
一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睿郡王妃便笑道:“其实今儿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还有一桩喜事要宣布,大爷与大少夫人自大婚以来,夫妻和睦,伉俪情深,本该……”
话没说完,旁边席上的宇文修忽然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去,睿郡王妃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什么都算到了,惟独没算到鬼之子向来喜欢与她唱反调,这可如何是好?
所幸宇文倩已立刻上前拉住了他,小声道:“弟弟,你去哪里?宴席可还没散呢!”
宇文修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但还算和缓:“我刚喝酒喝得太急了,有些不舒服,想去外面透透气,马上就回来。”
宇文倩方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去罢,不过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谁陪你去?”
“姐姐,我陪夫君去罢。”话音未落,一旁简浔已接道。
宇文倩却笑道:“你还是别去了,我看他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的了,你哪里扶得住他,夫君,还是你陪弟弟去一趟罢。”
“好。”胡严笑着站了起来,但随即已被宇文信按着肩膀,又坐了回去,笑道:“怎么能劳烦大姐夫呢,我去罢,大哥,我们走罢。”果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了宇文修。
兄弟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睿郡王妃便笑着招呼众人又吃起菜喝起酒来,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注意着宇文倩,后面的事,她相信宇文倩自然会替她办好的。
果然片刻之后,便见宇文倩凑向了刘纯馨,以仅够彼此听得见的声音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出去?怎么跟青蛙似的,戳一下跳一下……”
刘纯馨满心的紧张,闻言喏喏的应了一声:“是。”起身捏着一把汗,悄悄儿跟出了殿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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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四回 负责
刘纯馨出去后,宇文倩与简浔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本来她们最发愁的,就是要怎么让宇文信自然而然的出去,与刘纯馨来个“郎有情妾有意”。
倒是没想到,宇文信主动跳出来,把这个难题给她们解决了,真是天助他们也,不过也说明一个问题,宇文信是知道整件事的,本来之前可能他还只是个知情者,但有了方才主动站出来扶宇文修这一出,他便不只是知情者,更是帮凶了……那他便再算不得无辜,而是罪有应得了,与旁人何尤?
宇文倩与简浔遂各自吃起面前的菜来,对同一席上的睿郡王妃和刘姨妈几乎已快要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都视而不见。
如此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在高嬷嬷不知何时出去了,又悄悄进来了,不着痕迹冲睿郡王妃点了一下头后,睿郡王妃便忽然笑道:“本宫才想起,白日里恍惚听丫头们说,园子里的睡莲都开了,看睡莲么,就是要晚上才更有意趣,有没有谁愿意随本宫一道去园子里瞧瞧的?”
这话一出,刘姨妈先就笑道:“妾身很愿意陪同前往,只要王妃娘娘不嫌弃妾身呱噪。”
睿郡王妃笑道:“姨太太说笑了,本宫不知道多喜欢与你说话儿,怎么会觉得你呱噪,其他人呢,可还有谁愿意一同前往的?”
众侧妃孺人都是聪明人,早觉着今儿情况有些不对,这会儿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傻子才有好戏不看呢,何况看王妃娘娘的样子,也不是她们想不去,就能不去了,遂都笑道:“我们也愿意一同前往。”
连宇文倩都拉了简浔道:“弟妹,我们也去凑个热闹罢,如今吃饱喝足了,在这里枯坐着也是无趣。不过,你们几个小的,方才你们大哥在,拘束得很,之后你们大哥出去了,也没见你们放开,就不必跟着我们一块儿去了,且留下再乐呵一会儿罢,二妹妹,你看着大家一点。夫君,你呢,是先回去歇着,还是在这里陪弟弟妹妹们玩儿?”
宇文佳忙起身应道:“大姐姐放心,我会看好弟弟妹妹们的。”
胡严则笑道:“我陪弟弟妹妹们玩儿罢,我这个大姐夫虽早已转正了,适当的讨好一下小舅子小姨子们,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睿郡王妃与宇文倩带头,一众女眷被簇拥着,浩浩荡荡去了园子里的水池边看睡莲。
果见水面上的睡莲花都开了,在朦胧的月光和灯光下,暗香浮动,说不出的静谧与柔美,众人看了一回,赏了一回,睿郡王妃便笑着吩咐高嬷嬷:“让人取了大剪刀和铁钩来,剪一些花儿上来,每人带两朵回去插瓶,今夜也好在淡淡的花香里,都做个好梦。”
“是,娘娘。”高嬷嬷忙笑着应了,自指了几个婆子去取大剪刀和铁钩来,不一时便将近处的花儿剪得差不多了,遂慢慢分散去了远处。
年纪最小的唐孺人已忍不住捧了一朵睡莲在手,轻嗅了几下,笑道:“这样放在近处闻更香更好闻了,晚上大家一定都能承王妃娘娘吉言,做个好梦。”
自睿郡王生病,尤其是最近只肯让睿郡王妃一个人靠近以来,连两位侧妃都安分了许多,对睿郡王妃更是恭敬有加,何况其他几个孺人。
所以唐孺人话音刚落,另一个孺人就笑道:“王妃娘娘这般疼我们,连一朵花儿都想着我们,我们本就已生活在好梦里了,做不做好梦,倒是没多大关系了……”
“呀——”一语未了,远处一个婆子忽然叫了起来:“是谁,快出来,王妃娘娘在此,岂容你们撒野?”
高嬷嬷立时斥道:“什么事这般大惊小怪的,惊着了主子们,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那婆子支支吾吾道:“高嬷嬷,不是奴婢大惊小怪,实在是,实在是……您自个儿看看就知道了……”
高嬷嬷闻言,越发恼怒,道:“还说你不大惊小怪,在咱们王府自家的花园里,再稀奇再古怪,又能稀奇古怪到哪里去?”话说如此,还是恭声与睿郡王妃道:“娘娘,奴婢这就亲自瞧瞧去。”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顺着那婆子的手指看了过去,随即也惊叫起来:“表小姐!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忙忙折回睿郡王妃面前,涨红着老脸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道:“娘娘,是表小姐,与一个、与一个男子在前面花丛里,那个衣衫不整的交颈而卧,得亏少爷小姐们没有跟来,不然可就……”
话没说完,刘姨妈已惊呼起来:“怎么可能?我们刘家虽败落了,却也是书香门第,小女也是幼承庭讯,怎么可能……何况,何况……嬷嬷会不会是看错了?”
高嬷嬷断然道:“奴婢绝没有看错,不信姨太太自己瞧去,也好给表小姐,那个,先遮挡一下,这也太不雅观了,怎么就那么着急?”
睿郡王妃则满脸怒色的道:“那看清楚那男子是谁了吗?真是好大的胆子,在咱们王府的内院也敢……不对,除了王府的主子以外,谁敢这么大胆,何况这会儿二门早下了钥了,主子以外的男子,根本就进不来内院才是,难道,竟是大爷?他也太着急了罢,人早早晚晚都是他的,大少夫人也答应了,他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不由分说想先把事情给彻底闹开落实了,那哪怕立马清了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只是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得远处传来了一个清越冷冽的男声:“怎么都到园子里来了,宴席已经散了吗,我还什么都没吃呢!”
睿郡王妃瞬间如被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宇文修的声音,怎么会从后面传来,而且听起来什么事都没有……那,那这会儿花丛里的那个男人又会是谁?
说来信儿的确自扶了鬼之子出去后,就再没见过踪影,如今整个内院有那……那方面能力的,除了宇文修,就只有他,难道……
刘姨妈也从满腔的窃喜中回过了神来,心里浮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来,若占了她女儿便宜的不是宇文修……她已不敢再想下去了。
高嬷嬷反应快一些,再想到方才她大略扫了一眼搂着刘纯馨的人,那张脸分明就是宇文修,她也没多想,以为事情已经成了,且比她们原本想象的还要更成功更完美。
她们只是想的,宇文修在刘纯馨的逗引下,动个手脚占点嘴上便宜什么的,大家“无意”发现他们时,他们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就够了,果然这世上就没有放着便宜不占的男人,——如今想来,二爷与宇文修到底是一个父亲生的兄弟,怎么可能长得没有几分相似?
念头闪过,她已满脸肃色的与众侧妃孺人道:“万万没想到竟会出这样的事,王妃娘娘定会彻查到底的,众位主子且先请回去歇着罢,更深露重的,万一累众位主子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睿郡王妃也应声回过神来,冷声道:“大家都散了,记住管好自己的嘴,若让本宫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本宫决不轻饶!”
只可惜话音未落,宇文倩已淡声接道:“王妃,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您方才张口就是‘难道是大爷’,什么意思?这是打算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屎盆子扣到弟弟身上是不是?他哪里得罪您了,您要这样空口白牙的污蔑他!还说什么‘人早早晚晚的他的,大少夫人也答应了’,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儿,浔妹妹,你知道吗?”
简浔摇头淡声道:“我也不知道有这回事儿,更不曾答应过,我就算真要给夫君收人,也绝不可能收自己的亲表妹,以后我到底是拿她当表妹待,还是屋里人待?又到底拿我以姨母当姨母待,还是妾的娘家人待,若是妾的娘家人,那就不是亲戚了,我怎么可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表妹和姨母,王妃娘娘,还请您务必慎言!”
宇文倩立刻接道:“既是意外,出事的还是亲戚家的小姐,王妃很该立刻查明真相才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在场这么多人,总会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发现,所以,大家必须都留下,横竖在场都是过来人,并没有未出阁的姑娘家,也没什么可避讳的,请您即刻查明了真相,给亲家表小姐一个公道,更还弟弟一个清白!”
说完吩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的月姨:“月姨,你去瞧瞧到底是谁玷污了亲家表小姐的清白,堂堂王府内院,竟发生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别人还当我们睿郡王府是什么地方呢,以后哪个亲戚还敢登咱们王府的门!得亏弟弟来得及时,否则岂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又安慰简浔:“浔妹妹,我就说弟弟绝不是那样的人,你们之间的感情,也绝不会那么经不起考验,你就只管放心罢,我是绝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弟弟和你,也离间你们之间感情的!”
简浔一脸的波澜不惊,道:“倩姐姐放心,我从来没怀疑过师兄,一丝一毫也没有过,否则,我何必嫁给他?”
说着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忙看了过去,果不其然是宇文修,虽然二人隔得有些远,其实看不清楚对方的神情与眼神,但简浔就是知道他在看她,并且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歉疚与心疼,于是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笃定的笑容。
二人说话间,月姨已应声大声往前面的树丛走去。
“站住!”只是才走出没两步,已被睿郡王妃近乎是尖叫着叫住了:“高嬷嬷,你去!”
又喝命众侧妃孺人并下人们:“你们全部给本宫退下,全部退下,谁敢再停留,休怪本宫不客气!”
月姨却是对睿郡王妃的话充耳不闻,只管继续往前走,高嬷嬷见状,只得加快了脚步去拉她,二人一时间拉扯成了一团,谁也不让谁。
这边宇文倩与睿郡王妃也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宇文倩先冷笑道:“王妃为什么不肯让月姨去看看那个男人究竟是谁,莫不是心里有鬼?殊不知您这样的行为,恰好应证了一句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宫能有什么鬼!”睿郡王妃也是横眉怒目,“本宫是王府的当家主母,高嬷嬷是本宫跟前儿最得用之人,如今府里出了事,本宫自然要打发她去一探究竟,因为兹事体大,若人多了,万一不小心毁坏了现场,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谁来负这个责?自然是去查探的人越多越好,大姑奶奶还是别胡搅蛮缠的好!”
话虽说得硬气,心里却是慌得不行,乱得不行,知道自己八成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中了贱人们的奸计了,恨得简直想杀人,想着事情如今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该要怎么收场,又恨不能立时晕过去,什么都不管了。
可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唯一的儿子,既是她倾注了全部心血的情感寄托,也是她后半辈子唯一的依靠,她哪里能晕倒,她必须撑下去,死也要撑不下,不能让可恶的鬼之子和贱人们毁了她的儿子!
宇文倩继续冷笑:“我胡搅蛮缠,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又是要将所有人都屏退,又是只许高嬷嬷一个人去看,又是张口就污蔑弟弟的,说您心中没鬼,谁信啊,您是不是以为父王如今病了,您就可以在府里一手遮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哼,只可惜弟弟和我还在,还轮不到您一手遮天!春燕,高嬷嬷既拉住了月姨,你去看!”
春燕随宇文倩过去胡家不久,便在宇文倩再四问过她本人的意思后,做主将她许给了胡严的奶兄,如今已是宇文倩跟前儿最得用的媳妇子,宇文倩用起她来,也比以前更加得心应手了。
闻言大声应了一声“是”,便飞奔上前,很快便越过了仍厮缠在一起的高嬷嬷和月姨,高嬷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拨开树丛,然后惊呼起来:“是二爷,竟是二爷,怎么可能!”
睿郡王妃已是摇摇欲坠,声音尖利得刺耳:“你这贱婢,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可能会是信儿,他早回房了,怎么可能是他,你再敢胡说八道,本宫撕烂了你的嘴!还有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全部给本宫退下,都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非要本宫当众打你们的板子,你们才知道厉害是不是!”
众侧妃孺人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妃分明就是打鹰不成,反被鹰啄了眼,让县主和大爷大少夫人将计就计给埋坑里了,可真是好一出大戏,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都说从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如今看来,王妃与二爷这阵风,终究还是不是大爷和县主的对手,怎么也吹不倒他们了。
满心幸灾乐祸之余,都想留下来,继续看戏。
奈何宇文倩也跟着发了话:“时辰的确不早了,众位侧妃孺人就听王妃娘娘的命令,散了罢,记得管好自己和底下人的嘴巴,该说的才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许说!”
反正春燕已经叫破与刘纯馨有染的是宇文信了,众侧妃孺人已没有留下的必要,她们留下,反倒有碍他们接下来和睿郡王妃唇枪舌战,自然是尽早打发了好。
而众人将她那句‘该说的才说’听在耳里,又是另一番想头,县主这话,摆明就是在暗示她们,下去后可以偷偷的议论今日之事嘛,那她们还等什么,且回去与要好的姐妹说“体己话儿”去,虽比不上留下来看戏那般让人兴奋满足,也聊胜于无了。
于是齐齐屈膝应了“是,妾身等人告退”,转身鱼贯而去了。
很快方才还满是人影的水池边,便只剩下宇文修简浔和宇文倩,并三人贴身服侍的,再就是睿郡王妃刘姨妈并睿郡王妃的另一个心腹嬷嬷唐嬷嬷了,后者闻讯一赶来,便立刻知机的将下人们都远远打发了,当然,没有忘记警告下人们管好自己的嘴巴。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变故,早让刘姨妈的双腿软得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软软瘫坐到了地上去,脑子嗡嗡作响,心跳更是快得随时有跳出胸腔可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