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穿越重生 > 摄政王的心尖毒后 > 摄政王的心尖毒后 第93节
  只是等到姐弟三人在二门处上了马车,想着这一别,还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甚至,根本就有可能见不着了……平氏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到底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眼泪汪汪的看着简浔道:“浔姐儿,千万照顾好自己,也千万照顾好你弟弟们,我会在家里,日夜为你们祈福的。”
  简浔红着眼圈应了:“母亲放心,我会的,你们也千万保重。”
  再是舍不得,因知道时间不等人,姐弟三个还是忍痛放下了车帘,任马车疾驰了出去,走出老远后自车窗往回看,都还能恍惚看到简君安与平氏站在原地挥手,不用想也知道,夫妻两个这会儿是如何的肝肠寸断。
  简浔不由咬紧了牙关,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明贞帝恨了个臭死,好好儿的,你偏要劳什子的御驾亲征,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是那能打胜仗的人吗,如今害得这么多臣民百姓朝不保夕,骨肉分离,上辈子活活饿死你都是便宜了你,你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才是!
  “姐姐,我们还有回来那一日吗?”简泽的声音忽然响起,让简浔自满腔的悲愤中回过了神来。
  见简泽向来阳光清澈的眼里,不过才短短一日,就蒙上了一层阴影,再看简沂也是一样,心中一痛,一手揽了一个弟弟,轻轻却坚定的道:“当然有,一定会有的!”
  很快他们的马车便抵达了阜成门,因老锤老狐都是身经百战,目力耳力俱佳,警惕性也极高之人,一路上很容易便躲过了巡城的兵士们,甚至连胡阁老给的他的拜帖都没用上。
  胡严与宇文倩,还有他两个堂弟坐的马车早已侯在阴蔽的角落里了,瞧得又有马车过来,胡严忙打了个唿哨,车辕上坐着的老锤也按约定回了一个唿哨,两方人马便确定了彼此的身份。
  然后不知道胡家车辕上坐着的人上前是怎么与守城的军官交涉的,城门很快便被打开,两家的马车一前一后飞快的出了城,城门随即又关上了。
  眼见得终于顺利出了城,简浔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一半回去,借着车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见简沂已忍不住打起哈欠来,简泽也揉了好几次眼睛,因轻声与二人道:“你们想睡就睡一会儿罢,好在马车够大,足够你们躺平了。”
  外面老狐闻言,也道:“大小姐也可以睡一会儿,万事有我们哥儿俩呢。”
  简浔应道:“那就有劳两位爷爷了。”
  安排了两个弟弟睡下,自己却是了无睡意,不知道前面等待她和她在乎之人的会是什么,她那点“未卜先知”在如今风云突变的局势下,显然什么用都不顶了,一切都变得未知起来,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随机应变,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和两个弟弟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是走的官道还是小道,简浔虽满腹心事,也架不住这样摇晃,到底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惊醒了过来,就见天已蒙蒙亮了,再看两个弟弟,还依偎着睡得正熟,也不知道他们这会儿已到哪里了?
  简浔因轻声问起外面的老狐和老锤来:“两位爷爷,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了?”
  老狐的声音立刻自外面传来:“已经离盛京快六十里了,因天黑不好赶路,不然还能走得远些,等天大亮后,就可以敞开了跑了,大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人有三急,简浔还真有需要,只她不好意思与两个老头儿说,只得道:“还是继续赶路,等泽弟沂弟醒了再说罢……”
  话没说完,忽然有两辆马车自后面疾驰而过,简浔无意一瞥,竟看见一张尚算熟悉的脸与自己擦肩而过,如果她没记错,对方应当是内阁徐阁老的长孙女……
  所以,果然盛京城中有的是能人,各家也自有各家的门路吗?
  等稍后天大亮了,大家找了一片树林停下稍事休整兼吃早饭时,简浔终于见到了宇文倩,并与之说上了话儿:“倩姐姐,你还好罢,怎么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大好的样子?”
  莫不是胡家人,甚至是胡严,到底还是给了她气受?
  宇文倩是有些难受,皱眉道:“一夜都在车里颠来颠去的,我一直睡不着,头痛得紧,脸色可不得难看罢?别担心,只要能睡一觉就好了,倒是你,既没个肩膀可靠,还要照顾两个弟弟,还好罢,我待会儿与你们坐一辆车,好歹也能替你分担一些。”
  简浔听得不是胡家人给了她气受,才暗自松了一口气,道:“你还是跟姐夫坐一辆罢,我挺好的,两个弟弟因从小都被祖父严格要求,几乎不用我照顾,我只要照顾好自己即可,你别担心。”
  她吃过的苦,自然比没经历过什么真正大风大浪的宇文倩多得多,倒是不觉得连夜赶路有什么可不能忍受的。
  宇文倩闻言,见简泽简沂的确都还算精神,吃着干硬的干粮也不叫苦,想着自家弟弟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轻易不叫一声苦累的,越发的敬服崇安侯,点头道:“那我们再休整一刻钟,就继续出发罢,夫君说从这里到蓟州,再是昼夜兼程,也得十来日时间,还得一路上都畅行无阻,不遇上流民流寇之类的,少不得只能大家辛苦几日了,等到了蓟州,自然一切都好了。”
  简浔应了,压低声音与她说起方才的发现来:“……别不是盛京城内但凡有点办法的人家,都将小辈送走了罢?”
  宇文倩便也压低了声音:“应当是的,我昨夜也恍惚看见了平国公府的人,太后与平国公必须留在盛京,要送几个小辈出城,却是易如反掌的……看来大家都知道盛京凶多吉少了,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怎么想的,他若是不御驾亲征,一直坐镇京中,逆王又怎么敢在这当口造反,不就是瞅着盛京空虚,摆明了趁虚而入吗?真是家要败,出妖怪!”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胡严便过来与宇文倩道:“该继续上路了。”
  简浔见他看宇文倩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扶宇文倩上马车时,也小心翼翼的惟恐她磕头碰着了,心情无端跟着好了几分,不管怎么说,她在乎的人至少有一个,现下是全然幸福的,那就足够了。
  一行人很快又上了路,继续朝着蓟州的方向前进,一般有小径的都不走官道,也尽量避着村庄集镇走,因为有人聚居的地方,便有可能会引来居心叵测之人,他们只想赶路,无意管闲事,更无意惹麻烦。
  这样接连赶了三四日的路,连老锤老狐和胡家几个随行护卫的高手都疲惫不堪了,何况简浔宇文倩等人,简泽简沂也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再也提不起一点精神来。
  胡严看着不是办法,因与两个弟弟和老锤老狐商量:“天气这么热,我们都是大男人还罢了,咬牙再熬几日也不是不可以,女人孩子们却是不能熬了,再熬下去该出事儿了,不然今晚还是找个地方好生休整一晚,明日再继续赶路罢。”
  大家都累得狠了,自是没有异议,于是这一晚,简浔与宇文倩终于能躺到久违的床上,也终于吃上了热饭热菜,饭后还洗了个热水澡,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只是一想到这些都是用巨额银子换来的,简浔心里便有些发愁,之前进镇子时,道路两旁用饿殍满地来形容,是真一点也不为过,所以他们一行人人肥马壮,一看就知道是带足了干粮,带足了银子的出现时,饥饿的人们原本无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若不是老锤老狐都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胡家几个护卫也一看就不是善茬儿,那些饥民指不定就要扑上来,将他们搜刮殆尽了。
  就这样,仍唬得简泽简沂白了脸,默默的将本来打算递出去给最近一个饿得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儿的馒头收了回来,终于明白崇安侯以往与他们说的,行善有时候反倒会害了自己,不是吓唬他们的,而是真的了。
  简浔不由暗暗叹息,到处都在乱,到处都在闹饥荒,蓟州显然也不能例外,他们这样拼命的赶去蓟州,难道真就能抵达一片桃花源吗?
  宇文倩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见简浔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因说道:“浔妹妹,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难得今儿有床睡,可以不必在马车上将就,你还不过来跟我一起躺下,我们说会儿话就睡了,明儿一早可又得继续赶路。”
  顿了顿,又笑道:“这样的床铺,以前我们俩何曾睡过,连咱们的丫头睡得都比这好些,可今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花了足足一百两银子,才终于睡上了这样一张床,我竟然觉得很舒服很满足,果然任何事都得靠对比的啊!”
  说得简浔也苦中作乐的笑了起来,道:“可不是吗,这就好比日日吃惯了山珍海味,忽然给你吃一顿清粥白菜,反倒觉得更好吃更满足是一个道理,话说回来,一百两就算是在盛京,也能置办一套好的衾褥了,不过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如今谁知道一百两还能做什么?”
  提到盛京,二人都沉默了,想到了各自的亲人们,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翌日,大家在客栈用过早饭,便又继续上路了,休整了一夜,大家精神都好了许多,想着已经赶了差不多一半的路,再赶与之前差不多的时间,便可以抵达目的地了,心里都充满了希望。
  中午,他们照例找了一片树林停下吃午饭兼歇息。
  刚吃完,大家正在原地走来走去的消食说话儿,负责去前面探路的胡家护卫之一面色苍白的回来了,见了胡严连礼都来不及行,便急声说道:“大爷,属下刚打听到消息,盛京城昨日被逆王带领的叛军攻破了……”
  这话一出,满场顿时鸦雀无声,人人的脸都瞬间苍白如纸。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至少有七八成的可能盛京是保不住了,但总还有二三成保住的希望,而人们往往都会怀着侥幸心理,觉得一定会有奇迹发生。
  只可惜,奇迹之所以叫奇迹,就是因为发生的概率极小,让人喜出望外,显然,盛京这次没有等到奇迹降临。
  胡严最先回过神来,声音紧绷得像一根随时都有可能断掉的弓弦:“你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那知道盛京城如今是什么情形,伤亡情况如何吗?祖父呢,祖父还好吗?皇城是不是也被攻破了?好歹也有三万兵马,盛京城的城墙更是代代都要加固的,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攻破了,那些将士都是吃干饭的吗?”
  连珠带炮的问了一串问题,问到最后,声音已是嘶哑得快说不下去,眼圈也红得吓人。
  众人这才相继回过神来,忙也齐齐看向了那个打探消息回来的护卫,等着他回答,心里都是火烧火燎的。
  简浔自也不例外,耳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心里则已在想着,要不要立刻遣老狐回京一趟打探消息了,胡阁老是首辅,树大招风,是好是歹总会有消息传出来,崇安侯府这样没人身处中枢的中等人家,可就未必了,她总要知道祖父和父母如今是好是坏,甚至……是死是活?
  那个护卫颤抖着声音回答起胡严的问题来:“属下是在前面的集市听说的,说是如今到处都知道了,人人都在逃命,却没人说得上来盛京如今到底如何了,属下这就接着打听去。”
  胡严沉声道:“去官府和驿站打听,这些事普通百姓哪里说得清楚,尤其要打听祖父的消息,他老人家是首辅,凡事都首当其冲……”话没说完,身形一晃。
  急得宇文倩忙上前扶住了,柔声说道:“夫君别担心,祖父吉人天相,一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
  说归如此说,心里却知道,胡阁老明显只剩死路一条了,就像睿郡王说的,这种情况,他们宗室还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胡阁老这样位极人臣的重臣,人人都盯着的,除非变节,否则只能殉国,可于读书人来说,变节比死还可怕……城门是昨日破的,只怕胡阁老这会儿已不在人世,指不定整个胡家也都跟着遭了殃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行人虽仍在赶路,却都变得空前的沉默起来,不知道等待大邺的会是什么命运,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命运,连都城都让叛贼攻破了,大邺还有什么希望,真正是国将不国,人将不人了!
  胡家的护卫与老狐一道去打探了一圈消息回来,老狐的脸色还看不出什么变化,胡家的护卫却是如丧考妣,不知道该怎么与胡严兄弟禀报才打探来的噩耗才好。
  最后还是胡严再四逼问,那护卫才说了:“老太爷在破城之时,已说自己有负大邺的列祖列宗,有负皇上和太后的信任,有负大邺万千的百姓,自刎殉国了,几位老爷也、也与叛军同归于尽了,家里老太太,带着太太小姐少爷们,也追随老太爷和老爷们而去了……”
  说到最后,人高马大的汉子,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既是哭主子,也是哭自己留在京中的妻儿老小。
  胡二公子与胡三公子已是跪了下去,冲着盛京的方向嚎啕大哭起来:“祖父、祖母、爹、娘,你们别扔下我们,别扔下我们啊……”
  胡严的眼睛也赤红一片,却没有哭,而是厉声质问起那个护卫来:“那知道盛京是怎么破了的,是从哪个门先破的吗?这才几日功夫,一国都城就这般轻易被人攻破了,这还是逆王造反,若是外邦贼子打进来,我们现在岂不都成亡国奴了?皇上可真对得起大邺的列祖列宗,对得起为他卖命的臣工将士,对得起大邺千千万万的百姓啊!”
  这话委实有些不敬了,但在场都是自己人,都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也没人指摘他不对,或是打断他,那样巨大的悲恸,总得让他发泄出来。
  可那个护卫却只顾着哭,已顾不得回答他的问题。
  最后还是老狐沉声回答了他的问题:“听说是从德胜门最先被攻破的,并不是守城的将士们不得力,更不是城门城墙不结实不坚固,是沐川那个叛徒,早就变了节投靠了逆王,当时就是他有意让手下人放了水,德胜门才会轻易就破了,德胜门一破,我方将士腹背受敌,自然支撑不了多久,只怕如今,皇城也已破了!”
  沐川是五军都督府的五位掌印都督之一,其他四位都督随明贞帝御驾亲征去了,盛京城里论起手里的兵权来,就数他最大,他却一早就变了节,一早就是逆王的人了,盛京城又怎能再保得住?
  “啊……”胡严忽然大叫一声,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树上,向来斯文的人,竟然把一棵树砸得簌簌乱动,手背上也瞬间一片血肉模糊,他用了多少的力气,可想而知。
  急得宇文倩忙忙上前一把抱过了他的手,哭道:“夫君再伤心再悲恸,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啊,祖父祖母与爹娘叔婶弟弟妹妹们,都是为了大邺才牺牲的,百姓不会忘记他们,青史上也注定会浓墨重彩给祖父记上一笔,让后人都知道他的忠义的!祖父好容易才送了我们出来,如今我们更该化悲痛为力量,坚强的活下去,有朝一日重返盛京,将沐川那个叛徒千刀万剐,为祖父和亲人们报仇雪恨!”
  胡严闻言,终于“噗通”一声跪下,哭出了声来:“可我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离开,我就该坚持留下,与祖父祖母还有父母亲人们同生共死的,死了的人固然可怜,却只可怜一时,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只要活着一日,就要痛苦一日啊……”
  说得胡二公子胡三公子越发难过,哭得越发伤心了,宇文倩也是泪如雨下,她嫁到胡家不过才几个月,与胡家上下包括胡大太太都还没建立起多少感情来,也就胡夫人她有几分由衷的敬重与好感,自不至于与胡严兄弟一般悲恸,可她心痛胡严,因他的难过而更难过,因他的悲恸而更悲恸,自然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看得旁边简浔姐弟三个也忍不住啜泣起来,兔死狐悲,胡阁老一家这样的下场,谁知道会不会也在崇安侯府上演?谁知道盛京还有多少人家也会遭受一样的噩运?
  因着发生了这样的事,路自然是暂时没法赶了。
  简浔在最初的悲痛过后,指挥老狐老锤就地搭了营帐,又生了火烧了水,沏了茶分别端给胡家三兄弟和宇文倩:“三位哥哥和倩姐姐都喝点茶罢,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还要活下去,毕竟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胡家三兄弟都惨白着脸红肿着眼,满脸的呆滞,也不知听没听见简浔的话。
  宇文倩只得接过茶,自己一个个递给了他们,看他们喝了,才拉着简浔去了一旁,哑声说道:“浔妹妹有带白色的衣裳吗,我因着还算新婚,衣裳都很鲜艳,这次带的虽已是里面最素淡的了,上面也都绣了花或澜边的,不适合做孝帕……出门在外旁的都顾不上,孝却是该立刻戴起来的,不然他们兄弟只会更难受。”
  简浔忙点头道:“有的,我两个弟弟的中衣都是白绫做的,我待会儿就找给倩姐姐,只是倩姐姐也要多劝着姐夫一些才是,如今他就是胡家的一家之主了,可不能垮下去,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
  宇文倩低低“嗯”了一声,叹道:“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不过才短短几日,一家人便已是天人永隔了……都是皇上造的孽,明知道大邺早已是内忧外患,逆王一直虎视眈眈,连内应都早找好了,还御驾亲征,如今可好,连江山都易主了,我且等着看他落得什么下场!”
  说得简浔无声的苦笑起来,明贞帝若是不能打回盛京去,把江山夺回来,明贞帝的下场固然不会好,他们这些人的下场却只会更糟好吗?尤其是胡家兄弟,从胡阁老殉国那一刻起,逆王便已注定不会放过他们了,只不过暂时逆王还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而已。
  待宇文倩拿了简泽简沂的中衣自去忙活以后,简浔才请了老狐过来,低声与他道:“也不知道家里祖父和父亲母亲怎么样了,狐爷爷能设法打探一下消息吗?若实在打探不到,就有劳您回京一趟罢,总要知道祖父他们如今如何了,再就是,看能不能替胡阁老一家料理一下身后事,这种时候,他们的亲朋只怕哪家也是不敢替他们出这个头的。”
  顿了顿,又道:“另外再设法打探一些宫里的消息,尤其是与太后有关的,逆王虽号称自己手里有先帝的密诏,也多的是贪生怕死之徒会愿意替他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但太后毕竟是他的嫡母,于公于私,太后不发话,太后不下懿旨,他就连明面上的名正言顺都不可能,何况皇上御驾亲征,传国玉玺必是随身携带的,那这个当口,太后的态度就更关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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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七回 遇寇(求月票)
  太后只怕也没想到,盛京城会这般容易就被逆王给攻破了,不然她当日就未必会下懿旨昭告天下逆王‘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了,反正她也不是明贞帝的亲娘,彼此私下里早已是水火不容,逆王同样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谁上位于她这个做嫡母的来说,都是一样,她一个弱质女流,被“胁迫”着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甚至被“胁迫”着继续做皇太后,那也错不在她,不是吗?
  不过据说逆王当初没就藩前,在太后手下可吃了不少暗亏,逆王的母妃德太妃也是一样,当初德太妃虽不是最得先帝宠爱的,因着膝下有两子两女,在先帝面前颇说得上话,于是待先帝驾崩后,德太妃便明面上说是舍不得先帝,追随先帝而去了,实则却是被太后给逼着殉了葬,连同她的次子和两个女儿,都没落得好下场,唯一仅剩的逆王,若不是这些年一直在福建装疯卖傻,韬光养晦,只怕也早遭了太后的毒手。
  所以逆王与太后之间,同样是有不共戴天大仇的,她就算被“胁迫”着继续做了皇太后,也只是明面上风光,实则命运全被掌握在了逆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遭了逆王的毒手,死得比德太妃还惨。
  还有一点,明贞帝如今只是兵败,并不是死了,或是连卷土重来最后一博的机会和实力都没有了,他手下到底还有十数万兵力,到底还有那么多城池领地,他还手握传国玉玺,比谁都正统,那他打回盛京,将一切都夺回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若太后如今受了逆王的“胁迫”,将来又该如何自处?
  何况她被“胁迫”后,还未必能活到明贞帝打回盛京那一日,明贞帝本就恨她入骨的,一旦得知她被“胁迫”着站到了逆王一边,只怕立刻就要将自己不是她亲生儿子之事公诸于世,连她昔年的所作所为也将曝光在天下人面前,那太后所谓的被“胁迫”,就站不住脚了,届时人人都会知道她是心甘情愿襄助逆王,助纣为虐,光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了。
  是与胡阁老一样,大义凛然的从容就死,越发坐实逆王“乱臣贼子”的名头,将来连青史上都得有自己光辉的一笔,还是苟且偷生,与逆王同流合污,可能会多活一段时间,多风光一段时间,最后却一样逃不过死于非命,还将遗臭万年的命运,如今就看太后会选前者,还是后者了。
  简浔想着,不由有些后悔起当初提前让明贞帝知道了他和太后之间,不是亲生母子,反而有杀母之仇之事来,这二人虽不是亲生的母子,到底身上还是流着部分相同的血液,到底还是太后将明贞帝养大的,于是一样的多疑狭隘,一样的自私无情,一样的因为旁人忽然有一点不好了,便全数抹杀了对方对他们曾经所有的好。
  她不知道明贞帝此番决意御驾亲征,最大的原因是不是太后,是不是想为自己的亲生母亲报仇兼正名,但她相信,多少也会有这方面的原因。
  前世明贞帝知道真相已是登基一年多后的事了,所以没有御驾亲征,当然,他有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这样说来,岂不是她因一己之私,害了自己的亲人和盛京城的百姓们,甚至害了全天下的百姓?
  不,不是这样的!
  就算她没有这么做,大邺也早已是千疮百孔,岌岌可危了,明贞帝与太后也迟早会水火不容,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大邺也终会像现下这般全然乱了套的,与她什么相干,她只是想自保而已,错的都是明贞帝,都是他太好色太贪婪太任性妄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所致,与她什么相干!
  “……大小姐,您怎么了?您听见我的话了吗?”
  还是老狐拔高了的声音忽然传进耳朵里,才让简浔自胡思乱想中回过了神来,忙敛神道:“我方才想事情想得有些出神了,没听见狐爷爷的话,您能再说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