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律师以为他高兴过头了,说道:“你也不用太高兴,好事还在后头,之后还会继续涨的。”
“你还真别说,褚钰像你的吉祥物一样的,自从你把散股的前转了一部分给他,每一次都化险为夷。”林律师又搭了一句。
连续说了一堆,周牧都没搭话,林律师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吉祥物……他应该醒了吧?”林律师试探着问道。
说道褚钰,周牧终于有了反应,回道:“他现在很不好。”
很不好。
这个词从周牧的口中说出来,褚钰现在什么情况,林律师大概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已经是尽最快的速度去救人了,还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林律师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现在老板心情差极了,他不想撞枪口上,随便扯了个由头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里头的护士才出来示意,家属可以进去看一下病人。
周牧缓缓走进去,看着这么大个房间,放慢了各种仪器,褚钰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道,脸上还带了一个吸氧面罩。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褚钰身旁,望着那个沉睡不醒的少年。
曾秦陪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周牧则一直陪着没走。
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褚钰的对话框,就开始说话:“褚钰,你之前发我的消息,我昨晚又重新看了一遍。”
“对不起,我之前太忙了,好些没回复你,你当时是不是特别难过。”周牧自顾自地说道。
“还有你拍的猫猫的照片,我也都看了,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俩还没有一张像样的照片呢,”说着,他伸手去点了点褚钰一遍的手背,“你醒了之后我们去拍好不好?”
“我再给你买个好点的手机,不会像之前那个电话卡拿出来就定位不了。”周牧又接着说道。
说完,他看着褚钰发呆了一会儿,褚钰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对了,”周牧又想到一件事,说道,“前天花文栀给我发了一个邮件,说你投稿的文章杂志方回复了,没有被拒稿,他们说你可以开始返修了。”
“我就说只要好好写,肯定有机会发表的,虽然这个杂志不算很顶尖,但第一篇文章,我觉得已经很优秀了。”他说。
“你醒啦之后赶紧看看邮箱,看他们要你怎样改。”他又说。
周牧回想起褚钰对他时不时的请求,其实每一次褚钰要的都不多,而且都怯生生的,生怕自己会恼怒一样。
现在想来,不由一阵心疼。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你告诉我嘛……”周牧用着很轻很淡的口吻说着,却越说越觉得心脏被揪住一样难受。
连续好几天,褚钰的情况不好不坏,体温是降下去了,白细胞也没那么高了,证明感染控制住了,但却没有像主管医生说的那种“常规康复”。
还有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那便是长期的昏迷,无法自助进食,主管医生给他用了鼻饲管,后期即便清醒了,可能还要做吞咽训练。
护工阿姨说,褚钰间断地清醒过几次,但每次的时间都不长,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一转眼的功夫,又再次睡过去了。
周牧一天陪他的时间不算短,但偶尔晚上也会回家。
一个晚上,他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了一个粉色的水晶球。
他一时迷糊了,不知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周牧去问菲佣们,其中一个菲佣说,好像是褚先生的东西。
周牧这才知道,原来褚钰随身带着这么一个又沉又占地方的球,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球放在主卧两个多月了,他到今天才发现。
不解之际,他上网搜了一圈才知道,原来粉色水晶球是祝福美好的爱情。
周牧忽然被他逗笑了,这小孩真是网上什么鬼话他都相信啊,可笑着笑着,他鼻子又一阵发酸。
他抽了两张纸巾仔细地擦拭着泛了灰的水晶球,从里头看见了自己的映照,他想,褚钰在擦拭的时候,会不会也同样想着自己。
这些天周牧同主管医生沟通了不下五次,主管医生倒还挺乐观,总说可能这两天就会清醒过来。
还说,是那种可以与人正常交谈的清醒,而不是迷迷糊糊睁眼。
周牧自然明白这里头有安慰的成分,情况其实没想象中好,可心里还是不免会有期待。
可两天又两天,褚钰还是老样子,把人的满心期盼磨得只剩下侥幸。
又过了两天,正月十五,元宵节。
那天周牧照常到医院去看褚钰,只见人还没靠近病房,就发现外头围满了人。
一阵强烈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腾,他拨开人群,一头扎进了病房里。
只见那张白色的窄床上坐着一位少年,身旁围了几个医生在问他话。
见到外头进来了人,少年也随即转头望了出去。
阳光从透亮的玻璃窗外照射进来,落在少年身上,像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浅色的瞳仁里,好似只有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