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钰听着总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不过又无从反驳。
裴恒确实说得对,他这个小实验是裴宇见他跟阿豪吵架之后,为了让双方都有个台阶,才不知从哪来匀给他的工作量,对比别人的大项目,真的不算什么。
裴恒见褚钰没说话,态度却没有之前那样强硬了,反倒给了他一些回转的余地,说:“如果你实在不想,那我就找别的研究员吧,我去问问他们哪个能空出点儿时间,今天贸然找你,真的抱歉。”
“还有上次没留意实验室规矩,差点儿点了香烟,也很抱歉。”裴恒又补了一句。
此话一出,竟挽回了几分好感,反而令褚钰有些为难。
最后,褚钰还是答应了,他想着,反正也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他目前也贡献不出什么工作量,他的实验进度也不紧张。
褚钰应下之后,裴恒笑着感谢了他,随后竟没有把人多留,而是放他回去了。
年底的股东大会如约而至,周莹主持,周夫人没有出席,自上次丑闻之后,周夫人一直缺席股东大会。
周氏集团股市低靡已不是什么重大讨论项目了。
目前面临更大的困境是,珠宝行业的盈利在日渐衰退,光从今年第三季度的营业额来看,比去年和前年都收缩了好几个百分点。
大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先是周莹常规发言之后,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也陆续上台发言。
不过这回裴恒没有发言,他坐在一个离周牧不算远的地方,认真地听着。
按照平时,裴恒这个执行总裁定要上去说两句的,可这次却出乎众人的意料,他安静得很。
周牧则还是老样子,以听为主,鲜少发言。
其实几次股东大会下来,周牧基本上都不怎么说话,实在没办法,被人强行发问,他才勉为其难地说两句。
他总给人一种即使拿了股权也不管事儿的“逍遥贵公子”的感觉。
然而,在这次珠宝行前三季度的营业额汇报结束之后,周牧竟然发言了。
他一拿起话筒,还没开始讲话,就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连一直在看平板的周莹,都抬起头望向他。
周琦则一直在玩手机。
周牧看了看手里的报表,又抬眼看向正在汇报的负责人,问道:“我注意到,在第一季度末营业额就已经出现了下滑,然后连续第二、第三季度都在下滑,我想问一下,当时面临下滑的时候,有没有做市场调研呢?”
负责人是集团里的老臣子,他向来是周莹的人,而且不仅是他,整个集团内部同珠宝产业挂钩的,都是周莹的人。
周牧此话一出,众人都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来,这话乍一听是在问负责人,实际上是暗指周莹。
可负责人的回答,同样耐人寻味,他说:“二公子,您可能那时候还不在,不太了解我们珠宝行,我负责的这一块是走高端定制路线的,做的基本上也都是熟客,我们相比其他定制的品牌,算是遥遥领先了,只是说目前珠宝的大环境都不好,所以我们的营业额也会受影响。”
这人一上来就暗戳戳地指周牧是后来者,颇有点儿挑衅的意味。
不过这么一说,倒是给周莹表了忠心,很坚定地站在她的那一边。
周牧竟也不恼,只是抓住了他的某个字眼,继续发问:“您刚才说,珠宝产业的大环境不好,有数据支撑吗?”
负责人从事这一行多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二话不说就调出了另一个ppt,又是饼图、折线图地对比着整个市场的近况和配额。
周牧神色严肃,听得也认真,等负责人信心满满地讲完之后,他还不慢不紧地夸了一句:“您的调研很充分呀。”
然而,还没等负责人得意一秒,周牧话锋一转,说道:“照你这么说,目前这个产业发展是遇到了瓶颈了。”
负责人不明所以,小心地回答道:“算是的。”
“可是整个企业不能把希望都放在这里吧,”周牧托了托眼镜,继续说道,“企业做珠宝发家没错,可如果它无法带来有效利润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该想一想别的出路?”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周莹还在摆弄着电脑,似乎没把周牧提出来的意见当一回事。
片刻后,众人窃窃私语。
“二公子什么意思,咱们不做珠宝了吗?”一人说道。
“不可能,没人会同意的。”另一人搭腔。
“是啊,都做了几十年啦。”
“他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珠宝产业对于整个周氏集团来说,早已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可以带来利润的产业了,两三代人的苦心经营,为钱,也为名利,为打造一个品牌。
如今周牧这么一说,许多老臣子天然地嗤之以鼻。
可周牧却没有把话说死,他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并不是放弃珠宝产业的经营,而是可以把那些持续亏损的部分砍掉,转而投资别的可以盈利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