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秀丽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紧张得满头大汗,可无论她如何绞尽脑汁,依然对真凶毫无头绪。
究竟是谁和李寡妇有仇?她一个单亲妈妈带着孩子……
这时屋里的门忽然被打开,三叔情绪激动地冲了出来,大喊大叫道:“我没有杀人!不是我,不是我!”
“笑话,哪有杀人凶手主动承认的?程憨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会公安来了有你好受的!”
“程憨子以前跟李寡妇订过亲的,该不会是因爱生恨,越想越气才把她杀了吧?”
“不可能!”程山河义正言辞地打断小李寨村民毫无根据的猜测,“定亲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真要杀人还会等到现在吗?”
“呵,正常人是不会,精神病可不一定,谁不知道程憨子脑子有问题,你们程家包庇杀人凶手!”
李自立挥舞着锄头猖狂大吼,狰狞的样子刺激得程兴邦双目通红,他情绪失控,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滚开,不要到我家来,杀了你,我杀了你!”
“大伙儿听见了吧,程憨子要杀人!你们看他疯疯癫癫那样,李寡妇肯定是他杀的!大伙儿说咱小李寨的人能白死吗?”
“不能!不能,交出杀人凶手!”
霎时间,院子里乱成一团,陶秀丽看见程山河拼命抱住了三叔,唯恐他癫狂之下弄伤自己,爷爷和大伯奋力抵挡着喊打喊杀的小李寨村民。
“快起来,带三叔跑,先进山躲一躲!”
陶秀丽抓着丁苗苗手腕,可她失魂落魄地抬起头,泪水流了满面,浑身提不起一点劲儿。
“秀秀,你说他该不会真的发疯杀人了吧?”
“不会!绝对不会,三叔不是精神病,他只是头部受伤智力下降,心情脾气和对外界的认识变得和小孩子一样,你一定要相信他,也相信你自己没有爱错人!”
陶秀丽蹲下握住了丁苗苗的肩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
这时院子里的程兴邦忽然大吼一声,用力推开了程山河,拔腿就朝后院跑去。
陶秀丽瞅准时机,立马将丁苗苗拉了起来:“快,你到后院安抚三叔的情绪,我拦住他们!”
说着,她抄起门后的大扫帚,一个箭步冲过去,对着闹事者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劈。
“哎哟疼死我咯!”
“哪儿来的疯婆娘!”
“老程家包庇杀人凶手还打人!”
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片,杀猪般的哀嚎声不断。
“爷爷,大伯你们没事吧?”
陶秀丽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程山河迅速来到她身边,刚想说话,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铛声。
开着三轮摩托车的公安是去往小李寨的,镇上派出所只有那一辆,遇到紧急案情才会出动。
不过往程家庄来的民警也不敢怠慢,一路上车轮子蹬得飞快,紧赶慢赶,就是担心群众私下斗殴,可他们一进院子就傻眼了。
十几个倒在地上的男同志七嘴八舌地告状,都说是被拿着大扫把的娇滴滴女同志给打的。
民警不敢相信,要说是女同志旁边那位一看就有身手的男同志还差不多。
然而实际上因为一些意外,程山河的身体亏损得离开,要不方才三叔也不可能从他手上挣脱开。
“同志你们好……”
程山河主动走上如实地向民警汇报情况,李自立见状也不甘落后,慌忙拉着其他几个小李寨村民一个,只将他们的理。
民警来了以后场面总算控制住了,陶秀丽赶忙将大扫帚扔下,转身说道:“爷爷大伯,你们当心点,有事就喊我,我先上后院看看三叔去。”
“行,你去,不用管我们。”程老爷子眉头深锁,脸色很不好看,其实他心里也拿不准。
陶秀丽到的时候只看见程兴邦正抱着头躲在牛棚边的草垛里,而平时他最宝贝的老黄牛却没了踪迹。
“呜呜呜……秀秀,他不让我过去。”丁苗苗哭成了泪人,这辈子都没觉得自己这么没出息过,“怎么办啊我啥忙都帮不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办?”
“你定一定,别慌哭,听我说。”
关心则乱,陶秀丽心想,易地而处,要是换了程山河出事儿,她的反应肯定也比丁苗苗好不了多少。
“秀秀,他拼命用头往柱子上撞,好像是忘记了什么很心急想要想起来,可他刚好就撞在拴牛绳子的铁钩上了,头都破了一直在流血。”
丁苗苗总算冷静了些,能够说出完整的话。
陶秀丽赶忙说道:“那你赶紧去屋里把程山河的医药箱拿过来,里面有止血药,我会包扎,三叔不会有事的。”
“好,好,我去。”丁苗苗转身拔腿就跑。
陶秀丽再次尝试靠近牛棚,“三叔别怕,我是大山的媳妇儿,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不!你们都不要过来!滚开,坏人,全都是坏人!”
程兴邦的情绪很不稳定,疯狂地抓起干草往外扔,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个不停,陶秀丽竖起耳朵很认真地听,试图从这些凌乱的碎片里慢慢拼凑出真相。
可程兴邦只是反反复复地嘟囔道:“我想救她,再快点,还应该再快点……”
“三叔,三叔你看看我。”陶秀丽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吹了程兴邦平时最喜欢吹的口哨,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之后才慢慢安抚他的情绪。
“三叔,我不过去了,你先冷静点,深呼吸,想想大山是怎么教你的,长长地吸进去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来,有我还有大山呢,你别慌也别怕。”
陶秀丽温柔的声音带着安抚人的魔力,以前三叔情绪失控,程山河就是这么安抚的。
方法果然奏效,程定邦渐渐冷静了下来。
陶秀丽这才慢慢走过去,等看清楚他头上一指长的伤口,眼泪顿时止不住像滚珠似的往下掉。
这么严重至少得缝十几针,可怜的三叔,前世就是这新伤引发了旧伤,才让他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承认了杀人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