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琬琰忍不住躲闪,却如何逃不过他身下的一方天地,她能听到因她挣扎而激烈荡漾的水声,小舟随水晃动的更厉害。
“萧愈!”李琬琰用力将萧愈推开,快速坐起身,双腿在身前曲起,她双臂环抱在膝前,紧盯着他,气息微乱。
船舱内光线昏暗,李琬琰瞧不清萧愈的神情,她只知他安静下来,拿起一旁散落的酒壶,灌起酒来。
李琬琰眼看着萧愈喝了一壶又一壶,抿了抿唇,想着他身上的伤,终究不忍心,慢慢凑上前,抬手试图将他手中的酒壶拿过来。
可她刚一伸手,便被他用力推开,她禁不住他的气力,摔坐在地上。
李琬琰摔得一疼,她本就觉得莫名其妙,看着不停喝酒的萧愈,索性从一旁捞起一壶酒,坐在他对面也自顾自的喝起来。
她喝了几口,对面的萧愈突然伸手过来,他一把夺过她的酒壶,摔碎在地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贴近,李琬琰看到了他眼底藏不住的怒气。
“原来王爷不是叫我来陪你喝酒的。”李琬琰与萧愈对视开口:“这里太闷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宫说?”
她语气尽可能的放轻放缓,听起来十分和气的与他商量着。
萧愈闻言,却是冷笑,他忽而起身走出船舱,李琬琰跟着探身出去,看到他解开系在岸边的绳子,拿起船桨一撑,小舟随即离岸边远去。
萧愈撑船,李琬琰眼看着自己离岸边越来越远,忍不住担心:“你这是要去哪?”
萧愈闻言不答,他将小舟划到池水中央,随后撂下船桨,转身回船舱中。
船舱里,李琬琰随着萧愈的进入,忍不住后退。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李琬琰看着萧愈沉冷的神情,决定先服个软。
“今日在车里,我也是情急失手,你若有气,便还过来。”
她话落,见萧愈不回答,咬咬牙:“这里太黑了,有什么我们回岸边再说,或去未央宫,或去柏茗堂,都依你,行吗?”
萧愈闻言,看着李琬琰的眼中多了几分嘲讽,他知道她怕水,若不是带她到此处,她也不肯放下身段求饶。
“是么,都依本王?”萧愈挑了挑眉。
李琬琰耳朵微烫,她咬着嘴唇点头。
萧愈抬手,略有粗糙的指腹抚上李琬琰的脸颊,她的肌肤细腻如脂,触上微微透凉。
方才她进来时,身上隐隐带了一股海棠香。
萧愈指尖捏着李琬琰的小脸,把玩片刻,又笑着开口:“可本王今日,就想在此处,”他的指尖沿着她的长颈下滑,落在她交叠的领口出,笑意冰冷:“脱.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船舱内的空气有些滚烫, 酒香杂糅着早开的荷花香,落地的帷幔遮挡了徐徐晚风。
李琬琰后退一步,躲开萧愈的手, 她眼中神情复杂, 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阿愈,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萧愈闻言觉得甚是可笑, 他反问她:“那你觉得我们之间该如何?还像十年前一样?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
提起十年前,那总是李琬琰的软肋。
她听到萧愈的问, 半晌回答不出,她的沉默,更像是默认了她的罪行。
萧愈的耐心在李琬琰的沉默中慢慢消失, 他的神情亦是冰冷, 他看着杵在原地不动的李琬琰,上前一步将她拉扯到怀中。
他居高临下瞧她, 光线昏暗的船舱里, 她眼角闪着晶莹, 他抬手触上去,摸到一片湿漉。
萧愈冷笑一声,他掐住她的下巴,嘲讽道:“这点苦都受不了, 日后若去了教坊司, 那里的手段可比本王的新鲜。”
李琬琰闻言不应, 船舱里的空气愈发沉闷滚烫, 她头晕的厉害, 隐隐觉得要窒息。
月色如纱, 倒映在御池的水面上, 半开未开的荷花苞, 随着水波缓缓摇曳。
“我要回去。”李琬琰靠在萧愈怀中,攒了许久力气,才缓缓开口。
“嗯。”萧愈应了一声,吻了吻李琬琰的额头,将自己的外衫披到她身上,随后起身撩开帷幔到船头,拾起桨,返航往岸边去。
帷幔一起一落间,深夜湖心的冷气卷入,呼吸间的空气顿时清冽起来,李琬琰觉得怀中的窒息感缓解几分,她强撑着等船到岸。
萧愈撑船到岸,回舱内打算把李琬琰抱出来,他刚一伸手,便被她躲开。
李琬琰拂开萧愈的手,她不看他,兀自费力的撑着窗沿站起身,缓缓向外走。
李琬琰走出船舱,迎面的夜风吹得她身子一凉,周身的冷汗尽褪,她忍不住发抖,抬腿一步步向石阶上走。
萧愈慢李琬琰一步,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背影。
上了岸,霍刀留在地上的灯笼还在,只是光线已经微弱,李琬琰路过灯笼,向外走了几步,便望见十几米外等候在轿子旁的明琴。
看见明琴,李琬琰心口倏而一松,她下意识加快脚步,想要尽快走过去,好像走近了便能摆脱噩梦。
李琬琰看着越来越近的明琴,却突然眼前一黑,身子失重坠下。
萧愈一路跟在后面,眼疾手快一把将李琬琰抱住。
远处的明琴和霍刀都被眼前的场景吓到,霍刀先反应过来,大步朝萧愈走去。
明琴看到霍刀走出去的背影,也回神立即朝李琬琰跑过去。
萧愈将李琬琰打横抱起,他看着怀中昏迷的人,眉心一跳,他喊她的名字,一连喊了数声,却丝毫不见她反应。
萧愈心跳不可控的加快,他抱紧李琬琰,大步往轿辇处走,他看着迎面赶来的霍刀,急声道:“去请太医。”他说着一顿,又补充:“要何筎风。”
明琴跑上前,看着昏迷的李琬琰,眼睛不禁一红,旁人看不出来,可她知道,殿下的发髻换了,身上的衣衫更是换成了旁人的。
明琴随着萧愈回到轿子旁,萧愈弯腰将李琬琰放到轿子里,随后吩咐内侍去备马车。
明琴看着李琬琰苍白无血的唇色,犹豫片刻,随后从衣袖中掏出小药瓶,她回头看了看背对着自己正吩咐宫人的摄政王,倒出一粒药丸,快速喂到李琬琰的口中。
“你做什么!”
身后突然想起一道严厉又冰冷的嗓音,明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转回身,看到正冷眼注视着自己的摄政王,连忙埋下头:“回王爷…是…是救急的药。”
“什么救急的药?”萧愈蹙眉,有些听不懂。
“是何院首给殿下调制的,因为殿下身子虚弱,何院首说是补气血的。”明琴心知长公主心疾的事情不能告诉给摄政王,便临时扯谎寻了个借口,不想话落还见摄政王还盯着自己,连忙又补充道:“殿下吃了好多年,十分有效。”
马车的铃铛声传来,萧愈目光从明琴身上移开,看向前来的马车,随后低身将李琬琰从轿子中抱出来,他把她抱上马车,将车夫赶下去,他亲自驾车,往未央宫去。
何筎风在接到李琬琰晕倒的消息后,急奔入宫,一进寝殿,便看见坐在床榻旁的萧愈。
萧愈侧头看过去,四目相对,何筎风率先垂头,略施一礼,随后急奔床榻而去。
走近了,明琴看见何筎风满头的汗,衣襟也湿了一片,他的气息不稳,极力压制着缓缓喘息。
何筎风放下药箱,抬手替李琬琰把脉。
萧愈看着何筎风的手指直接触到李琬琰腕上的肌肤,下意识蹙了蹙眉。
何筎风凝神诊脉半晌,面色越来越难看,他转头看向明琴:“可给殿下吃丸药了?”
明琴连忙点头:“吃了一粒。”
何筎风心中有了底,他站起身打算去给李琬琰配药方。
萧愈看着起身就要走的何筎风,开口拦住他:“她,是怎么了?”
何筎风闻言脚步一顿,他看了眼还昏迷在榻上的李琬琰,随后面向萧愈,低头答道:“殿下心悸受惊,加之玉体虚弱,体力不支气血不足,所以晕倒了,需要好好静养。”
萧愈听到‘心悸受惊’时一愣,显然没料到在船上的事对李琬琰刺激如此之大,他的神情渐渐复杂。
何筎风话落,不等萧愈反应,俯身一礼,兀自下去配药。
他自然不会告诉摄政王,李琬琰真正昏迷的原因,是因为心疾发作。
刚刚霍刀跑到太医院寻他时,他还以为是摄政王生病要找他,没想到竟是为长公主前来,所以先前一入未央宫,他看到坐在床榻旁的萧愈也不意外了。
只是他现在还不清楚,李琬琰如何会心疾发作得如此严重,甚至晕倒。
何筎风想着萧愈刚才的神情,心知多半与他脱不了干系。
未央宫寝殿里,明琴打来热水,浸湿绢布替李琬琰擦额头的冷汗,萧愈因着何筎风的话,愣坐了许久,回神后,从明琴手中接过帕子。
萧愈替李琬琰擦了擦小脸,眼底神情复杂不减,他明明记得,她从前身子极好,活泼好动像个小太阳,怎么这十年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反而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呢。
萧愈不理解的开口询问明琴:“她的身子,一直这样不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明琴听到萧愈的询问, 回忆起自己当年到长公主身边,在她们这些宫人心里,长公主就像是天上的神仙, 不单因为容貌, 她们都觉得长公主无坚不摧, 强大的像仙人一样。
但后来她慢慢做了到长公主身边的掌事姑姑, 她至今还记得第一次看见长公主心疾发作的时候。
她也终于知道,长公主也是凡胎□□, 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会病会痛,她只是将自己伪装成了无坚不摧的模样。
明琴跟在李琬琰身边多年, 太了解她的要强, 何况摄政王还是敌人,明琴知道长公主绝不会也不允许自己在敌人面前示弱。
明琴垂下头:“王爷也知近来发生的事太多, 陛下病体, 南线战事, 京中流民,无一不需殿下日夜操心。”
萧愈闻言沉默片刻,随后摆了摆手,让明琴退下。
明琴不放心, 正要开口, 就听萧愈道:“本王今晚留下照顾她。”
何筎风煎了药回来, 看到寝殿中只剩下萧愈, 他端着药走上前, 便见萧愈伸出手来。
私心里何筎风并不想将汤药交给摄政王, 可他之前也从未侍奉过汤药, 进退两难间, 忽而开口道:“王爷身份尊贵,侍奉汤药的事不如还是交给明琴姑姑来做吧。”
“本王已经让她退下了,”萧愈瞧着何筎风,早将他的小心思尽收眼底:“把汤药放下,你也退下吧。”
何筎风闻言一愣:“那…那今晚谁来照顾殿下?”
“自然是本王。”萧愈话落,不愿再和何筎风墨迹,抬手直接将药碗夺过,他将李琬琰从床榻抱起,让她靠在他怀中,他舀了一勺药,先送到唇边吹了吹,随后才慢慢喂给她。
即便他手法小心,可还是生疏,有药汁洒出来,沿着她的唇角,流到她白嫩的下巴上。
何筎风站在一旁,见此下意识从袖中掏出手帕,正要上前,脚步却突然顿住。
萧愈抬手,指腹十分自然的抚过李琬琰的唇角将药汁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