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藏年其实不是徐临和黄微的亲生小孩。
徐临和黄微算是青梅竹马,后来大学又考到了同一个城市,同一所大学,两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恋爱谈着谈着就步入了婚姻。
但没想到的是,婚姻会变成两个人的噩梦。
婚后,黄微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她和丈夫去医院做检查,那天,黄微被告知她是子宫性不孕。
不孕的消息的确给了这对新婚夫妇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但是,即使如此,黄微依旧不放弃,后来那些乡下土偏方,什么求神拜佛都做了,也依旧是无济于事。
没办法,徐临看着自己的老婆这样子心都疼了,最终二人也不瞎折腾了,去福利院领养了个小孩回来。
徐藏年虽然不算是福利院里最小的小孩,但起码是最讨人喜欢的,他爱缠着护工说好听的话,护工一高兴,就会给他糖吃,久而久之,徐藏年练就了撒娇的好本事。
当徐临知道这可爱活泼的孩子也姓徐时,竟然生出一种是老天让他们相遇的错觉,于是乎,徐临和黄微想都没想,就办手续领养了徐藏年。
即使有了徐藏年,夫妻二人也没放弃要孩子,可现实就摆在那儿,想也没用。
渐渐地,徐临工作越来越忙,有时候很晚才回到家,夫妻二人没时间进行性生活,最感到焦虑的人却是黄微,徐临倒是天天加班心情却美丽得很,跟捡着钱似的。
黄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来越不安,不断地失眠,后面甚至痛苦到得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直到有一天,徐临带着个十几岁的孩子回家,黄微终于懂了,女人的直觉真是神奇的东西。
徐藏年像往常一样开开心心地放学回家,刚到叁楼,就看到一位陌生少年站在他家门口,对方脚边有一个银色行李箱。
徐藏年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他看了看牌子——是叁楼没错。
“那个……”徐藏年就是住在这儿的人,这会儿居然有点不确定地对随执道:“我想开个门。”
随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后挪动脚步,让开了些。
然而,徐藏年的钥匙还未插进去,就听到妈妈扯着嗓子说:“你他妈的王八蛋,你这样做对得起黏黏,对得起我吗!”
“黄微你清醒点!”
室内,徐临抱住要打他的妻子,一脸苦相地说:“我是个男人,我也是要面子的啊,你生不出孩子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黏黏的确是我们的小孩,但他终究是领养的,跟我没有血缘关系!随执就是和他不一样!”
听到这句话的徐藏年怔住了,难过了,他愣愣地偏头看向旁边的人——这位应该就是爸爸口中的“随执”吧,长得真好看,而他徐藏年,注定只是一个笑话,他以为爸爸妈妈很爱他,他以为他能弥补爸爸妈妈没有亲生小孩的缺憾的。
一切都只是“我以为”,原来这么多年一起生活的感情,在血缘面前也不过如此。
黄微和徐临打架了,徐藏年听到掀桌子的声音。
黄微披头散发,红着眼睛指着徐临的鼻子道:“这个孩子多大了?”
“十七而已,你至于跟一个小孩生气吗!”徐临明的分贝比妻子还高,怒目圆睁的样子仿佛下一秒他真的会动手打人。
“你以为我是在跟那孩子生气吗?”黄微笑了一声,眼泪不停地滑落下来,她哽咽说:“我们结婚十五年,你的孩子都十七岁了……”
其实黄微结婚前就感受到徐临没那么在乎她了,但是当时的她就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铁了心要结婚。
这时,徐临才意识到自己露出破绽了,他婚前出轨的事就这么被黄微知道了。
而徐临今天之所以带随执回家,是因为他那勾搭的小叁要嫁给老外了,徐临担心那臭老外委屈了他儿子,于是不论如何,都要把随执接回来。
徐藏年一脸失落,门也不想开了,以前他挺喜欢这个家的,听到这些之后就有些逃避和反感了,甚至觉得自己像个不要脸的外人。
忽然,一双手覆上来盖住了徐藏年的耳朵,后者疑惑地“唉”了一声,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随执做的。
“别管他们。”
虽然被捂住了耳朵,可是徐藏年还是能听到身后人的声音。
随执的声音低沉,很好听,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因为家里的空间有限,随执只能和徐藏年挤同一张床,这天晚上,黄微没煮饭,徐临头疼睡沙发了,两个孩子没人管,一下子变成了“流浪儿”。
徐藏年的床一个人睡还好,两个人睡的话就有点挤了,他起初有些不习惯,怕自己会打扰到随执休息,所以尽可能地离他远一点。
随执倒是淡定,他背对着徐藏年,整个人静得就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徐藏年盯着随执的背,后颈的骨节和背上突出的肩胛骨有点性感,即使被衣服遮住了也很让人心动。
不行了,得睡了,明天还要上学。
徐藏年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不知道是半夜几点,他发现他居然抱着随执,腿还盘上了他的腰。
徐藏年吓了一跳,赶紧把腿放下来,他这一动作,不小心把随执弄醒了。
“对不起。”徐藏年小声地道了歉后,很自觉地睡远了些,随执迷迷糊糊地说:“你肚子叫得好大声,吵死了。”
随执刚说完这话,徐藏年的肚子又叫了,房间里很安静,所以这一连环咕噜声十分地响。
好尴尬……
徐藏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不消片刻,他的肚子又叫了一阵,跟在抗议似的。
随执有些鸠占鹊巢地贴过来,要霸占徐藏年的位置似的,徐藏年感受到炙热的鼻息落在他的后颈,有些别扭地颤了一下。
“随执?”徐藏年低声地叫人,他记不太清,但是对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
随执好不容易睡着了,此时又被徐藏年叫醒,他一下子心情不太好,起床气有些重,徐藏年听着那暴躁地呼吸声,感觉就像有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终于,随执继续睡了,没了动静。
好险,新哥哥好凶。徐藏年这么想。
徐藏年刚刚是想问随执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的,他的柜子里有零食,但见识到随执的起床气后,徐藏年不敢叫人了,怕自己被新哥哥开窗扔出去。
徐藏年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床,借着小夜灯的光走到柜子前看了看,良久,他找到了昨天放学路过面包店时买的芋泥吐司,要不是今晚饿了来搜家底,他都快忘记这袋东西了。
吐司的保质期一般只有四五天,得赶快吃完才是。
徐藏年像只半夜偷吃的小老鼠一样坐在椅子上吃面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弄出的动静太大,吃到一半,身后突然响起随执低沉的喃喃声。
这儿明明是徐藏年的房间,可现在他却像个贼一样吓得双肩一颤,手中的吐司差点掉了下去。
真是好笑。
徐藏年回首,随执已经坐起来了,淡声问他:“你在干什么?”
“吃面包……你要吗?”徐藏年问。
随执本来没感觉的,看到食物后才觉得肚子空空的,他缓了一会才想起今晚没吃晚饭。
徐藏年盯着随执看了好一会,对方沉默着,他也不知道随执到底要不要吃面包。
眼前这人终于开口了,“过来,喂我。”
“啊?”徐藏年懵了。
随执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他说:“我不想弄脏手。”
原来如此,徐藏年差点以为新哥哥是个需要人伺候的巨婴。
徐藏年很乖的,因为随执的几句话,他还真是坐到床边喂对方吃面包了。
“好吃吗?”徐藏年问。
随执一边咀嚼,一边应付性地“嗯”了一声。
自己喜欢的食物别人也喜欢,徐藏年很开心,这下子,他就像个勤快的小奴才,一直往随执嘴里送他撕好的面包,搞得随执都快吃不过来了。
“我柜子里还有其他零食,你要不要看看?”徐藏年热情地跟随执分享他的东西,想快点跟对方热络起来,然而随执却是一副不好相处,并不是很想理他的样子,不给徐藏年靠近的机会。
随执吃饱了,准备睡了,他很干脆地对徐藏年说:“谢谢你的面包,但是我得睡觉了。”
语落,随执真的躺了下去,眼睛也闭上了。
“还有面包,你不要了吗?”徐藏年看了看袋子,有些可惜地道。
“你吃吧。”
考虑到徐藏年也肚子饿,所以随执只吃了叁分饱,只求不让肚子难受。
徐藏年没胃口,只好把还没吃完面包封起来,等他想到什么之后,对躺在床上的人道:“你不去刷牙吗?芋泥是甜的,会蛀牙的。”
随执看都没看徐藏年一眼,他闭着眼睛说:“那人在外面,我不想出去。”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徐藏年知道随执口中的“那人”就是徐临。
原来连徐临视若珍宝的亲生儿子也嫌弃他这个做父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