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时差点没有稳住,我急忙撑着桌子闭上眼睛,脸上温度比平时高出几倍,不用想都知道已经上脸了,缓过这阵我凑到边上正在罚酒的女同事耳边:“我去走走清醒一下。”
得到回应后我向洗手间方向走去。
现在急切需要碰下凉水降一下温度,感觉脸烫的快要爆炸了。
站在洗手池边,手放在的大理石台面上,冰凉的触感让我稍稍舒适了点,我抬起手放在触感水龙头下,水流冲过凉爽的感觉让我想要捧着直接覆盖在脸上,好歹还有点理智,没有卸妆直接洗脸无疑会让我变得更糟糕。
我用纸巾把手完全擦干,然后才把变凉的手覆在脸上,洗手间现在没有其他人,所以我没立刻走,站在原地看了看镜面里的自己,妆没有完全花掉,只是头发好像有些乱,我用手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做了一个吹气的动作,镜子里脸和手的颜色对比显得我的手倒是比平时白好几个度。
我不常喝酒,平时高兴时喝一杯,低度数的烧酒还是配着水溶C和青岛啤酒才喝的,反正不刺激的酒喝一杯到无妨,但就算是这种低度数就差掺点水喝不醉的酒也会上脸。
遇到生日聚会玩起游戏,没参加之前还可以提前告知自己酒精过敏或不舒服等理由逃过喝酒,喝过一杯后再说这些就有点显得玩不起了,而且女同事的酒量很好,她说过如果我喝醉会负责带我回家,甚至她输的次数比我还多,我就更没有在输游戏时逃酒的理由了。
但我真的觉得自己飘飘然了,不知道他们到底点了什么酒,喝的我脑子都好像打了结,好在我喝三杯酒的脸都比他们喝三瓶看起来还要不清醒,赶忙在觉得自己要晕倒之前逃了出来。
脸上的热度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立刻下去,所以我准备去到露台吹吹风醒醒酒。
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站在门外不远的人。
不得不说,江知霁这个人真的很适合笑,本就是一张好看的脸,他笑起来显得纯良又无害,此刻在喝醉的我看来,真的很有看起来像是误入歧途的良家少女,哦不,少男。我甚至忽然有些理解喝醉的大叔们为什么想要调戏清纯妹妹,看着确实让人心痒痒。
但我突然想起眼前人真实性格可跟清纯妹妹不一样。
正常时候我一般不想跟他过多交流,在他面前我就没占过上风,所以虽说跟他也算认识了很久,但除了求他办事,括号比如要人的联系方式,其余时候我从未主动去找他跟他说话过,此时醉的熏熏然竟比他先开口攀谈。
“什么时候女洗手间门口还需要老板亲自守着啊。”说完还兴致勃勃地加了句:“站这么直以为自己是棵树啊,电视剧里在洗手间门口堵人不都会凹个造型,就像这样——”我边说边双手环胸准备靠到墙上去。
但还没挨着墙就被人揽着肩膀带到了怀里。
然后我本来就不怎么清晰的脑袋更加晃神了,他的身上有股好闻的香气,形容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不是浓郁的香水味,我暂时也分辨不出到底用什么词去描述,只是单纯的很香,很好闻,让我没忍住吸了一口气,连他把我揽在怀里忘了计较,迷迷糊糊听到他回我话。
“墙一年才擦一次,我才不靠。”
虽然我醉了,但我还是分辨出他在骗人。
江知霁这个人就是这样,他会接你的话,虽然多半是随口想到的敷衍人的话,本来说话就分不清是真是假,还喜欢随口搪塞人,就是这样我才不想跟他说话。
我在心里回嘴,听你放屁,就你那个爱干净的样子,如果这是你家的话我看你恨不得亲手天天擦墙,我才不信你的店你会放任人连墙都不擦。
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立刻抬起来捏了捏我的脸颊:“嘟囔什么呢。”
我以为自己是在心里说话,其实发出了声,好在听起来只是哼哼唧唧,就算离得很近江知霁也没有听清内容。
我这下说话大声了点:“我说你骗子。”
他于是笑的特开心,正想继续跟我说话时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孩走了过来,看到他揽着我悄悄看了我一眼,但很快转头跟他说事:“老板,有个姓时的先生找你,他在二楼等你。”
我根本没注意这句话的内容,和我本人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我一般都太想八卦,江知霁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只是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他松开我:“能自己回去吗?”
我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在他接着说等会结束后给他打电话他送我回去时直接先一步走人,嘴上答应得非常流畅:“好的好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实际上根本没有听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晚上的风真的很舒服,说实话,我没有感觉自己清醒很多,脑子还是糊糊的状态,就只是觉得风吹着很凉爽,特别柔和。露台这会也来了人,他们开始吵闹起来,我就转身准备回去,现在回去大概游戏也快到该结束的时候了。
只是刚走没多久我就被人拉住了手,我扭头准备看看是哪个看错人或是骚扰人的家伙,然后就长大了嘴巴。
拉住我的人抿着嘴巴,难看的脸色直接把心情不好四个字显露在外,但他说话时不自觉放柔语气:“脸为什么这么红,喝多了吗?”
我一时没听清他的话。
虽然这张脸我也特别熟悉,也仅限于脑子熟悉,因为他正是我的前男友。
脑子糊成一团的结果就是我只记得跟这个人分了手,这个时候看他脸色不好地拉着我不放便自己配了段剧情——时隔多年过的落魄的前男友尾随我趁我喝醉索要补偿。
先不说这个除了我喝醉是真的以外没一个字符合的剧情有多么离谱,因为我醉了,所以此刻的我真的很入戏。
我背的是个斜跨的小包,本身就只是为了装手机、钱包和纸巾,所以包包一直没有离过身,此刻我推开他的手,爽快地从包里掏出钱包,直接塞进他手中:“补偿费拿着,别缠着我了。”
正好此时包里传来铃声,我包包拉链还没拉上的我正好拿出手机点开通话,不知怎么顺手按到了免提,女同事的声音传来:“你人呢,不是说去走走,走丢了吗?”
明明她看不见,我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我没看时则的反应就溜入人群,因为是周末的关系,今晚的人比平时多很多,他没立刻拉住我,我就像是鱼重新跳进了海里,游了几秒就融入了鱼群。
但我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劲,站在想不出来,所以我没立刻回同事那里,而是就近在吧台的凳子上坐下。
不是很想转动的脑子被迫开始工作,凭什么他说补偿费要我就给呢,我是冤大头吗?接着我又想,算了,是个帅哥。
可见此时我的脑袋多么浆糊。
手搭在吧台上,我开始盯着离我最近距离正在调酒的服务生看,长得还挺好看是一回事,重要地是他看着还有点熟悉,我开始思索什么时候看过他。
这时被我一直盯着的人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看了过来,看到是便我走了过来,他还是思考了一下该怎么称呼我,最后喊了一声姐姐,他问我:“姐姐,你喝醉了吗?需要我帮你叫知霁哥吗?”
哦!他一提江知霁我就想起来了,这不是刚刚传话的那个男孩子吗。
我没立刻回答他这句话,他刚刚正在调酒,我其实自己没有在这里点过酒喝,这样想想我有点蠢蠢欲动,就算刚刚送出去一个钱包,此时我也很淡定地跟他说:“我没醉,给我开——”我顿了下,完全不知道他们这的酒叫什么名字,所以胆大包天地接着说:“开瓶最贵的酒,记江知霁账上。”
对面的人被我莫名其妙的话吓到了,他犹豫着,但不知想到什么,竟然开始乖乖给我配酒,最后放在我面前的是一杯看起来很华丽的酒,蓝银色的分层看着很好看,我盯着浮动的冰块和起雾的杯壁,自动忽视跟着酒一起留下的那句:“姐姐,你坐一下,我去找一下老板来接你。”
此时的我忙着想,就这?最贵的酒就这?虽然漂亮是漂亮,外面的奶茶做的也漂亮啊,还好我说记江知霁账上,不然心疼的就不是黑心商人而是我了。
其实我没准备再喝酒了,我四处张望,边想着怎么把酒送出去不会显得像是我在搭讪,给个女孩子吧,怎么说让人家不会担心我别有用心呢。
但很快我就不再想这些,因为我的视线被一片浅金色吸引,有着浅金色头发的人是个很年轻的人,那边的灯光比这边暗一些,他正低着头手在本子上写些什么,明明连完整的脸我都没看清,不知道为何凭借发色就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端起酒向他走去。
虽然我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有人走到身边的动静他也感受到了,他抬头望了过来,我一眼就陷入他的眼睛。
人们喜欢宝石不是没有理由的,美瞳销售行业景气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湖绿色的眼睛仿佛还闪着细碎的光,然后我才注意到他如同雕塑一眼的面容,此刻雕塑正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无声询问着有什么事吗?
外国人。我的英语真的只是大学六级水平,非要说的话我的英文词汇量还没有靠看动漫记下来的日语词汇量多。此时脑袋一抽的走过来搭讪,开口一句你好之后就顿住了,但我抽风不是假的,想不到英语怎么转换之后我居然直接跟他说中文,我指了指手中的酒,问他:“你想喝酒吗?”
平时的我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会做这种丢人的事,但醉了的我真的没发现自己有多荒谬,好在外国人开口也是我的母语,他的声音很温和:“你要请我喝酒?”
我松了口气,点着头开始跟他解释:“是这样的,你的头发看着特别漂亮,所以我想请你喝酒。”说完觉得这解释说了跟没说一样,又继续添加:“我点了酒,但我不想喝,所以想送人。”
喝醉的我连江知霁都想调侃一下,由此可见其实我其实有点话痨的天分,我解释完还自觉满意,我不能让他觉得我是来钓人的,虽然因为美色被吸引想把酒送过他说出来也不怎么好听。
可是漂亮的玫瑰就算温和也带着刺:“那我如何确定你没有在酒里放其他东西呢?”
我无言,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因为是浅色的发系,光下的他有一种毛茸茸的柔和感,我不跟美人计较。
明知道他问的话很正常,但我正觉得口干舌燥,突然不想开口解释了,我直接抬头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喝的太快差点没给我呛住,然后我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现在不用确定了。”
喝完之后我就开始后悔,本来也没怎么清醒,再干一杯的后果就是我更加觉得轻飘飘了,甚至有种自己踩在云上的错觉。
面前亮晶晶的绿色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他还讶异于我突然的动作。
但很快我就看不清他的表情了,因为我凑了过去,他坐在凳子上,这个高度让我轻而易举地搂住他,我非常登徒子地揉了揉他的脸,嘴巴代替手亲了亲他的侧脸,我觉得自己好像在摸一只金黄色绿眼睛的小猫。
小猫他呆愣地看着你,后知后觉地摸了下自己的脸,但他不可能比我还迷茫,他很快意识到我完全喝大了。
我正凑在他的耳边,迷蒙着盯着他红红的耳垂,没忍住伸手捏了下,这时他才抬手制止我的动作。
我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被他抓住手还很不服,开始胡言乱语:“我摸摸怎么了,我的小猫给我摸摸怎么了。”
连我的铃声我都充耳不闻,最终还是他发现我包包里的手机在响,他一手攥住我的两个手腕,其实这个时候我也懒得动了,安静地窝在他的颈窝,模模糊糊听着他接电话:“喂,你好,我是她的朋友,她头很痛,我已经带她回家了。”
其实我只听到你好就开始走神,因为我发现他脖子上挂着一条和他眼睛一样颜色的吊坠,我的注意力完全在湖绿的颜色上。
他扶着我站了起来,甜丝丝地问我:“要跟我走吗?”
我其实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觉得他的声音像是含着蜜糖,所以我胡乱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