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静静地呼吸声都让我觉得愤怒,严格来说当时和他谈恋爱的不是我,但是现在的记忆又是我本人所拥有,情绪涌上来激动的也是我本人。
我的语气不怎么好:“说谎?我才没……”本来想反驳他的我心虚地想了想发现我确实在说谎,口头一转:“你才总是在……”
话术暂停,我仔细搜刮记忆,可气的是搜遍记忆这个男人好像确实没有对我说过任何谎话,至少我没有抓住过他的任何把柄。
对面的人猜出了我停顿没说出口的话,轻笑着接过话:“总是说谎?”他特意拉长语调:“我可不像你。”
我翻了个白眼,停止没有一点实质攻击性的反驳,单刀直入:“别说废话,你打电话干嘛?”
他没有计较我语气不好的意思,也直截了当的地说:“你的钱包在我这里。”
我抽了一口气伸手捡起地上的包包翻,确实没有钱包的影子。
你小子,几年不见偷前女友钱包的事你都做得出来。
不对,重点不是这里,你说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要说昨天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人可不是你,而是个金发碧眼的……算了,这个先忽略。
我努力回想着,对面的人好像已经知道我的德行一样,他直接继续说下去:“昨天我去江知霁酒吧,你看到我后自己把钱包递给我,说是补偿的分手费。”
不是,你编也编个像样的理由,先不说我真的想不起送人钱包的记忆,钱包送人这种事是我这种抠门鬼能干……,我反思了下,喊着开最贵的酒,钓陌生人这种离谱的事我都干了,送帅气前男友钱包好像也不那么离谱。
于是我沉默了。
如果我在乙女世界的设定是个继承家产的富二代或者自强自立的富婆,此刻我就会嚣张地跟他说,小钱,送你了。
但我不是,所以我深思熟虑后非常窝囊地一扫不好的语气,恭敬地问:“请问我去哪里拿呢?”
开玩笑,虽然现在是手机扫码时代,但我的钱包里还是也银行卡身份证以及一些现金的,说一块钱不是钱的都会被我拉去绞杀,谁会觉得自己的钱多呢?
他好像是笑了下,但开口又听不出笑意:“明天我休假在家。”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钱包里的照片拍的很可爱呢。”
说完这句话不等我回应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无语,他说的照片是我和明硕最近拍的拍立得,被我顺手夹到了钱包透明夹层里。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最后一句话给我一种他在吃醋的感觉。
我急忙晃了晃脑子,把毒害我的乙女思想赶走。
放下手机看着满屋狼藉,我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塞进包里,一边对清扫人员感到抱歉,一边从一堆烦心事里找到另一个好消息,还好进酒店是先付钱再开房,不然现在没了钱包,丢了身子的状况下,如果还得再付一笔钱,我真的会抓狂地想杀人。
现在唯一我需要思考的事就是怎么面对我的小狗男友了。
真的,如果这是梦的话,现在把我喊醒还来得及,我不嫌晚。
非常可惜的是,直到下了公交走到小区楼道,这个梦都还没醒。
但我整个人都清醒了,从昨天喝酒开始到现在的我此刻脑子是最清醒的,因为我看见前方半背着我站着的人。他穿着简单的灰色短袖和黑色长裤,前面的刘海没有梳上去,清纯地像一个男大生,余光看到这边的动静扭头看过来,对上我目光的瞬间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救命,我的心虚程度快要爆表了。
他快步向我走过来,顺手接过我的包包,空着的手牵起我的手。
“我昨天跟知霁哥打过电话了。”很好,一句话就让我整个人僵住了。江知霁这个人就是个恨人群,又喜欢看热闹,反正再大的事也波及不到他,说话又真假难辨,我真的很怕他在明硕面前添油加醋。
我的心里问候着江知霁,甚至连带关系把林和修骂了一顿,虽然让我焦头烂额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跟林和修没有任何关系,但毕竟是因为他我才认识了江知霁,我在江知霁那里从来讨不到好,只能找连带人一起骂骂出出气。
但是明硕接下来的话让我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哥说你昨天喝醉了,他明明让你结束后联系他,但是等他去找你准备送你回家时你已经走了。”他的语气还是平常的样子,没有责备,没有质问,他真的很担心我,他甚至摇了摇我的手指:“现在好点了吗?头还疼吗?”盯着我的目光清澈又无辜。
虽然现在不是想乱七八糟事的时候,背着人进行狗塑也不太礼貌。但是真的,明硕认真看人的样子很像我之前刷微X关注的狗狗BOT里的一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镜头歪着脑袋笑的伯恩山犬,可爱到让人心软。
我说我道德底线降低不是假的,回来的路上我还想着见到明硕就跟他坦白,祈求他的原谅,但我真的很无耻,见到他本人时我就只想瞒着他,甚至我的第一想法是还好我洗了个澡才出酒店。
我放开他的手转而紧紧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胸前,他只愣了一下就开始笑,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为什么突然要抱抱啊?”
我把头埋得更低,闷着气息跟他说:“对不起。”
我以为自己的声音很低,但他还是听到了,他轻轻问我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知道自己一直是个很自私的人,一般情况下我不会通过占别人便宜的方式去自私,但此时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洗衣剂的香气,还有他本身清爽又温暖的气息,我真的很难不去自私。
就像你打了小狗一下,它也只会认为你在跟它玩,继续摇着尾巴围着你转,明硕就像狗狗一样善良又纯洁。我可以做到跟林和修、江知霁不客气地说话,甚至冷脸帅哥时则我都能枪一呛,因为面对他们时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但是面对小狗我只会觉得柔软又难过,因为小狗对你的爱,可能只需要一个摸头的动作。
以前跟时则谈恋爱期间,他摸我脑袋时我好像会挥开他的手让他别把我头发摸油了,但是和明硕在一起的我,我真的很喜欢他摸我的脑袋,我总觉得他是我的小狗,其实反过来我也许才是他的小狗。
毕竟说谎的人是小狗。
所以我开口说了另一个谎言:“对不起我穿着昨天的脏衣服还想要抱抱你。”
明硕不会怀疑我说话的真假,他不会疑惑为什么我去女同事家却不能借一件她的衣服换上,听完我的话也只是捏了捏我的脸把我推开,做了个嗅气味的动作:“确实,你还是一身的酒味,赶紧上去洗个澡。”
所以在他放开我的手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问他不一起上去吗?
他告诉我礼物已经放在家里了,他已经上去过一次了,等了我半小时我还没有回来才下楼准备回家,但是正好碰到了我。
我听他说一句话就深感自己不是个人一次,所以听到他说要回家整理一下出差时没收拾的行李时立马答应了,好像刚刚问为什么不一起上去的人不是我一样。
他听到我快速回应还有点委屈,说着什么啊,你都不挽留我一下。
我真的觉得他很可爱,心也确实想挽留他,但是身体真的很疲惫,他看到我乱七八糟的形象也反应了过来,把包包递给我又轻轻抱了我一下,亲了亲我的脸跟我说了声明天见。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阳光下他好像要融进光影之中,就像老式电影慢镜头中渐行渐远的梦境镜头一样,我觉得有些难过时他忽然回头,背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举起手冲我扇了两下,做了个让我赶紧回去的动作。
我便向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楼道。
上楼后我迅速扒掉身上的衣服钻进厕所,又洗了一遍澡换上睡衣才觉得完全告别了昨天,然后我想起明硕说的礼物,一个小巧的正方形盒子放在茶几,我拆开盒子把冰袋拿出来扔进垃圾桶,盯着两个手掌大的小兔子蛋糕默默无言。
把自己摔进沙发上,头朝下埋在抱枕里,我想起到现在我甚至还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我真不是个东西。
我默默地想。
明硕,小硕,我默默念他的名字。
忽然涌上了一种涩涩的感觉,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偷,和他交往的人不是我,做错事的人却是我,对他隐瞒又贪婪地想要继续自私占有他的人也是我。
我又开始觉得愧疚。
如果是时则的话我可能就不会这么愧疚,毕竟他放我鸽子的次数比跟我约会的次数还多,说不定还要专程去他面前炫耀一番——你没时间理我,姐有的是人理。
但是小硕,他让我想起自己还是纯爱战神时写的一篇文章,我并没有谈过恋爱,写出来的东西就是对爱情的美好妄想,我那时写:
【 “你觉得恋爱是什么呢?”
“是牺牲吧,牺牲自己的时间,自己的兴趣爱好,甚至自己本身,去迎合,去陪伴。”
“那恋爱有什么好的呢?你是奉献型人格?”不,说完你自己都摇了摇头。
他一手支颐,灯光下碧色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很温柔,然后他告诉你:“你会失去许多东西,最后也会得到很多东西。”
“比如,我接下来的一句我爱你,就会得到你。”】
所以我说明硕是我的完美理想型,他不是弱性格,人温柔又有力量,纵容但也有自己的脾气,我说他像小狗,记吃不记打的小狗,记恨的事情太少,喜爱的情绪太多。
但其实就算我当着他的面说他是狗狗,他也没有生气,在我得寸进尺把手机里的视频调出来给他看,期待地问他能不能照着学一下时他也只是迟疑着并拢四指,拇指做出与其他指头类平行但带弧度的动作,举到脑袋边上时弯了两下,嘴里发出听着像是介于呜和汪之间“wer~wer~”的声音。
这样一个人,我却做了伤害他的事情。
我想起刚刚从这个世界醒来,出了房间看到他站在厨房洗漱台后洗手,抬起头笑着告诉我:“今天做土豆牛腩,快去洗漱。”看见我愣愣地原地不动作,擦了手过来摸我额头,轻轻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就此一面我就喜欢他了,这种喜欢除了作为曾经的我本身的情绪,更是我自己的感情。
虽然有恋爱的记忆,但真正来说我就是恋爱理论家,实际上的操作我一窍不通。他亲我时我整个人不知所措,但之后我就像找到了新乐趣一样缠着他,摸摸他的脸,牵牵他的手,亲亲他的嘴唇。明硕最开始因为我反常的黏人开心了很久,我摸他的脸他就放下手头的事闭着眼睛仰着脸任我摸,牵他的手也是,无论手上有什么事都停下来回握我,我玩他的手指他就玩我的。
但是两天过去我的劲头还没下去他就习以为常了,具体表现在牵他左手他就用右手做事。
但是不管我做什么他都没有不耐烦,只要跟他说话就会得到回应。
小硕,他就像一块海绵,揉搓成各种形状最后也会变成原来的模样,就算受伤,也会自我吸收,自己默默地恢复原状,但是海绵也会吸水,之后会膨胀,占满我的空间。
我越想越烦躁,一把把自己摔进沙发上。
“唉——”我忍不住叹气。
同样的乙女生活,有人在乙女世界当公主,而我在乙女世界脑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