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没有用的。
选择就是选择,选择背后的原因,不值一提罢了。
于是沙发上,任人鱼肉似的少女仰眸望着他,还轻勾起了个浅淡的笑:“随你怎么认为,都可以。”
“——”
夏鸢蝶看得清晰,游烈眼底的漆黑里像有个火星霍然迸裂。
烧起一片燎天的火。
在那片火灼下、将她吞没前,夏鸢蝶主动又稚涩地抬手,勾住游烈的肩颈,她抬起上身,啜吻掉了他唇角的血珠。
游烈身形一震。
他听见心底深处有一把重锁落地。
藏在最深不见底的黑暗囚笼里,传回一声隐秘低沉的、躁戾难耐的哮动。
夏鸢蝶环着游烈颈后,她那个吻实在稚拙,尤其在被她仰身亲吻的人一动不动,像座冰冷漠然的神祇像似的,她就更吻得滞涩,只能依着本能吮舐。然后她尝到了一点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化开。
下一秒,胳膊下那人肩颈后流畅而微僵的肌肉忽地收紧。
夏鸢蝶有所惊悸地紧张起来。
但比起他的进攻,她的提防还是差远了。
那该是一场欲'望的海啸。
海啸席卷她,吞没她,撕碎她,将她的思绪变成一只阴沉的暴风雨里滚滚浪潮中只能受他裹挟的小舟,随时都会被巨浪掀起又落下,最后的结局兴许是被冲撞得分崩离析,连碎木残骸都不会留下。
夏鸢蝶恍惚地仰在逼仄又柔软的沙发上,透过游烈伏低的乌黑碎发的发顶,她看见卧房玄关的感应灯,在她余光里,随他动作声音明灭地晃。
房门紧闭,焦急叩门的声音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她大概是知道不阻止他的话,会发生什么。
但她不想去想结果了。
他炙灼的呼吸快把她烫出无数个孔洞。
夏鸢蝶指尖涩然又紧张地扣住,她抬手,想交握或者挪开,她怕她会忍不住在他满身的伤上再抓挠下什么。
只是没来得及,她纤细手腕被他蓦地握住。
游烈抬头,那双被墨意淋得漆透的眸子像是失去理智的凶戾的兽,他紧紧攫着她的呼吸和眼眸,让她透过颤栗的睫间,亲眼看着,他张口,沾血的唇薄覆着齿尖,缓慢咬住她手腕一侧的软'肉。
“——!”
夏鸢蝶没能躲闪过这一幕。
这一幕里他像个虔诚的疯子,也像个冷漠的神明。
他仰视她亦俯睨她,她分不清他那个眼神是蛊惑勾引还是嘲讽玩弄、她对他来说是圣餐还是祭品供奉。
她只能被他那个眼神拉入他眸里无底的深渊中。
在最后一刻的跌落前,她见他贴身逼上,呼吸炙灼地烫过她耳垂:“……说你不会了,夏鸢蝶。”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就算是骗我……说你后悔了,我们这次就揭过。”
夏鸢蝶怔怔地僵停在沙发上。
今晚在他回来以后,不管是紧张、害怕或者恐慌都不曾涌出的泪,忽然就在眼底蓄满。
她用力合上。
少女的声音也在他耳旁:“对不起,游烈。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这样。…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迈进考场里。”
“——”
感应灯兀地黯下。
黑暗里。
夏鸢蝶听见游烈笑了声,比哭都低抑着,他声音像被什么撕碎了:
“好。”
游烈吻住身下的少女,这一次没有任何温柔或余地,他仿佛只想让她死在这里。他的手拂过她的腰肢,向下,攥紧女孩薄薄的长裙,就要撕开去。
夏鸢蝶阖着颤栗的眼睫。
她假装听不见心底那个将她质问得心神摇晃的声音。
一百次呢。
如果一百次,向里向外,你会各选多少。
没来得及听到答案。
伏在她身上的人,在这一秒忽地僵停。
漫长的几秒后。
游烈撑住沙发靠背,骤然起身,感应灯被他随手重拍在沙发上的动静惊亮——
游烈从沙发上滑下,半蹲到地毯上,他不太客气地将夏鸢蝶的裙摆撩起一截,勾住她细白匀停的小腿。
女孩膝上,血糊糊的伤就映进他眼底。
游烈瞳孔骤紧。
他扬起薄厉的眼尾,声音戾寒:“…谁干的。”
夏鸢蝶停了许久,她有些僵硬地从沙发上慢慢起身,想要抽回,小腿却被游烈的手掌严丝合缝地扣住了,他指节几乎陷入她细白的皮肤里。
游烈今晚耐性极差,声音更哑:“到底是谁干的。”
“……”
夏鸢蝶说不出话,她坐在沙发上,因为那人此刻蹲在她腿前的高度落差,她半垂着睫睑,近乎茫然地望着他。
她想问游烈你是不是有病啊。
他一身的伤,他问她身上这一处干吗。
夏鸢蝶张口,但在话出口前,蓄满她眼底的泪水终于没能抑住,这一次它们潸然而下。
游烈捏紧她小腿的指骨就僵住。
他下意识松了手,不知道是不是捏疼了她,还是他真有那么凶竟然把天不怕地不怕的夏鸢蝶都吓哭了。
他哪里见她这样哭过啊。
“我,没有真打算……”
游烈低滚了下喉结,还是咽下了违心的话,他皱眉垂敛了眸,“但你喊停或者挣一下,我就什么都不会做了,你又没说话,我不知道你怕成这样。”
沙发上,夏鸢蝶听不下去。
他越说她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砸。
于是在游烈松开她,正想起身时——
沙发上的少女忽然扑了下来。
她跌进他怀里,撞得游烈向后靠抵在茶几前,他本能单手撑地,另一只手在她腿前遮出空隙,免她碰到膝前的伤。然后游烈刚稳住身形,就被夏鸢蝶浸着泪水的一个吻浸没。
和他不同,小狐狸给他的是个难得温吞,柔软,还有些绵长的吻。
只是哭得乱糟糟的。
游烈一边心疼一边被她撩拨,心不在焉又忍不住由她缠着。
这一次小狐狸几乎坐进他怀里,游烈挑起一半的欲'望更难抑,但她膝上的伤他一阖眼就在他眼前血糊糊地晃,再想得发疼他也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做什么。
于是感应灯明明灭灭。
不知多久后。
大卧房里,客厅的正灯终于被离了沙发的游烈打开。他顺便拎回来了柜里的随用药箱,往沙发方向回。
夏鸢蝶被游烈安置在沙发靠外的最边角。
长裙吊带挂在她白皙的薄肩上,马尾不知道什么时候松散下来,带着卷的黑发自然松弛地垂在女孩肩前或后。
但还是遮不住,锁骨上,细颈上,吊带的边缘,那些深浅不一的,揉碎的花瓣似的残色。
游烈眸子一晦,有些狼狈地垂跌下睫睑。
长腿走到沙发前的地毯上才停住,游烈折膝,半蹲半跪在夏鸢蝶的腿前,他低眸顶着那伤口看了好久,眼神有些沉了。
他撩眸望她。
“这种伤口要及时处理,至少清洗,现在结上血痂,碎石砂砾都在伤口里,二次流血才能清创。”
坐在沙发上,垂着雪白长腿的少女安安静静点头。
“好,”她睫毛都没眨下,“你弄吧,我不怕疼。”
“……”
游烈刚抑下去的心思,又被女孩一两句话就轻易撩拨得翻覆。
他深吸气,打开旁边的药箱。
夏鸢蝶下意识地绷起足尖,戳了他腿下,那人长裤下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蓦地绷紧。
游烈按着药箱,压下叹息:“说话,别碰我。”
夏鸢蝶僵了下。
她心里泛起一些不该有的恼:“你上来沙发坐吧,我把腿拿上来也能上药。”
“不用,就这样。”
游烈垂着眼冷淡着声线说话。
夏鸢蝶一直知道游烈除了有双笑起来就好看得蛊人的桃花眼外,还有垂下来就能遮起翳影的密匝匝的长睫。
她只是极少看他在她面前这样低低阖着,垂得淡漠。
还不如见他爆发。
夏鸢蝶想着,紧靠在沙发底座的小腿忽然被一只凌厉修长的手勾住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