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去过山间小道的人都知道,根本没有监控,而且里头分叉路多,一时难以确认车拐去了哪里。
“我已经报警,警方可以出动直升飞机寻找,可这样难免会惊动那杂碎。”项希尧狠狠地攥了拳。
紧咬牙,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这事他暂时没告诉梁今韵和沈知礼,太多人知道闹大了也没用,反而添乱。
当前他只想把沈棠初找回来。
沈棠初……
想到她的模样,项希尧一颗心就沉入谷底,自家娇滴滴的小姑娘碰上这种极端的凶犯,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他简直不敢深想。
“没关系,我知道他会在哪儿。”
傅柏凛很笃定地说。
在高速路口,他转弯下去,行驶一段后拐入小道。
这条路他没有再来过,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项希尧捏了捏眉心,那张素来玩世不恭的脸冷下来,一字一句都仿佛冒着寒气:“老傅,如果初初有事,我不会原谅你,懂吗?”
他是看着小姑娘长大的,此刻没办法不迁怒。
只要一想到她现在的处境,他就没办法像平时那么理智。
“放心,”傅柏凛的声音绷紧,透着股沙哑,“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她有事。”
他看上去依旧很冷静,越到这时候,眼神反而越冷,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手在轻微颤抖。
就在两天前,坐在这位置上的还是沈棠初。
她开车紧张,总习惯把方向盘握得很紧,浑身都在僵硬的状态,每次下车,都会抱怨自己颈椎疼。
“手放松一点。”他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下,像逗小猫一样温和的力度。
这时,沈棠初就露出那种强作冷漠的表情,来掩饰眼底一闪而过的无措。
傅柏凛缓慢地深吸了口气,眼底是一片深邃幽暗的湖泊。
他忍不住紧攥住方向盘。
衬衣袖口被他解开,挽到小臂上,青筋毕露,在禁欲冷漠的外表下,手臂线条富有力量感而又充斥着戾气。
根本没办法平静。
尤其是当他停下车,在湖边看见那一脸凶相的男人,还有躺在地上,面容苍白的沈棠初时。
所有理智在一瞬间崩裂。
他只感觉一股凉气顺着天灵盖灌入,整个脊椎在一瞬间冰凉彻骨。
傅柏凛粗暴地拉开车门。
被一股近乎毁灭欲的原始冲动所驱使着,朝湖边飞奔而去。
……
沈棠初感觉很冷。
好像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她睁不开眼睛,整个脑子剧痛无比,浑浑噩噩的,胃里也像有只手在翻搅。
难受极了。
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脑子一团浆糊,但却本能有种恐惧感。
身旁一直响起令人不适的粗嘎笑声。
带着明显的恶意。
而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仿佛划破暗夜长空的一声鹰唳,惊空遏云。
她感觉到什么。
费劲全身力气才将眼皮掀开一条小缝,然后看见一道凌厉的身影朝她快步而来——
“傅……”
尽管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时,臧罗突然发了狠,凶光毕露,拖住女孩儿轻到没分量的身子扔进湖里。
“扑通”一声。
就在这一瞬,傅柏凛戾气涌现,径直冲上来扯住臧罗的衣领,气势凌厉,如一头凶猛受伤的猎豹,额头青筋分明。
臧罗睁大了浑浊的双眼。
他是想反抗的,可没想到傅柏凛会如此凶猛,带着一派要吃人的架势。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控制住。
想反抗,可连手都还没抬起来,对方已经重重一拳砸在他脸上。
那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臧罗倒在地上,眼前一片白芒,耳鸣声吵得他想呕吐。
紧接着,傅柏凛抓住他的头发,提起他的头,然后在地上用力一磕——
臧罗翻了个白眼,就像条死鱼一般晕了过去。
那一刻他心中除了懊悔,还有一丝恐惧。
是他疏忽了。
傅柏凛早不是当年那个青涩无力的小孩子。
他气极,偏又无能为力,只能躺地上骂骂咧咧的,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剧痛,有温热的血液流出来……
妈的,傅柏凛真是个疯子!比他还疯!他难道想杀了他不成!
就在臧罗闭上眼,等待着下一击到来之时,被揪住的领口骤然一松。
傅柏凛放开了他。
纵身跃入湖水中。
沈棠初在落水的一瞬间,被冰冷的湖水包围,她的意识反而清醒了几分。
她一直撑着,告诉自己别睡过去。
脑子在药力作用下,就像一台生锈的机器,她必须拼尽全力让它运转起来。
她奋力摆动双腿,两臂朝上划。
然而体力却有限,四肢都绵软无力,不仅没能游上去,反而有种被湖水拖着下坠的感觉。
沈棠初呛了口水。
那种窒息的绝望感觉又回来了。
她六神无主之际,心里不断想着傅柏凛。
不知道他在上面怎么样了,那个司机……一定就是当年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一定,一定不要有事……
她十分虚弱,眼睛就要闭上。
眼前忽然有道亮光由远及近。
傅柏凛游到她身边,环住她的腰,她感觉到了向上游的力量。
很快,两人浮出水面,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抱上岸。
浸过湖水,全身衣服都湿透了,她在傅柏凛怀里冷得直颤。
男人的胸膛坚硬而温热。
心跳声一声重过一声。
他捧着沈棠初的脸,让她靠着自己,漆黑眼眸中无限凝重,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仿佛是在确认她是否没事。
沈棠初忍不住咳了几下,吐出几口刚喝进去的水。
她小脸苍白,沾湿的睫毛粘在眼睑,显得十分可怜。
“我……”她刚开口,眼角余光忽然见到那凶徒跌跌撞撞走过来,手中握着什么,寒光一闪。
就要朝着傅柏凛背后刺去!
沈棠初刹那间清醒过来,急切道:“你躲开!”
傅柏凛皱眉。
他转身,握住臧罗的手腕,用力反手一拧,一只水果刀当一声落在地上。
臧罗吃痛,直接跪在地上,他还不死心,伸手要去抓那把刀。
“找死。”傅柏凛直接将刀踢走,随后一脚重重踢在臧罗下巴上,只听他痛叫一声跌落在地,那一击的力道几乎要将他下巴踹碎!
傅柏凛上前,扯下领带,一层层卷在手掌。
然后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臧罗脸上。
拳拳到肉,气势凌厉,眼神积压着狠戾,到最后,臧罗被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能像条死狗一样喘着气。
他糊了满脑袋的血,看得沈棠初惊心动魄。
远处传来警笛声,朝着这个方向。
而傅柏凛恍若未闻,他侧脸陷在阴影里,就如同一头失控的野兽,浑身都散发着冰冷危险的气息。
她感觉,要是不阻拦傅柏凛,这人能被他活活打死。
“傅柏凛——”沈棠初声音微弱而柔软。
他颈侧忽地一僵。
心脏感觉被什么温柔的东西轻拨了一下,血液回流,理智重新占据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