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屏幕上的来电人是何磊。
傅柏凛面无表情地接起来。
“傅总,我跟着沈小姐到了家悬铃街一家小酒吧,随后她和一个男人一起出来,两个人打车,去了……”
“说。”他眉眼间浮起几分不耐。
何磊坐在车里,望着沈棠初步履摇摆,被男人扶进灯火璀璨的感应门里。
他的脸色透出几分视死如归的僵硬,“去了lc酒店。”
第17章 “不是你未婚妻了”(一更)……
沈棠初是被钟辞树扶进酒店大堂的。
不是何磊想的那样, 她没喝醉,本来从a-night坐出租车离开后是想回家,途中经过悬铃街, 想起今天周一, 钟辞树会在街尾的春藤酒吧唱歌, 她就让司机停车,打算进去听几首歌就走。
每逢周一三五,钟辞树会在这里驻场。
春藤是家小酒吧,总共就一百平左右, 收费不高, 许多学生党和白领夜里来小酌一杯,听听歌。
最开始知道钟辞树是这家店的小股东时, 沈棠初有些意外。
他可不是对做生意感兴趣的人。
对金钱也不敏感。
沈棠初跟他说,要开一家经纪公司捧红他, 请最好的团队和经纪人, 给他行业内最好的合同。
钟辞树只是淡淡一笑,说, 行啊,赚来的钱你全拿走, 给我留点吃饭的钱就行。
今晚酒吧里气氛很好, 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给女朋友当场求婚。
求婚成功后,男人很高兴, 请全场人喝酒。
沈棠初被气氛打动, 没忍住要了一瓶精酿。
等钟辞树唱完, 她那一瓶不知不觉见了底。
起身的时候太急,听见脚踝那里轻响了声,就开始隐隐作痛。
今晚梁今韵在家, 沈棠初在a-night沾了烟味,现在又带上酒气,头发上沾着奶油,路都走不稳,这种状态她可不敢回家。
就准备暂时找个地方坐一下,等清醒后再回去。
钟辞树带她离开酒吧,很自然地开口提议:“那就去我那儿吧,昨晚写了首新歌。”
沈棠初想也没想就说好。
酒店大堂灯光璀璨,亮如白昼。
虽是夜间,前台工作人员也不见懈怠,一边办理入住,一边是处理其他紧急服务,忙中有序。
lc酒店是傅沈两家合资,傅氏占股更多,而这个新晋品牌仅仅两年时间,就打败北城几个老牌的酒店的营业额,跻身北城五星级酒店top 1。
他的能力追得上野心,这一点连梁今韵都叹服不已。
退婚后,梁今韵不止一次问过沈棠初,真的跟傅柏凛没可能了吗?
沈棠初说没有。
梁今韵就淡淡地夸傅柏凛几句,对他颇为赞赏。
她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女儿能跟傅柏凛和好如初。
沈棠初都觉得梁今韵奇怪,以前订婚的时候,她老对傅柏凛不满意。
现在分开了,反而成了香饽饽。
“你的脚如果太疼,我劝你还是去医院,万一变残废了你会后悔的。”钟辞树扶着沈棠初往电梯走。
沈棠初早习惯他不拐弯的说话方式。
她摇摇头:“不去医院,我这是旧伤,休息会儿就好。”
前台这时响起一通电话,接起来讲了几句,前台脸色微变,抬头望去,很快看到一对貌似情侣的年轻男女。
夜间大堂里人不多,两人容貌都很出众,一眼就能定位。
“小姐先生请留步!”前台将手里工作交给同事,快步走过去。
她神色紧张,像出了什么大事。
两人顿住,沈棠初问:“什么事?”
前台微笑着问:“请问两位是我们酒店的住客吗?”
钟辞树冷淡地点了点头,将房卡拿出来给前台看。
他在这里办了一整年常住,房卡是仅次于总统黑卡的金色卡片。
“是这样的,我们酒店今晚进行了房卡升级,所有房卡信息都要重新录入,很抱歉,两位可能要稍等片刻。”
钟辞树将卡递出去:“麻烦了,尽快。”
沈棠初只好到大堂沙发上坐下。
她和钟辞树都是话少的人,除了音乐也很少聊别的,就安静地坐在一起。
酒店里流水般的钢琴声淌过。
前台拿过房卡,到一边电脑上操作,弄了半天,脸越来越皱,好像碰见什么难事。
沈棠初看她一眼,前台就赶忙道歉解释:“是系统有些故障,很卡,请二位稍等。”
这也没办法。
沈棠初心里隐约感觉奇怪,lc用的应该是最先进的酒店系统,定期排查,怎么偏偏这时候发生故障……
她没多想,只觉得碰上了倒霉事。
夜色滢滢。
沈棠初无聊,朝外随意望了一眼。
她是无意,有人却格外心虚。
库里南的车窗高度隐私,从外面看不见里头情形,何磊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脸。
他叹气。
好好的秘书,成了间谍。
跟傅柏凛那么久,第一次加班不是为了工作,而是对付他前未婚妻。
抱怨归抱怨,他一点都不敢松懈,紧盯着大堂动向。
房卡升级这个馊主意是他出给前台的,也是他让前台故意拖延时间。
不是他缺德。
谁让傅柏凛在电话里交代,阻止沈棠初和那男人进房,办不到他明天就不用来公司了。
傅总再不到,他感觉要撑不下去了……
何磊内心交战,感觉比商业谈判还紧张,紧握着方向盘。
就在这时,一辆亮眼的红色跑车从远处疾驰而来,伴随着震天的轰鸣声。
这种高调的红,一看就不是傅柏凛本人的车。
何磊大喜,一颗心刚放下来,忽然从大堂铮亮的落地窗瞥见里面的情形——
两个人像是等不及,走到专门办理入住的前台那边。
何磊:“!”
他感觉头上快要冒烟了!
这头,红色跑车在门口随意停下。
开门下车的果然是傅柏凛。
他将车钥匙丢给门口的代客泊车员。
透过落地窗,他也看见了前台那一幕。
沈棠初皮肤白润,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粉,仰着头正跟年轻男人说话。
她右脚轻掂在地上,半歪着头,神态有种微醺的可爱。
钟辞树扶住她,神态自若地说:“你站好一点,摔了会变成瘸子。”
沈棠初忽然想到有人曾说她是瘸兔子。
不由得笑了出来。
在前台暖色灯光相衬之下,女孩儿脸上那抹笑柔美到骨子里,带着几分清甜。
她很专注,都没发现身后忽然多出一人。
钟辞树看不懂她在笑什么,只是拍拍她的肩:“快点,把身份证拿出来。”
“不要催我。”沈棠初喝了酒动作有些慢,手伸进包里慢慢摸索。
然而下一秒,手腕就被人猛地捏住,将她整个人带得重心失衡,向后一倒——
跌入那个气息熟悉的怀里。
“傅柏凛?”
沈棠初回头。
她眼里满是惊讶,幼圆的眼瞳不禁张大。
甚至都忘了称呼他傅先生。
傅柏凛目光似寒刃,从她身上轻描淡写地扫过,戾气无声无息蔓延,气场威慑般地压在她心头。
这样的眼神,让她想到溺水那晚。
他那种三分颓躁,又充满攻击性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