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寝室关系很好,尤其是运动会一过又出了一对情侣之后,秦川欺负着商陶陶居然就欺负成了女朋友。
  “等等,我鞋带掉了。”
  谢意停在原地,回头看,赵岁袅右脚的球鞋鞋带散了,一根白色的带子垂到地面被踩得有些脏。
  刚系好,走没两步,正好到谢意的身边。她左脚的鞋带又散了。
  无奈极了,赵岁袅准备再次蹲下身。
  谢意已经默默蹲了下去,半弯着腰,三两下打了个活结。
  “阿意这招撩得很。”秦川用指背蹭了蹭下巴,促狭地笑。
  江湛拎着单肩包,走在他边上,“他是挺能撩的。”
  秦川挑了挑眉,寻思了会。
  商陶陶跑得快,提前在车站牌那从左往右看车的线路呢,秦川用肩撞了撞江湛,“哎,等我一下。”
  他几步走到商陶陶身边,和她一起看车站牌,指着商陶陶家的那站,“你要坐这路车回家?”
  商陶陶的目光跟过去看了看,指着旁边的873路,“这一路也可以啊,就是车少。”
  趁她没注意,秦川偷偷踩散她鞋带。
  商陶陶往右边走,手指戳在站牌上,“我还是坐872路好了。”
  秦川扯了扯她袖子,指着她的鞋,“四岁,你鞋带散了。”
  “啊,怎么会呢。”商陶陶低下头去看,果然是这样。
  秦川对她挑一边唇角,坏笑了下,“我来系吧。”
  商陶陶害羞,往四周看看,就怕有人注意到他们俩。特别是看到赵岁袅她们,对视一眼又飞快收回目光。
  秦川一边系鞋带一边说,“你右边的也松了,估计离散开不远了,我再给你重新系过。”
  “好呀。”商陶陶低下头,只看得见秦川的发顶,也不知道他系得怎么样。
  秦川系好起身,商陶陶想看看他系得如何,秦川却突然指着不远处驶来的一辆公交,“872来了。”
  商陶陶连忙一边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跑,一边回头叫跟在后面的赵岁袅他们,“袅袅,车来了!”
  跑没两步,身子往下一跌,她的两只鞋带被秦川绑在了一块,没法走。
  秦川跟在她旁边,顺势把她接了个满怀,还取笑她,“四岁,你怎么路都走不好?”
  他就喜欢欺负她,越欺负她,越喜欢她。
  赵岁袅和林维微走在后面看热闹。
  林维微突然说,“袅袅,你觉不觉得……你和谢意过得很像一对老夫老妻?”
  “怎么这么说。”
  “就……感觉。”林维微摸了摸自己的马尾尖,想方设法措词,“你们俩之间有种很微妙的熟稔。”
  他们俩和秦川与商陶陶之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太过平淡温和。
  恋爱之前的躁动似乎一下就平覆下来。像一潭死水,无波无澜。
  赵岁袅细细回想了下,和她咬耳朵,“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和他就该是这样的。”
  和谢意在一起没几个月,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契合。
  他冷静理智,从不逾越,尊重她理解她。会给她想要的陪伴,即使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会什么都不说,各做各的。
  有的时候,特别是最近,赵岁袅都觉得谢意他克制到过于压抑。但他从不会把他的情绪轻易外泄,对她更是如此。
  赵岁袅也想不出原因,只能归结为——“可能是他比较成熟?”和同龄的秦川完全两个风格啊。
  “……不知道,我看不透他。但他不管是闷骚还是高冷,”林维微抬头瞥了眼走在前面保持适度距离的谢意他们,“反正看起来是真心对你好。就……怎么让人觉得,像个老妈子样呢。”
  赵岁袅扑哧笑出来。
  引得前面的几个回头,程淮一脸兴致勃勃问她,“怎么了,小鸟你笑什么来着?”
  赵岁袅摆摆手,“没什么。”
  上车时谢意照例贴心先帮她找到座位,下车时让她回家发个短信给他。
  回家之后,俞璧鸿已经出差回来,难得可以休两天周末。
  周六时赵岁袅和妈妈一起去看了场电影吃了顿大餐再一块逛街买买买。然后晚上回来和谢意偷偷发短信聊天。
  惬意的生活。
  周六在外面玩了一天,周日正好用来睡懒觉放松。
  八点半俞璧鸿才起床洗漱,她打算等会儿去超市多买些菜,今天下厨做赵岁袅最爱吃的泉水鸡。
  俞璧鸿打开房门,准备先把两人的早餐简单解决。走近餐桌时却看见了已经做好的早餐,热气腾腾的米粥边放了一个包装精美的长盒子。
  盒子上还有一张纸条,抬头是母上大人敬启,俞璧鸿抿着笑打开。
  19支红色康乃馨躺在长盒里,俞璧鸿拣出其中一支,发现这是手工折的花朵。
  她把这一束花捧起来,里面还有一个小盒子。
  一对珍珠耳环,她们昨天逛商场时看到的那对。
  赵岁袅从厨房捧着盘子出来,“妈妈,祝你母亲节快乐啊!”
  俞璧鸿又惊又喜,捏了捏她鼻尖,“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趁你还不知道的时候。”
  两个人坐在一起吃早饭。
  “妈妈,我们六月份的时候有个家长会,到时候老师会让填写分科意愿。”赵岁袅抬起头看着俞璧鸿,无比认真地说,“我想好了,我要选文科。”
  不管怎么样,她有自己的意愿,不愿再被父母的意见牵着走。
  俞璧鸿对她温和地笑了下,“袅袅,妈妈想过了,还是不干涉你。只要你喜欢,并愿意为此付出努力,以后你自己不要后悔你的选择。”
  女儿比她想象中更成熟懂事。俞璧鸿还是决定相信她。
  特别是……对比起和她几乎同龄的赵惟森时。俞璧鸿和赵可卿这几天联系上,听她说起烦心的事。
  世事难两全,工作顺心,家庭糟心。
  “有时候真的很惋惜,你和惟森小时候几乎是一起长大。我和他妈妈都选择了同一条路,只是可卿为了她自己做得更多。”
  赵可卿为了工作发展疏忽了家庭,和赵惟森的父亲离了婚,抢走了赵惟森的抚养权但又没空养他。因为赵惟森他父亲已经再婚,赵可卿也不让他们父子再见面。除了花不完的生活费,赵惟森从他妈那里,什么都没得到。
  赵惟森变成现在这样,大部分都是因为他的家庭。最近赵可卿打算带着赵惟森移民国外,赵惟森不同意,赵可卿工作忙,前两周又出国了,这次应该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一次,她让赵惟森再考虑考虑答覆她。
  然后就听说这几天赵惟森又在学校里惹了事,学校要给他留一个校级处分。
  赵岁袅想起赵惟森总是一副看似无所谓的样子。
  他并不像面上那样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赵岁袅下午回校,第二天月考成绩就出炉了,赵岁袅和谢意还是名列年级第一和第二。前者考了942分,后者这次考了940.5分。
  彻底让所有人无话可说。
  月考成绩一出所有人都在激烈讨论成绩的事,没哪个学生不关注成绩排名。
  程淮正好拿到全班的排名统计表,从上往下数找自己的名字,在第二个那里看见谢意的时候,正好瞟到他的分数。
  啧一声,程淮无心感叹道,“我觉得阿意也是很神,每次都挨940分的边。”感叹完毕,继续往下找自己的名字。
  被他这一启发,商陶陶咬着唇,回想了下,“袅袅,谢神他是不是从要给你好运开始就一直考差不多940分了啊?我记得好像就是从那以后开始的呢。”
  “你是说,他为了我拿第一才一直让着我?”
  “我不知道,”商陶陶拢起自己的卷子,“应该也不是啦……哪有人能控制自己想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啊。而且想要超过袅袅你的分数也太难了。”
  赵岁袅的远山眉不自觉蹙起,下课后正好学委要把改好的卷子收到常江办公室。
  收到谢意的,他的语文卷子答得很好,思维清晰滴水不漏,不过政治的客观题前两道居然做错了。似乎诚心打算做错一样。
  他们俩的分差最多也就几分而已。他让着她,是因为觉得她很看重成绩,拿了第一就会开心吗?
  捏着谢意的卷子,赵岁袅心情覆杂,抬眼去看他。谢意坐得笔挺,正在看书。
  他的好。
  好到让她感到压迫。
  ……
  最近赵岁袅逛操场没敢和谢意一块,毕竟两人还在避风头。
  晚上的操场人比以前少了些,不过跑步的人和借着微弱月光打篮球的人只多不少。
  赵惟森一个人霸占了一块场地,球砰砰地砸在地上,像是在发泄着使不完的力气。
  赵岁袅从篮球场边路过,正好赵惟森不知为何回了回头。与她对上目光。
  孤独倔强的,是以前没见过的他。
  那样的赵惟森突然戳到赵岁袅心里的某处。
  赵岁袅觉得她一直以来都没有了解过赵惟森。
  林维微和商陶陶都走在前面去了,回头叫她,“袅袅,走啊,快点。”
  她的脚步停下来,然后说,“你们先走好了,我一会儿再回去。”
  赵惟森的篮球从场内慢慢滚到赵岁袅的脚边,她抱起它,走到赵惟森的面前。递给他,“你的。”
  赵惟森接过,随手又投了一个球,没中。
  球滚远了。
  赵惟森问她,“不和我避嫌了?”
  赵岁袅没说话,跑开,又去替他把球捡回来,还给他。
  一个投球,一个捡球。
  赵惟森用手背抹去额上的汗,不再投了,抱着球,“不用管我,这么晚了,你回去吧。”